《利贝亚森》利夏尔

30、30

　　他略一思索，对两人简略地说了一下自己的事情。诚然，他是避重就轻的，只是让人知道自己在圣域住过，就说完了。
　　“……就这样？似乎是很无趣的经历哊。”隆奈迪斯听完他的话，兴味索然地说。
　　加隆苦笑着拍拍他的头：“对，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投靠海界的，海界至少还能让人吃饱肚子。”
　　“哇，圣域到底多穷啊？”迪诺插嘴道。
　　“比如说，圣域是……”加隆指着远处的苏联旗帜：“这儿。”
　　稍后他又指了指美国所在的方位：“海界就像那儿。”
　　“不像。”迪诺首先提出了异议：“海界和圣域都是相同的专制制度，不，圣域是名义上的封建君主制度，类似日本在‘大政奉还’之前的制度。不过，这么多年也没出现过革新之类的事情。”
　　“关键是民众的素质而不是制度，如果民众素质低下，那么无论什么样的制度都不可能取得最好的效果。”隆奈迪斯自认为看了几年书，自己也算批评家了。
　　“好了你们，走吧，别以为长了个大脑就是政治评论员。”加隆不耐烦地拉起两人就走。
　　“海龙，你别急着走啊。”
　　“哪里的话？按照你们的速度，我只是想在三十岁之前回海界而已。”
　　回到海界后，他们带着六圣兽向海皇汇报了情况。
　　“他的身体状况比我想象的要差。“波塞冬端详着六圣兽的外貌说，“先带他去注册，一周后开始培训，没关系，那些圣兽会自己回来的。”
　　此时的狼孩却是出人意料地安静，也许是因为疲倦或者恐惧的缘故，他拼命往迪诺怀里缩，似乎是想要找避风港一样。
　　波塞冬用略带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未着寸缕的孩子，稍后，他才笑了笑，说：“加隆，他就交给你们负责了。”
　　“搞没搞错……！我都说过我不是带孩子的了。”
　　加隆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就算在心里流着宽面条泪将波塞冬全家问候了一百遍。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六圣兽去注册。
　　一离开海神殿，六圣兽就对着他使起了小性子，烦躁地甩着一头淡红的长发，硬是将他往后拖，不走。加隆骂了几声，拉起他的手往前拽。十七岁少年和六七岁孩童的力气已经有差距了，何况加隆又是从小习武的，力气本来就大，加上他穿了鳞衣，也不怕咬。六圣兽被他往前拖行了几米，顿时张嘴发出几声尖利的嚎叫。引得周围杂兵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加隆自觉丢脸，一把薅起六圣兽，捂住他的嘴，做贼也似往神殿后方的档案室跑。
　　负责在档案室里注册档案的精灵族神官正在低头翻阅一本不厚的书，加隆就拖着哭天抹泪嗷嗷叫的六圣兽进档案室了。神官眼看闲暇时光被打扰，也只好满脸不高兴地打开注册机，斜着眼睛看了两人一眼，拿起钢笔和一张档案纸问：“新来的？姓名？”
　　“依奥。”
　　加隆的脑子转得不慢，尤其是在临时起名的事情上。神官一听就乐了：“这个名字真简单。出身？”
　　“萨摩德拉斯岛。”加隆有心刁难他一下。
　　“海龙，少给我开玩笑。”神官不高兴地说。
　　“就是萨摩德拉斯岛，不改了。”加隆看了一眼依奥，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好吧，是萨摩德拉斯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神官一边嘟囔着。一边在档案纸上依次填写表格。
　　回去后，几个没任务的海将军和海斗士纷纷跑来欢迎新同伴。由于依奥在被人抓到后就洗了一次澡，所以，洗第二次就容易多了，不过，依奥显然不习惯他们，吓得屋里屋外四处躲藏，和小狗没有差别。
　　“我说，海龙，六圣兽的精神状况好像有些奇怪。”海牛好不容易才把什么都没穿的依奥从书架后揪了出来，依奥“呜呜”地哭泣般嚎叫着，突然扑上去，一口咬向科多雷拉的肩膀。科多雷拉忙不迭将他推开，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主要是笑科多雷拉的那副倒霉样。
　　“好啦你们。”
　　加隆手里晃着一个饮料罐走了出来：“海牛，你想想你九十八点五公斤的体重，欺负小孩子很难吗？”
　　“那点五是什么意思？”海牛最忌讳别人拿他的体重开玩笑，于是不高兴地问。
　　“点五就是提醒你：就是减去那个点五也是你减肥工作的成效。”
　　拜安偷偷瞄着依奥身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说：“六圣兽可真可怜。”
　　可惜没有人听见他的话。
　　古力拿靠近依奥，嘴里咕咕噜噜的不知道在念着什么，隆奈迪斯很讨人厌地将头凑过去：“你是在念什么啊？”
　　“百字明咒。”古力拿说了一句，低下头又念。
　　“可以吃吗？”隆奈迪斯继续讨人嫌地问。
　　古力拿抬起头，狠狠地瞪他一眼：“废话，当然不能吃。”
　　“得了。”加隆翻了个白眼：“海王子，像你这样的人念百字明咒，我看咒语中的每一个字都会哭天抢地打滚儿然后折返回去将你烤成烧过了头的骨灰的。知道吗？你这样的人就是信奉宗教也不会有什么出路的，在神殿里的万众瞩目下虔诚地做祈祷仪式的大多都是惊艳众生的美少年，美少年啊。”
　　“真是缺德过了头的说法。”海牛科多雷拉说。
　　闹了一阵，大家才想起给依奥换衣服来，不过依奥很不合作的样子，别人给他穿一件，他撕一件。最后的确是没有办法了，才同意他继续光着，现在是夏天，也不很冷。
　　海牛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不会说话，怎样才能同我们交流？“
　　“让他学会打架就好了，说话就免了吧？”加隆懒懒地坐在椅子上说。折腾了半天，他累坏了。一旁的依奥正嘻嘻哈哈地和隆奈迪斯玩摔跤游戏。隆奈迪斯被他咬得青一块红一块，顿时性子一起也反咬回去。
　　“可是如果他回到陆地上……他毕竟是个人，怎么能半人半狼地过下去？“海牛有些担心地说。
　　“他这样挺好的，为什么回去？回去的话，人们都看不起他，欺负他歧视他。那才叫真正的悲惨。”加隆抬起头说，“没办法，我们人类处在食物链的顶端，总是以为自己集合在一起，就是至高无上的君主，多数人总是排斥与之意见相左，甚至行为不同的少数人。这一点我们海底人已经明白了，但是陆地人还没有明白过来。”
　　“你这个人……”科多雷拉有些不满，却也找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驳斥他。
　　“放心，放心。”加隆站了起来，说：“如果他想要接受我们的生活方式的话，迟早会回到我们身边的，如果不接受。给他吃什么鬼东西都没有用。”
　　稍后，他补充了一句：“没想到我也有照顾小孩的一天，看来命运女神真是将人的命运线拿来编制中国结的那种人。”
　　科多雷拉咕咕地笑了起来。
　　“你盯着他们，我出去逛逛。”加隆站起来说。
　　他要去海蛇那里。海蛇让他每个星期都来汇报一次情报收集工作，并且有时候会批评他不用心，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被海界人收买了。
　　他也不在乎海蛇的话，本来，他对圣域也没有什么忠心可言，只是见机行事而已。
　　他到了外部海将军驻守的殿堂里，东条二郎他们不在，八成又是去喝花酒了。加隆将几份没什么大用途的文件放到他们的茶几上，走到办公桌前，顺手打开他们的电脑。
　　电脑设置了密码，当然这难不住他。他带来了密码破解器，半猜半蒙也能猜对几个。于是他很顺利地打开了电脑，调出最近的文件来。这种事情对他来讲属于轻车熟路，早就玩惯了的把戏。
　　文件大多是一些账目，还有东条二郎等人倒卖海底矿物、稀有生物等的账目，他本来想报告一下，让他们没好果子吃的。但转念一想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倒卖海底矿物又不是死罪。如果他们反咬一口，反倒不妙。
　　他将文件复制到手机中的内存卡上。这个水晶手机还算是相对结实。随后，他使用软件抹消掉一切痕迹。关掉电脑的电源，打开电灯和电炉，给海蛇写了个条子，告诉他文件就放在茶几上，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