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如血》素灵兰

11、第 11 章

　　铁门关上的声音让CASTIEL惊恐的张大眼睛，只穿着白衬衫的天使看上去更加的瘦弱，他没动，甚至没有发抖，只用一双有些空洞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人类。
　　SAM走到天使面前，蹲下身与那双蓝眼睛平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广义上的那种，不欺骗女人，不酗酒，有同情心，大多数时候对大多数人保持礼貌和风度，甚至会尽量吃蔬菜沙拉而不是垃圾食品，从任何角度讲他看起来都是WINCHESTER里比较值得信赖的那一个。可是每到夜里，当他的舌尖品尝到第一滴天使血，他身体里那个邪恶的东西就会醒过来张牙舞爪。
　　他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灵魂里会藏着这么多的恶，贪婪残暴冷酷无情，看到别人的痛苦就会兴奋的血脉贲张。他用第三人称称呼他，而他明白那其实就是自己，SAM WINCHESTER，不是人格分裂什么的。只是那个时候突然就抛弃了平日里的理性和道德的束缚，将心底的黑暗放到最大最大一直到可以统治自己的大脑，就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可以让整个杯子里的水变黑。也许这就是原罪。
　　SAM轻轻叹气，手指拂过天使额角的伤口，这些天里他像个怪物一样折磨他，拆毁他，羞辱他，每一次伤害都出自自己的意愿，他甚至没有借口假装神志不清。他知道他的哥哥可以为自己做任何事，甚至把灵魂卖给恶魔，他自己也一样。但是CASTIEL不该成为他们兄弟感情的祭品，就因为他够无私。天使为他们牺牲了太多，包括自己的家园和生命，他理应得到他们的感激和敬佩，还有家人一样的关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显然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自己身体里恶魔血统的可怕程度，不管这么说，他和DEAN都欠这个天使好多好多的“对不起”，以及更加多的“谢谢”。
　　“对不起，CAS。”SAM微微叹息，“你知道我们不该拖太久的，否则后面的过程会更痛苦。”
　　天使畏缩了一下，慌乱的抬起手推他的肩膀，像是婴孩试图推翻卡车。
　　在清醒理智的状态下喝下第一滴天使血有些困难，因为他没办法让还有良知的自己去撕烂天使的脖子。好在那把匕首还在房间里。SAM比划了很久，终于犹豫着在天使的脖子上划开一个小口，红色的血珠从单薄滑腻的皮肤里缓慢无声的沁出来，那是只有他能闻到的味道，青草的汁液一样甘甜清冽，SAM心跳加速，伏下头舔了上去。

　　巨人周身的空气微微震动，天使的血液果然激起带有恶魔血统的猎人的反抗，猎人没有抬头，只是在喉咙深处传来低沉笑声，然后那只还握着匕首的手抬起，直直的刺向天使的右腹部。
　　抓着猎人肩膀的手突然停下，身体微微震动，深蓝的瞳孔瞬间收缩又迅速放大，天使的头向后仰起，终于爆发出这么久以来第一声尖叫。

　　SAM按住他不停挣扎的肩膀，终于从他的脖子上抬起头，在他耳边嘶嘶的笑：“安静，小天使！抱歉我之前太婆婆妈妈了。”
　　CASTIEL不停的推他，身体向后缩，可是猎人强壮的手像是铁钳。
　　“你的天父是个伟大的神，他照他的样子创造了我们，天父的小翅膀应该清楚这是哪里……”匕首慢慢碾动：“这里是肝脏，在胸腹右侧，两片重达1.5公斤，人体唯一可以再生的器官，凌晨一点到三点，血液会回流到肝脏……好像就是现在。”
　　黑色眼睛闪光，猎人轻笑着慢慢向下，舌头探进伤口。
　　天使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头向后仰着，一只手徒劳的抓着已经锁死的铁门。
　　“DEAN！！！”
　　天使在尖叫，那已经不是平日里他们熟悉的低沉微哑的声音，而更像是一个破烂的小提琴，带着高而凄厉的颤音。
　　门外没有回应，年轻的猎人伏在天使胸腹间的伤口低低的笑：“你应该知道的不是么？他是不会应答你的，别忘了，是他将你推到这里，或者你该呼叫你的天父——说不定这个时候他正路过这里。”
　　“DEAN！”天使继续呼叫，血水冲进咽喉，他开始呛咳。
　　SAM有些不悦，呛咳带来的震动影响了他喝血的兴致，猎人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天使的脸。
　　“别做无用功了，天亮之前他都会当作不认识你，好让我舒舒服服的享用大餐。而你让我失去耐心了，亲爱的……”
　　匕首在他手中转出花样，带着血腥味的热气喷到天使的脖颈，SAM张开双腿跪在他身上，鼻尖对着他的喉结。
　　“知道么。在公寓里养宠物会很麻烦，小动物总是不停交换，好事的邻居总会不停打电话到管理员那里投诉，所以那些寂寞的单身女主人就想到了一个让她的宠物安静下来的办法……想知道是什么么？”
　　匕首在天使的喉结上游移，锋利的刀尖立起，从喉结旁边的位置上斜斜的刺了下去。
　　手术室里不需要剪刀，只需要牙齿和匕首。

　　天使拼命挣扎，用手，用腿，呛咳声不见，气流的声音带着血沫从脖子上的血洞里溅出来。
　　“这才是安静的好天使。”SAM对此很满意，咧开嘴笑起来：“虽然浪费了一些，但是至少让可爱的CASTIEL成为了有教养的绅士。”
　　猎人从天使身上撤开，匕首挑开衣料，露出腰腹间的伤口，脸低低的埋下去。
　　天使不能动，力量早已被抽离容器，现在连声音也被夺走，他的双手在地上徒劳的抓着，却只能抓到自己滑腻的血液。
　　血液随着心跳在伤口慢慢涌动，温热的滚进猎人的喉咙，冲洗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温暖，让他充满力量，他能感到身下的生命正在逐渐流失，慢慢冷却，但是他顾不了更多，血管里能量正在沸腾涌动，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叫，要更多，更多！
　　手起刀落，像叉子插进奶油蛋糕。
　　CASTIEL的身体向后弓起，绝望如同火药，将濒死的痛楚点燃，天使的真音穿过容器的桎梏，撕开铁门的阻挡，碾碎所有玻璃制品，刺破天上厚重的云层，响彻整个原野。
　　闪电将天地连接，惊雷席卷而过，暴雨过后，一切归于寂灭。

　　“DEAN！醒醒你这个混蛋，听到没有醒醒！”
　　铁门在砰砰作响，DEAN抱着脑袋坐起来，里面像是有十个大钟在响。四周是酒瓶和高处窗子的玻璃碎屑。
　　粉碎的那种。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天使真正的声音，但是显然是那家伙嗓门最大的一次，他觉得他的脑浆被搅成的浆糊而且该死的他快要吐了。
　　“DEAN！”铁门那边传来SAM焦急的声音，小窗子里没有露出他的脸，好像他在忙着别的什么而且很费力气：“你醒了没有？快来帮忙，快点！”
　　猎人坐在地上愣了三秒钟，过去几天的记忆慢慢回到他的大脑，他想起了这个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知道那不是梦，因为那道铁门就在自己眼前。
　　“怎么了？”
　　SAM的声音喘着气，带着某种不祥的节奏：“CASTIEL……可能……已经……死了……”
　　脑子嗡的一声炸响，DEAN飞快跑过去，打开了门。
　　然后他就看到了天使。
　　天使躺在地上，头微微仰着，透过开着的门外面斜斜的阳光照进来，照在他的眼睛上，那双蓝色的眼睛不再有悲悯和宽容，不再有恐惧和茫然，空洞的随着深蓝的瞳孔慢慢扩大，再扩大，直到充满整个瞳仁。
　　“DEAN，过来帮忙。”SAM在为CASTIEL做心肺复苏，宽大的手掌在单薄的胸口一下一下的重压，天使的身体微微震动，猎人能听到那里骨头断裂的声音。
　　DEAN没有说话，没有时间说话，他跪在天使旁边，开始为他做人工呼吸。
　　天使的嘴唇干燥而冰冷，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他低头向他口中吹气，然后看到了他脖子上狰狞的伤口。
　　“该死的……”猎人低声咒骂着，没有抬头看SAM愧疚的狗狗眼，只是用另一只手按住颈间的伤口，然后继续。
　　猎人们很专注，谁都没有说话，至少前二十分钟是这样。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已经筋疲力尽，而CASTIEL仍然没有呼吸和心跳。
　　“CAS……求你，活过来……活过来……都结束了……所以不要死……求你……”DEAN的脸色已经发白，但没有停下来，膝盖被地上的血液濡湿，他仍旧不停的向CASTIEL的嘴里吹气。
　　SAM低头去听天使的心跳，单薄胸膛里一片死寂，他看着他的哥哥，然后继续。天使为了救他被他折磨致死，他没有理由停下来。
　　“你这个羽毛脑袋，一根筋的混蛋，给我活过来……你是天使，天使怎么会死……”DEAN已经接近崩溃，SAM不得不拉住他的胳膊。
　　“DEAN，够了。”
　　一滴眼泪滴进天使的嘴唇，然后是又一滴，猎人仍旧没有停下。
　　“DEAN，我说，够了。”
　　回答他的是一记勾拳。
　　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SAM没有还手，也没有躲，拳头如雨点一样落下来。
　　以血还血，以命换命，原来是这个意思。
　　CASTIEL，一个天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