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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利箭 ...

  •   契丹皇宫内,萧照影握着陶花的手。
      兵败将亡,她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
      上京城不日即破,陶花连诈降都没有必要,所以她选择了信任她、接受她的帮助。她也早就听说了陶花被废去后位,想着也许这就是她背叛周国的原因吧。

      门外有人跌跌撞撞跑进来:“启禀太后,周军向……向南门发动猛攻,今晚……今晚就要守不住了。”
      宫女内监们全都吓得一颤,只有七岁的皇帝耶律云天稳坐龙椅,斥道:“城还没破,慌什么慌!”
      萧太后手抚爱儿,望着陶花说:“这是澜哥哥的儿子,我把他交给你,可好?”

      陶花握紧她的手:“我们换了装一起冲出去!你的马上功夫比我还强。”
      萧太后摇了摇头:“我是一国之主,自幼便没有低过头,要我换上百姓衣服,在千军万马中苟延残喘、逃命而去,我做不到。”
      她望着门外大好河山,唱起一首在草原上传唱的民歌,凄怨哀凉——

      亡我祁连山
      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
      使我妇女无颜色

      这是匈奴被大汉征服后,游牧民族代代传唱的哀歌。

      不论哪个民族,不论哪个时代,被铁蹄践踏的国家都有它的哀伤。汉族被别人征服时如是,汉族征服别人时,别人也如是。

      在那一瞬间陶花忽然有点后悔,也许在她的计划中,应该把保卫上京、劝周军退兵列得更重要一些。
      她只是没想到赵恒岳的恨有这么重。她进城之后,他不但没有如约退兵,相反,周军昼夜不分,发动了围城以来最为猛烈的攻击。
      他这么恨她吗?

      萧太后把幼子的手交在陶花手中:“飞飞,以后,这就是你的姑姑,你要听她的话。”她又转向陶花,“飞飞的名字是澜哥哥去世前取的,要他如苍鹰一般飞翔,心在云天。”
      陶花点头:“我会照顾飞飞,我也会照顾你。你放心……”
      她还没说完,萧照影已经拿出一把匕首,刺入胸膛。

      鲜血顺着衣襟滴下来。
      飞飞大叫着“阿妈”,陶花大叫着“照影”。
      她真的开始后悔,她应当先陪赵恒岳退兵,可是之后呢?之后,总有一天,他还是会攻入上京。
      他爱她,会想重温旧地;他恨她,会想把她的故乡撕成碎片。反正,她已经没有办法一直在身边看着他,那就只好由他去。
      她本来以为他仁善治国,不至于这么惨烈,为何竟到了这般地步?
      陶花心里隐隐升上一股怒气。

      门外又有人飞跑进来:“启禀太后……太后?”他愣在那里。
      陶花在萧照影尸身旁站起,握着飞飞的手,看向那人:“皇帝在此,你还不赶紧奏报军情!”
      “是,是,大事不好,南门马上就要破了,哈布图将军已经殉国,他临死前令我奏请太后,赶紧出宫!”

      陶花蓦地起身:“带我去南门!飞飞跟着我!”
      她入城数日,这还是第一次参战。
      因她的参战,哈布图的铁箭兵又有了指挥,便又多抵敌了一阵。

      恩师的尸体在身侧,师兄弟们的尸体也在身侧。
      攻上前的周军凶恶至极,竟然在箭尖上都喂了毒。
      陶花踏在尸身丛上,对着周军阵营大骂:“你个说话不算话的混帐皇帝!背信弃义,撕毁盟约,你有哪一次说话是算话的!”
      因她这一声喝骂,周军的攻势却停了。

      片刻之后,一人纵骑到了城下,四周密密跟着侍卫。
      他仍是旧日穿着,与契丹人的打扮有些相像,短衣软甲长靴。仍是一袭黑衣,他素来不喜欢黄色。
      他在城下仰头,大喊:“阿陶!”
      她站在城楼看着他,不说话。
      “你跟我回去!我不杀你。”
      “我不信!”
      “我怎么会杀你?别傻了,跟我回去!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你还是我的阿陶。”
      “你向来说话不算话,我不信你!”
      “你要我怎样才信?”
      “我要你退兵!”
      “退兵不行,我一退兵你就去找他了。我也不信你。”

      陶花在城楼上一阵苦笑:“你说过,两个人在一起要全心信任,咱们俩谁都不肯信谁,你还要我跟你回去干什么?”
      “阿陶,我从没骗过你,可你一直在骗我,你再多信我一次可好?我让松儿来劝你。”
      他多半是吩咐了下去,侍卫们有人回马。

      陶花咬牙,她不能看见松儿,她不能把松儿搅到这两军阵前,她拉开铁弓,搭上一只铁箭。

      陶花铁箭,从来没有失过一次准头,箭射在他左胸,穿甲而过,差心脏一寸。
      城下侍卫们一起过来举盾护卫,密密盾牌底下,犹自听见他的怒声:“你这个恶妇,看我亲手杀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

      赵恒岳受伤之后,周军攻势更盛,淮南军几员悍将亲自攻上城楼。
      陶花知道守不住了,她抱起飞飞,剥下他的皇袍,跨上战马穿过城池奔出北门。
      可惜“火云追”随秦文夫妇走了,这匹战马背负两人便有些吃力。
      陶花不停鞭策马匹,到了北门外周军营。刚刚摘下弓箭准备闯营,连腰刀都未取出时,灯火突然通明。
      一整队弓箭手自营门口的箭垛后站起,想是已等候多时了。
      陶花伸手一抹额上汗珠,喝问:“守将是谁?”
      “五妹,是我。” 罗焰自火光中走了出来。

      “既然叫我五妹,还不放行?”
      “五妹,我知道你这次跟皇上吵得狠了,可是夫妻没有隔夜仇,你不看他的面子也看松儿的面子,回去吧。”
      “三哥你还不知道吧,我刚刚在城上一箭险险射死他,现在回去,他一定会杀我。”
      “哈哈”,罗焰却笑了,“五妹你原来是怕这个啊。三哥拿脑袋担保,就算他被你射了一箭,他不但不会杀你,还会扎好伤口就过来巴结你,你要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三哥你看错了,我刚刚让他退兵他都不肯。”
      “那肯定是在气头上,他怕你跑了。你要是想调他的兵,他不是早就给你铁箭令了么?回去吧五妹。”
      “我不回!”
      “五妹!”

      陶花圈着马在北营门前急得团团转时,忽见城中又有周军冲出,似是往这个方向过来了。
      她更是大急,腰刀往颈中一横:“三哥!你再不放我,你的五妹可就没了!”

      北营的营门缓缓打开。
      一骑两人,如箭般飞了出去。
      陶花穿梭而过的瞬间,看了一眼罗焰:“三哥,好好保重,来生再会了!”

      林景云随后赶到,还没到近前就大喊:“罗将军,有人看到她从北门逃出,你可见到人了?”
      罗焰向前一指:“刚从这里过去。”
      “噫!你怎么放她过去?!”
      “她拿刀指着脖子,你还不知道她的脾气?”

      陶花揽着飞飞在身前奔跑,低声问他:“怕不怕?”
      他摇头:“生为天下君主,就不能害怕。”
      她点头:“是,生为天下君主,命途坎坷、一身伤病、至爱之人也无法相扶到老,都不能害怕抱怨。”说着怜惜地摸摸他的头发,回头看看周营已远,刚刚要松一口气时,忽见东南方向有一人一骑飞驰而来。

      陶花顿时一惊,看马速知道比不过,看他服色又是周军,当下再不能犹豫摘下弓箭,三箭连发都往他骑的马身上去了。
      那人正贴伏在奔马之上,连头都没抬,忽地右手前探,一柄短刀拨开三支木箭。
      陶花这一生当中还是头一次见人能逃得过她的三箭连发,血莲教主虽然逃过了箭,却还是毙在城头,这人不动身形用短刀挡开,又是在奔马之上,武功高不可测。
      陶花一愣之后只能再发三箭,这回全往他身上去了,可是身上比马匹更靠近他的兵刃,他挡得越发容易。
      这下陶花知道遇到了强敌,再也不能侥幸,打马急向前奔跑。
      那人也不着急,就这么追着,一直等到追近了,猛地一扑把陶花连同飞飞一起扑落马下。落马时他尚且顾着这一对妇孺,不让她们摔伤。

      等到身形落定,陶花转头来看这个人。三十多岁的一个男子,看起来消瘦不堪,满面病容,看见陶花看他,就咳了两声,拱手说:“淮南军李涵庆,这还是头一遭拜见枢密使大人。”
      陶花后退一步,她曾在兵变之后见过淮南军带队的部将,却从未见过李涵庆本人。他看起来似个不会武功的病鬼,出手却如此惊人。
      陶花又后退了一步:“我打不过你,要杀便杀,放这个孩子逃生去吧。”
      李涵庆一笑:“末将怎敢以下犯上,我只是感念皇上的恩德替他来请一请姑娘。”
      “我要是不受你的请呢?”
      “那我只好强请了。”
      “哼,你这么强的功夫,却拿来欺负一对妇孺。”
      “姑娘此言差矣。我已经多年没有与人动过手了,皇上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让我以真功夫示人。我猜他今天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之境,还请姑娘体谅。”

      陶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一句:“听说皇上曾以一朵千年雪莲救过你的母亲?”
      李涵庆点头:“是,那时家母病重,连鬼师傅都说无救。这千年雪莲宫中也只有一朵,我那时还说,要是万一皇室有人要用,岂不是就没有了。皇上却是一意给了我,李某感念至深,不只为一朵仙丹,而是为这份情谊。”
      陶花接着又问:“那东西真的什么病都能治?”
      “据说如此。”
      “到哪里去找呢?”
      他微笑摇头:“千年雪莲,一千年才出这一朵,再要一朵,等一千年之后吧。”
      陶花苦笑:“怕是等不到了。”
      她说完之后,拉着飞飞假装不经意地向李涵庆的战马走过去。他看见了一笑,也不着急,只是猛地出手抱住飞飞,接着便往回飞奔。
      陶花大惊回身,看他跑得比马还快,只得跨上他的战马从后追赶。

      三人就这么进了淮南军营。
      一入军营,立刻有女兵上来绑住陶花,押往一侧的帐篷。陶花大叫着飞飞,他却被押往别处了。

      周军攻陷上京后修整了几日。因为赵恒岳受伤,幽州军和京郊军继续前行,清除余孽,淮南军则护驾缓缓回京。
      陶花被绑在囚车中。她看见拔营了,就问看守她的女兵:“怎么现在就回去?皇上明明受的只是皮肉伤。”
      那女兵冷冷看她一眼:“什么皮肉伤?听说好几天都下不了地,契丹人真可恶。”
      “下不了地?怎么可能?”她十分不解。

      当晚大军在锡兰扎营。陶花仍是被绑缚在帐中,连吃东西都是别人喂她,就怕她逃跑。
      晚饭过后赵恒岳来了,左胸从上到下都包着,陶花先看了一眼他的伤势,迅即转开目光。
      他在她对面坐下:“我是心伤成疾下不了地,不是你这一箭。”
      她转回头来:“可恨没有射死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话。

      过了一阵他问:“他到哪里去了?”
      她哈哈一笑:“你这一辈子都找不到!”
      “我不找他,我是怕你去找他。”
      她狠狠瞪着他:“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只要我开心,我跟谁在一起都没关系。本来我很感激,现在才知道还是他说得对,这都是你的花言巧语、手段而已。”
      他低头半晌,终是抬起头来:“不是。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不行。”
      又沉默一阵,他似是想找些话打破静寂:“那次你们怎么瞒过去的?许多人亲眼看到他滴滴答答一路流血。”

      她笑嘻嘻的:“我放了一个猪血包啊。”
      “怪不得,所以才要让杜若仙用药材车拉着,杜若仙也是你们的人吧?”
      这点细节陶花没有想过,就没答话。
      赵恒岳自己接下去:“杜若仙的师傅是西域皇子,当时西域兵变他当然也有份,我只是装不知道罢了,为了怕将来有一天咱们要找他瞧病,所以睁只眼闭只眼。既然鬼师傅是你们的人,他的徒弟当然也是。”他看着她笑了笑,“我还记得那天在落霞山打猎,你说了个‘我们’惹我不高兴,现在我才明白,你们才是一帮的。当初我跟弟弟争皇位,他也是到最后才知道,好多军中将领都跟我是一帮。我现在体会了他那时候的心情,也算是报应吧,应得的。”

      他说完又沉默好半天,最后竟然一笑:“阿陶,我从来不知道你心机这么深沉呢,那是我小看你了,以后再不敢了。今天锡兰镇有夜市,咱们去玩好不好?”
      陶花一下愣住。
      他探手过来解她的绳索:“这是哪个大坏蛋把你绑成这样?咱们以后都不理他了。”说着笑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说‘大坏蛋’的时候,呵呵,我一辈子最高兴就是那天了。”
      她冷冷答:“那是做戏给你看。”
      “好吧,只要你演,我就看。”说着强拉她起身,出了帐门。

      锡兰镇的夜市竟然十分红火。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温馨的家乡气息。
      陶花往自己身后一看,竟然没见到侍从,他低头轻声带过一句:“没带别人,你有个小孩在我手上,也别想着逃跑。”
      说完这句话他就拉住她往旁边一坐,抬起头来,对面是李半仙。
      李半仙心内暗暗得意,这个尊贵的客人果然又回来了,看来他那天说的话还是起了点作用。于是他故意绷起脸来不说话,以示高深。

      赵恒岳笑着跟他闲聊:“你在契丹,怎么用周国的字做招牌啊?”
      李半仙捋捋胡子:“我这功夫是跟周国的老师学的。”
      赵恒岳点点头,拿出一锭金子给他:“我想跟我的娘子来看看相,看我们俩合不合。”
      李半仙凝神细看,不说话。
      赵恒岳笑笑,把身上带着的所有金子全拿出来,放过去。
      李半仙张大嘴巴:“百年好合!佳偶天成!再也没有这么合适的一对儿了!”

      陶花笑笑,问他:“那你说,我跟他会一起死吗?”
      李半仙皱眉,心想:“除非天灾人祸,这两口子一起死的并不多。”于是摇了摇头。
      他刚摇了两下,对面那位男子的面孔就沉下去了,他赶紧又点头,大力点头:“会会会,同生共死,世世相依!”
      陶花叹气:“先生,我本来以为您真的是活神仙,现在才知道不是。”

      她站起来走开,赵恒岳赶紧跟上来,指着远远一处灯光大笑拍手:“喂喂,那边有个糖葫芦扎子,我买一串给你吃。”
      等到近前了,他扒拉了半天,糖葫芦都选好了,低下头拿钱时才想起来,刚刚把钱都给李半仙了。
      他讪笑着看看陶花,回头对那糖葫芦摊主说:“我改主意了,不要手里这一串了,要最顶上那一串。”
      摊主往上看了看,把扎子倾下来想帮他拿时,他忽地拉住陶花的手连同手中的糖葫芦窜向旁边的小巷。

      小巷子里灯光昏暗,隐隐约约仍传来摊主的喝骂声。他笑一笑:“这种事,我小时候干过好多次。”说着数数糖葫芦,“嗯,你吃两颗,我吃两颗,留两颗给松儿,剩下两颗给契丹小皇帝,好不好?”
      陶花一惊:“你知道他是契丹皇帝了?”
      他满不在乎一笑:“早就知道啦。”
      她沉吟不语。
      他过来缠她:“我问你好不好呢?要是不好,把我的两颗分你一个也行。唉,算了算了,别老这么拉着脸,我的两颗都给你吧。”
      他把糖葫芦递到她嘴边,已经快挨到时又忽地撤开,换了他自己的嘴唇上来。待见她脸色十分不善时,他又赶紧让步,侧过头换成腮边。

      小巷子里寂寥得很。远处的灯光和人声若隐若现地透过来。
      那一瞬间,她忽然就想,假如他们两个是寻常人家的一对小夫妻,不必征战,不必受伤,一辈子平平安安的,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波涛起伏。

      陶花死死咬住牙,那一口腥甜就在嘴边,她只是靠一条信念在支撑: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喷到他脸上,不然他一定会找太医,那就瞒不住了。
      她转身疾走两步,扶住一颗老槐树躲到背后吐了这一口血。
      他没有看见,只是怯生生站过来:“我错了,我太心急了。”
      她吐完这一口就有些踉跄,他小心翼翼搭把手扶着她。

      集市是出镇的必经之路,他问:“你还能跑不?咱们待会儿得路过那个糖葫芦摊子。”
      陶花默然摇了摇头。
      他一探手抱起她,把她扛在肩上向镇外跑去。
      饶是他强壮高大,到营门口时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的伤口崩裂了,鲜血开始殷透,又终于滴落下去。
      他指着滴落的鲜血说:“你还有没有猪血包?也给我两个用用。”
      她冷冷不语。
      他独自讪笑:“怎么,只舍得给他用,不舍得给我用啊?宁可我流血是么?”
      她仍是无语。
      “好吧,那就流吧,我认了。”
      这一句话,又让她开始抿唇咬牙。

      走到营门口,他无奈放下她来:“我得歇歇了。”
      汗水连着血水,在他衣服上滴得到处都是。
      他指指前额,喘息着憨憨地问:“累死了……帮我擦擦汗好不?”
      她转头看了看,手往他额上去,先狠狠抿住嘴唇,而后啪地就是一掌。
      他被打得侧开了头,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抱起她向营内走。

      帐内灯火昏暗。熏着若有若无的龙诞香。
      他把她放在床上,说:“阿陶,就今天一晚上吧。要是还不成,我就放了你好了,也算是咱们夫妻……唉,相识一场吧。”
      陶花微微把头侧开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很累了,一边喘息着,一边认认真真去亲她,解她的衣服,动作与往日有些不同。
      一会儿,他趴到她耳边去,献宝一般说:“我的飞鸽传书今天刚收到回信,你猜是什么?嘿嘿,我问了姚碧君……”,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令你喜欢,哪怕学他的手段也好……”

      她再也忍不下那口血了,扑地全吐在他脸上。
      他惊问:“你怎么了?”
      她在转瞬之间有了计较,冷冷地大声呵斥:
      “你还记不记得我怎么说的?你要敢强迫我,我就是咬断舌头也要喷你一脸血!”

      他震惊地看着她,慢慢从床边起身,忽然就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你不愿意就直说!别人把心捧到你跟前来,就是仇人,也不该这么对他!”

      他转身而去。

      他终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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