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的爱情传奇》荒小懒

5、04 最是那年流光浅{一}

　　04最是那年流光浅{一}

　　东方拿着书卷，他的手指干净分明，有一种苍劲的美。锦宝看得出神。东方唤她，“锦宝，如果累了我们就先歇息一下。”

　　锦宝一愣，又摇着头跪下，“师父，锦宝不累。”她每次犯错的时候就会唤他师父。东方莞尔，无奈摇头指了指一旁的无双，锦宝侧头一看，原来无双已经趴在课桌上呼呼睡着。

　　她款款起身，拿起一旁的披风给无双盖上，动作流畅，像是经常做一般。

　　东方轻声问她：“锦宝，刚才你在想什么？”

　　锦宝抚了抚耳边的落发，“纸上江湖。”

　　“何谓纸上江湖？”

　　锦宝从书卷里抽出一张图画，那是她刚才走神时所画。她递给东方，然后温顺地跪下，“师父，你罚我吧。”

　　画上只一只飞翔的雄鹰。东方将画放在一旁，“画得很好，我为何要罚你？”

　　“师父？”锦宝愕然抬头。

　　东方脸上的笑意从未脱落，连说教之时也一样，“锦宝，纵使时光轮回至你们分别的时候，他也不会带你走的。而你，也不会跟他走。”

　　是的，他不会，她也不会。锦宝苦笑，东方始终是最了解她的。“那么，东方，我该怎么做？”

　　东方指了指天上，“一切都是天定，命运不可逆改，锦宝，放下吧。顺其自然，上善若水。”

　　顺其自然。上善若水。

　　锦宝摸了摸胸口，她想，十七心里装着蓝天，也装着她。他的蓝天里也是有她的。明白了这一点，她轻松了许多。

　　东朝十三年二月二十八，无双十岁诞辰。皇上大摆喜宴，连四国皇族都是受邀之列。气派十足。

　　一大早，锦宝和无双被宫人们装扮得艳丽而喜气。尤其是无双，他今天穿了正统的太子装，往那铜镜面前一站，端端是吾家有儿初长成。锦宝撑着下巴笑，“终于拔个儿了。”

　　无双侧过头来冲她作了个鬼脸，“最多三年，我就可以超过你！”还作气势汹汹状，锦宝十分配合地点头，“是是，我的太子殿下，你会长高的。快走吧，等会娘娘等急了。”

　　无双小跑过来，他头冠上的玉吊珠子一晃一晃的。锦宝连忙拉住他，“今天生日还这么莽撞。”说完还替他理了理头上的玉冠。无双微低着头让她弄，“阿姐，今天也是你的生日。”

　　锦宝手一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所有人都知道她与无双生日在同一天，可是人家是太子，不容冒犯，从出生那一天起，她就没有过生日的资格。谁敢跟未来的皇帝抢风头呢？

　　“阿姐，你等我长大，等我当了皇帝我一定让你过生日。”无双说这话时，他的眼眸里闪着澄澈而坚定的光。她相信他。

　　到了大殿，无双就被皇后派来的宫人簇拥着上去。锦宝手中的温度落空，看着无双担忧地回头看她，她连忙冲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无双笑了，她也笑着退出。刚一转身就看见侧殿外的柳树下，江上秋红衣飘飘而立。

　　他似乎很喜欢红色，但是不是那种很明艳的红，要么暗红，要么梅红，穿在他身上也算赏心悦目。

　　不知何故，锦宝就觉得江上秋不讨喜。也许因为他太骄傲，也许因为他太耀眼。无论走到哪里，听人们谈论最多的都是他。他的身上永远闪耀着一种叫作阳光的光源，那光偶尔投射到锦宝身上，锦宝便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一只现了形的妖怪，无处可遁形。

　　上次，她在太平阁的后山看见一个与十七很像的身影，她仓惶追逐，结果人没寻到，还被江上秋像逮兔子一样给逮了回来。她气机，跳起来打了他一巴掌，她永远忘不了江上秋当时的眼神，受伤的眼神。他的眼珠乌圆，瞪着她就像是瞪她是妖怪。

　　那次之后，她被接进了皇宫住在暖玉阁，也无需江上秋接送。锦宝也乐得不见他。

　　他也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关于他的消息却无处不在。近日听宫里的小宫女说他与梁王的女儿，皇上亲封的凌若公主走得近。六年前，梁王叛变全家被诛杀，因皇上念皇家子嗣单薄才饶过了君凌若。君凌若当时只有七岁，孤苦伶仃无所依靠。后来梁王得以平冤昭雪，皇上痛悔之余念起孤女凌若，就亲封了她公主之名，并交由在归离寺待发修行的纯太妃抚养。

　　锦宝远远看去，不用想，也知道江上秋身旁的女子就是凌若公主。她小鸟依人地站在江上秋身旁，大概是谈论到什么高兴的事，凌若公主时不时地捂嘴笑。

　　果真是金枝玉叶啊，连微笑都这么千娇百媚，又不失端庄仪态。

　　“锦宝小姐。”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地跑来。锦宝收回目光迎向宫女。就在此刻，江上秋与凌若公主也转过头看她。江上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宫女连忙跪下，“回锦宝小姐，太子殿下在闹别扭呢，皇后娘娘请锦宝小姐去一趟。”

　　锦宝皱了皱眉头，余光看见江上秋想向她走来，却被凌若公主拉住。锦宝头也不回，转身就向正殿走去，隐隐约约听见凌若嘲讽的声音，“原来她就是未来太子妃，王锦宝啊！”

　　刚一入正殿，锦宝就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射向她。她低着头走向前去。无双一把扑向她，抱着她的腰痛哭：“阿姐，阿姐，我要与你一起过生日！”顿时，大殿上传来阵阵低笑声。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锦宝不用抬头也猜得到皇上与皇后的脸色。她拉开无双的手，附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无双眨着无辜的眼神看她，也小声问：“阿姐，你说的真的吗？”锦宝握紧他的手，点头。

　　终于无双放心笑了，转身拉着锦宝跪下，“父皇母后，儿臣要像母后请罪。”

　　大殿上的看客都面带疑惑，皇上沉住气，缓了缓神色，问：“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他终究是把这个唯一的儿子给宠坏了，看着别国使臣鄙夷的眼神，这一刻，他忧虑顿生，如果有一天等他撒手西归，无双他真的能够肩担天下大任吗？

　　无双看了锦宝一眼，得到她的点头鼓励，他昂起头说：“儿臣先给母后叩三个头。”说完就真的叩了三响，寂静大殿，每一声都震动人心。

　　皇后心疼，连忙起身，“皇儿快起来，不要磕了。”

　　无双直到磕完最后一个才直起腰板，“母后，你该受儿臣这三叩头的。母后十月怀胎生下孩儿，又含辛茹苦将孩儿养大，生养之恩大于天。孩儿此生铭记。今日是孩儿十岁寿辰，可是也是母后此生最痛之日，念及母皇当年难产之痛，孩子怎么还能欢欢喜喜过生日，母后，您辛苦了。孩子就此发誓，一定要侍奉母后终老。”

　　此一番话在大殿上顿时激起千层浪，尤其是那些官家妇人，个个都忍不住拿出手绢抹泪。是啊，她们都已为人母，做一个母亲到底有多艰难，她们深有体会。

　　皇后激动走下殿，抱着无双痛哭，“无双，我的儿啊！”

　　皇上盯着无双的目光有欣慰还有鼓励，同时，还别有深意地扫了锦宝一眼。

　　“太子殿下原来是因为这个不愿过生日啊！”
　　“太子殿下真是孝顺有懂事，是我东朝之福啊！”
　　“要我的儿子也有太子殿下这么孝顺就好了！”
　　……

　　锦宝悄无声息地出了大殿，这就是人言可畏。她始终与那些喧闹格格不入。偏偏她还有一辈子要面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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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太平阁，东方不在。锦宝便顺意往琴旁一坐，伸手调了调两个音。一时起兴便弹了一首“浮云流水”。什么高官伟爵都如浮云，什么富贵长寿都似流水。

　　“我说他是比我还好的师父你不信，我可没教你弹什么琴的！”熟悉的声音又飘到了耳畔。锦宝惊喜回头，果然是十七。

　　“十七，十七……”锦宝一跳就蹦进了容十七的怀里，光滑的手臂挂着他的脖子，“十七，臭十七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十七与她小眼瞪着大眼，“这不乖徒儿过生日嘛，师父我顺路过来蹭蹭饭！”

　　锦宝一拳垂在他的胸口，“这里是皇宫，我都没得吃，哪还有你的份！”

　　十七作苦脸哀怨状，伸手摸了摸“中伤”的胸膛。锦宝以为真打坏他哪里了，连忙缩下身来替他查看，还没等她落地，十七反手一扣，揽上她的腰将她甩到背上。锦宝一声惊呼，连忙趴紧。

　　“走，师父带你出宫玩去！”十七侧过头来对锦宝笑道。

　　“当真？”

　　“哼，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锦宝一把抱住十七的头一阵摇晃，“就知道十七对我最好了，快走吧！驾！”还真的拍了他的屁股一把。

　　十七一个踉跄，刚刚起飞的身体一晃，差点没摔下来。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现在是亲身体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