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3 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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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宝不是弱质之流，离开江上秋、无双或者容十七她也自认为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就如她之前勇敢地选择离开皇宫。
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鲜红嫁衣，果然很惹眼。她很后悔，怎么当时走的时候没有挑一件男装，不过……想起当时的情景……她的心里比每一次都空，胸中似有一股浊气翻腾，搅得她从心窝到喉咙都发酸。
可是痛又如何，酸又如何，空又如何，人生不都是这样的吗，经历得到，失去；快乐，痛苦；爱了，散了……然后才能一步步成长，一点点变得坚强。
悠悠大地难道真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
待夜深人寂之时，锦宝才折回京都。她需要一套男装，穿着嫁衣到处乱跑实在是太招摇了。她想要是遇见个什么杀手、神偷或者更夫之类的会不会把她当成女鬼啊？！
摇头苦笑，但愿不要。
她正想着等会要怎样说服衣裳店的老板用这身嫁衣换一套男装，就看见一个红衣人影在朦胧夜雾中显得失魂落魄。
锦宝从来没有想过再次与容十七相见是这般场景，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隔着一丈远的距离，身上都穿着昨晚他们拜堂穿的喜服，讽刺得让人想掉泪。
他们就这么站着，哀伤而又释然地看着对方。他们曾经拥有过那么无忧无虑的快乐，后来杀母之仇憎恨相对，后来阴谋搅和刀剑相向，后来心有不忍剑走偏锋，后来被设计拜堂成亲……
十年啊，他们直到现在才摆正了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容十七敛起所有的感伤与疲惫，率先开了口：“小宝想去哪里，要不要师父送你一程？”
锦宝心里的石头也放下：“至少得先到你父皇魔爪伸不到的地方吧。”说完，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
容十七抿着嘴忍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反讥忽然胸腔一阵翻腾，即使他咬紧了牙关血丝还是从唇角溢出。锦宝愣了愣，立马跑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了？”
“没事。”容十七眼睛一酸，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回想那个男人，不去回想那割碎他心的一幕。他握紧锦宝的手：“你一人之力肯定出不了容国的，我想来送送你……”
锦宝心中泛起苦涩，她扶着十七，哽咽道：“先别想着出去了，我们先找个地方看看你的伤吧。”容十七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我的伤不打紧，小宝，容帝是打定主意要收服你的，如今软的不行，他还多得是狠招。如果……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找四哥……”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锦宝的眼睛，果然她的睫毛颤了颤，他苦涩地别开了眼。锦宝微低着头：“不要去为难他了。”夹在爱人与父亲之间，她理解他的苦楚。
容十七张了张嘴，差点脱口而出江上秋与容帝断了关系的事，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锦宝看了看二人都是身穿喜服，皱眉。容十七似乎知晓他的心事一般，打了个口哨，瞬间面前飞来一个黑衣人，对着容十七一拱手：“公子。”又看了锦宝一眼，粗声粗气地喊：“夫人。”
锦宝急红了脸，容十七挥了挥手：“她不是，去给我们弄两套便服来。”锦宝撇头只看见容十七隐在夜色里恍若月华的脸，她也许不知道他是压抑着怎样的酸痛来风轻云淡地说这一声“她不是”。
很快那人就回来了，锦宝与容十七换好衣服。月光已慢慢填满了长街。
容十七抱着锦宝悄无声息地出城去。锦宝不安地问：“你的伤……”容十七眼里溢满浓浓的情谊，温柔得让人不敢拒绝，他说：“小宝，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了。”
锦宝嘴唇颤抖着一下，她没有问为什么是最后一次，也或者是不敢问。
那年她十岁生日，他抱着她飞过万重青山，可是怎么飞也飞不过彼此心中的隔阂。他也许还是原来的容十七，她也许也还是原来的锦宝，可是他们都回不到过去，回不到当初了。
凉风刺骨，吹疼了她的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十七放下了锦宝，他的动作温柔如昔。锦宝终于忍不住流泪：“十七……”
容十七抚摸着她的头：“小宝，现在已经出了容国了，你走吧。”
锦宝还拉着他的手不放，曾经她说“她放他在心间，他放她在悬崖。”如今，恐怕已经反过来了，她怕一放手，他踏上的就是不归路。
容十七温柔地笑笑：“我不值得你挽留，小宝，过了今晚，我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容十七了。以后再见面，你肯定恨不得会杀了我的。”
锦宝不死心：“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帮着他？”
“人到无路可走时，还有一个地方可去。锦宝，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锦宝迷茫摇头，容十七仰头望着满天星辰，叹息着说：“那个地方叫做无魂阁。收容的都是一些失了灵魂在人间行尸走肉的人。”
锦宝听得心惊胆战，想了想说：“江湖中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帮派，他为什么要组建这么一个帮派？”
容十七却不肯多说，他替锦宝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双手落在她的肩头，似要望尽她的眼底：“小宝，你很聪明，也很有胆识，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能心软。如果你上次下得去手，会为以后省去很多麻烦的。可是你下不了狠心杀了我，以后……我们就是对手了。”
锦宝苦笑：“十七，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你。”容十七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失了魂丢了心的人，只是一副躯壳，有什么好看透不看透了。好了，你走吧。”
锦宝点了点头，知道多说无益。她最后看了容十七一眼，牵着马转身没入黑夜，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去。
容十七站在凉凉夜风中，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她的背影，他双拳紧握，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在嘶吼——你回头啊，回头就看得见我有多么的不舍，多么的不想伤害你，你明明可以拉我一把，却还是放任我在悬崖边上，前面无路可走，我只有选择跳下去……
闭上眼，冰凉的泪水终于流出，那是他这辈子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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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宝不是心狠，而是不能断了容十七这条线索。三年了，他们连那背后之人姓啥名啥是何模样都还没有摸清楚，可想而知他的可怕。还有，就算她挽留了他又如何。此情早已成追忆，他们回不去了。
回宫成了她唯一的选择。其实在离开之时，她就明白，那座宫是她的宿命。一辈子也挣脱不了。她想起江上秋，想起他曾经说过的不管她是上天入地还是当太子妃他都会陪着她的。然而现在他应该备受容帝的宠爱，马上就要被立为太子了吧。
她的心里酸苦疼痛，可是她不哭，因为哭了也没有人心疼。
那皇国皇宫里指点江山的皇帝，是他的夫，可是他不爱她，也不心疼她。他放任她离宫，他似乎明白她总有一天会山穷水尽再回去。
锦宝翻身上了马，她不是后悔之人，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即使做了她也不允许自己再去后悔。容十七说再见他们就是对手了。他们又要动手了，她必须尽快回去通知无双。
她身穿男装，一路快马加鞭未下过鞍，披荆斩棘一般想要快些冲回长安。有几次，她总觉得脱力一样全身心疲惫。那种感觉似曾相识，那一晚容十七待她进入容国之时她也有那种感觉。隐隐约约不会是中暑那般简单，可是现在她无暇顾及那么多了。
一路上，随处可见难民乞丐，他们大多是战场边界被驱逐过来的。锦宝看得心酸，那些难民中有些还是年少的孩童，一个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可是幸好干净清澈的眼睛没有蒙尘。锦宝心一横，就放慢了脚步，跟随难民一起也好照应那些孩子。
有六七十岁的老伯看她长得清秀脱俗，眼中含着慈悲，就忍不住说：“公子是个好人啊，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逐鹿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怎么公子没有应运时遇，好好创一番作为？”
锦宝压低了声音回答：“老伯言之有理，可是在下不知怎样是应运了时遇？”
那老伯眸光一闪，靠近锦宝低声说：“公子可有心加入我们无魂帮，天下大乱已经三年，国家都挖空了国库去打仗了，我们老百姓的税收日益加重，如今辛苦种了一年的劳作连缴税都不够。南边好多农民都已经反了，如果公子愿意加入我们帮派，我们一定拥护公子做我们的老大！”
锦宝心里一阵心惊肉跳，得来全不费工夫，无意间居然探到了无魂阁的消息。他们居然妄想起义，锦宝定了定心神，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哑声问：“什么无魂帮，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那老伯看他怀疑的样子，立马说道：“无魂帮收容的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贫苦百姓，哎，我们也不是存心要造反，可是实在是逼得没有办法了啊！你看看这些孤儿寡母老翁老妪的，要不是无魂帮收留，怕早就饿死在半路上了！”那老伯说得动情，竟忍不住抹泪。
锦宝心里疑惑重重：“那无魂帮既然收留了你们，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往北走呢？”她心里有一个想法，必须得到证实。
那老伯回答：“老朽看公子心缅我们难民才实话实说的，无魂帮给我们一碗饭吃，可是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们吃了他们的饭，自然要帮他们办事。那无魂帮的领头要我们一路上京，闯进长安去！实话说，老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我们实在是逼不得已啊，公子！”
锦宝听得心酸，这老伯看来也并不是什么糊涂之人，他先以利诱她加入帮派，实际上是借机告诉她长安即将大乱。这么多难民涌入长安，必定造成帝都恐慌，到时那无魂阁就趁着大乱造反！
如果不是容十七有意无意透露了无魂阁，如果不是遇见这么一位面慈心善的老伯。锦宝真的不敢想象长安大乱，皇国将面临怎样的局面。她紧握住老伯的手，痛哭流泪：“我皇国有老伯这样的忠魂义士实乃社稷之福，老伯放心，在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讲这个秘密带到皇上面前去！”
那老伯也万分感慨，没想到这年轻人一点即透，他反握着锦宝的手：“难为你了，老朽没有看走眼。你是个好人。老朽实在是骗不了自己的良心，天下已经大乱了，那无魂帮还来横插一脚，怎么可能安了好心？！哎，不知道这乱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锦宝很想安稳他说“快了，快了！”可是她拿什么去保证。她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了几两碎银子：“老伯，你千万保重了！”
老伯推搪着不肯接受：“这一路走来，老朽就是撑一口气遇到一位侠士，希望他能够将消息带到长安，姑娘，这银子还是你拿着有用！老朽不指望活着见到天下太平那一天了！”
锦宝瞪大了眼睛，不知老伯如何识破她的身份了。老伯哈哈大笑起来：“姑娘是龙中之凤，又是凤中之龙，老朽怎么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锦宝不懂他这话中之意是什么，但是也知道是遇见高人了。那老伯拱了拱手：“一切拜托姑娘了！”锦宝坚定了目光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上马：“老伯放心，我一定将消息带到！”
长安，那座繁华城，等待着她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3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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