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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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进宫
小成变成太监之后，在皇女府里整日被家丁欺负。
“你看看你，不就长了一副好皮相，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还不是废人一个！”厨房烧菜的阿三鄙夷地看着才被众人打得遍体鳞伤的小成说。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
“干什么呢？”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若婵随后走了进来，“你们一群下人在这里干什么，都没有事情做了吗？当心全给你们打断腿送出去！”她面无表情地说着训斥的话，令众人一阵胆颤。
若婵，皇女身边的贴身侍女，平日里对家丁就不怎么待见，冷冷的，除了吩咐他们做事不怎么说话，大家都怕极了她。这个容貌秀丽的女子，一身紫色的衣服，开口语气总不带感情的样子，众人有时候畏她胜过皇女。皇女总是带笑的，待人亲和，真不知怎么受得了这么个冷面女子？
若婵的目光移到嘴角带血的小成身上，小成半伏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小成挣扎着站了起来，衣服已经破了好几个洞，他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依稀可见沾满灰尘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似乎想说话，但张口是扯动了受伤的嘴角，疼的“嘶”倒吸一口气。
若婵从上到下打量了小成一遍，目光移动得很快，但总给人一种被目光刺透的恐惧感，小成有些不安，但依旧倔强的抬了抬下巴看着若婵。
若婵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说：“走！”
众人眼中闪过短暂的惊异，但一瞬间消失了，在皇女府里，若婵的话等于孤岚皇女的话，没有人敢怀疑。
“干什么？你们又想把我怎么样？”小成却大声叫着。若婵几步走到小成面前，她的耐心早就用光了，这个白痴小子竟然还不肯走，只能顾不得他身上的伤直接把他拖走。于是拽着小成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离开了。
“你放手！”小成大叫。
“闭嘴！”冷冷的声音隐约还带着杀气，让小成不禁不再叫唤。这个女人真是恐怖，怎么杀气比任非还重，表面上看不出身手如何，但是从她处事的手段看来，不会差的。紫色的衣服，虽然显得神秘，但用在她这样的年纪上就显得老成了，再加上那张面无表情的俊俏脸蛋，这个女人，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小成还在心里打量着若婵的时候，他被带到院落里一间偏僻的小屋，若婵手一摆把小成推了进去。“进去，洗干净换了那套干净衣服，快点！”不由分说，小成就被关在了屋内。
屋子里有一桶水，旁边床榻上有一套看上去体面一些的深蓝色衣服。若婵守在门口，小成除了照他说的做也别无他法。
半个时辰之后，小成从屋里出来了。洗掉了脸上的污渍，青紫的伤痕显得更加显眼，和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令人顿生怜爱。只是，若婵不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走吧。”没等小成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从后门带出，上了一辆马车，若婵一言不发地坐在他身旁。小成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里？”若婵不答。她不会回答，小成早就知道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马车“哒哒”地走着，途中似乎被拦下停了，若婵探出头说了什么，又继续走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了，“下车。”若婵先下了马车，小成跟着出去了。
一掀开车帘，入眼便是恢弘堂皇的屋宇，马车停在一个院子的门口，而这条马车道延伸到目不可及的地方，可见这地方之大。一回头，看见为西棱人津津乐道的棱镜楼，竟然就矗立在不远的地方，抬头仰望，隐隐有摇摇欲坠之感，令人脑袋一阵晕眩，胃里翻起一股子酸劲。就算他刚刚进京不久，看见棱镜楼也是认得的，而这里就在棱镜楼脚下，自然就是皇城了。明白过来的小成心里七上八下，带他来皇城，肯定没什么好事。
若婵走上前去和守在门口的侍卫说了几句，来了一个手里拿着拂尘的清秀男子，若婵样似恭敬的说了几句，男子便走开了。小成猛然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和刚刚那男子的相差不远，只是细微图案不同，远远看去就是一样的。他举目四望，看见偶尔有几个深蓝色的人影在远处移动，定睛一看，衣服似乎都是大同小异的。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这里是皇宫，那些男子衣着相近，只能是皇宫里的内侍太监了。而她给自己这身衣服，带自己来这里，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可是，可是，皇女明明知道他……
“过来！”若婵的声音再次传到耳边，打断了小成纷乱的思绪。对上若婵凛冽的目光，加上小成现在心里害怕极了，他小跑着到若婵面前站定，声音有些发抖的说：“为什么带我来皇宫，还让我穿太监的衣服，是皇女的意思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住口！”若婵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打断了小成的问话，“安分点！不然大家都有麻烦。等一下圣上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不能有半点隐瞒！”
若婵看着眼前这个失了分寸的笨蛋，心里也有些不安了，想起两个时辰前的事情。
皇女孤岚因为和新任右监门卫抢一男童，闹得西棱一阵惊慌，被罚在府里思过三月。若婵最近很少呆在府里，皇女不能出府，有很多事情都是她出面做的。被罚思过半个月以来，皇女让她暗中动了不少手脚，她们长久以来网罗的各个官员之间复杂的关系派上了用场，只要趁夜给这家府里送封信，把这个公子痛打一顿，路上拦截几个送信的役使，就把齐肩王的势力搅得一团糟。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齐肩王在朝中的势力是一落千丈，偏偏还是他们自己内部狗咬狗，怨不得别人。这样一来，齐肩王称病的日子只增不减了。
若婵静静站在书房，孤岚在研读古籍。孤岚突然放下手中的书对若婵说：“若婵，去后院下人那边看看，小成肯定被折腾惨了，是时候送他进宫了。”“皇女就这么肯定圣上不会起疑，会把他留下？”
孤岚笑了笑：“他会的。而且十有八九会送到那个人身边去，小成的遭遇和她很像，不是吗？”想了想，孤岚又说：“父皇现在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只是一个一时不慎恋上美色的皇女，他唯一的女儿，他没有怀疑的理由。”
皇女做事向来有分寸，若婵没有再问。
之前走开的太监回来了，说：“圣上准二位进去，请跟奴才这边走。”他说话的声音显得很尖细。
若婵率先跟上，回过神的小成也跟了上去。不管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图，走一步算一步吧。
顺着游廊转了几个弯，小成已经分不清方向了。游廊很长，一路走来，只看见那些柱子上繁复的花纹，花草鸟兽栩栩如生。转过最后一个弯的时候，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游廊尽头连着一片青翠的草地，旁边是一个不大的湖，目力可及湖的边界。草地上星星点点有些小花，边缘是一排高高的繁茂大树，仔细一打量，这里已经是棱镜楼脚下了，大树枝叶之后，隐约可见一堵红色的高墙。墙的那边就是棱镜楼，那个西棱的至高处，西圆的擎天之柱，现在那里还住着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如今的雪妃。棱镜楼对于每一个西圆人来说都太神圣了，让初见此景的小成忘记了恐惧。
草地上有几个石凳，一张石桌，一男子正坐在那里惬意的享受着，一股茶香四散开来，和着草香和花香。男子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华丽衣物，身份一看便知。三人走到男子身前三丈之外，遍俯身行礼。
旭尧看着来人，目光停在紫色身影身上，说：“若婵，你怎么来了，孤岚怎么会让你独自进宫？”若婵低着头，身音故意放大一些让对面的人听见，说：“皇女奉命思过，不敢出府门半步，只得让若婵前来，奴婢僭越了。”旭尧拿起茶壶轻轻晃了晃，说：“起来吧，你是我挑出来从小陪着孤岚的，也算我半个女儿，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谢圣上！”若婵独自站了起来，之前的小太监已经起身走到旭尧身边默默站着，只有小成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若婵说：“皇女命奴婢把这人送进宫来，他已是废人，留在府中多受欺凌，本就应该进宫的。但之前大错因他而起，内务府必是不敢收的，所以直接来找陛下。”若婵说话不绕圈子，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听说面前的小太监就是之前任非带回来，后来被孤岚抢了的人，旭尧顿生好奇之心。“抬起头来。”旭尧冲小成说。
小成此时已经平静了不少，听见吩咐抬起了头。旭尧看着这张被打的惨不忍睹的俊脸，怜惜的说：“果然是个美人，看来真的被欺负的很惨啊。”说着，旭尧慢慢朝小成走来，在离他三步的地方停下。
“你愿意进宫来吗？本君向来怜惜美人，天下人都知道的。”旭尧说。
仿佛听见什么可笑的事情，小成竟然笑了出来，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站在自己面前高不可攀的人，脸上看似亲和其实不可一世的表情，这段时间，甚至这一世的苦楚顿时涌上心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进宫，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怎么办，甚至不确定能不能活到明天！失去记忆醒来的时候，他就只有小俊，现在他连小俊都失去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个世界本就无情，他有记忆以来第一个明白的不就是这个吗？他不会忘记那天晚上，他刚刚在水边醒来，抱着小俊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那个村子里的人，一看见他们就好像看见了妖怪似的，纷纷呼喊着拿着各种农具追打他们，还大声叫骂着：“妖怪！打死他们！打死他们！……”那群人没有给自己任何解释的机会，只想着把他们置之死地，鲜血化成了一件血红的衣服，在他身上蔓延开来，最后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如果不是因为正好落在河边，他和小俊被带到了明林，他的生命会才睁开眼就结束了。那个初醒的夜晚，留给他的只是一片血红。
“呵呵，呵呵……”小成笑出了声，声音里渗出深深的绝望。“你问我愿不愿意？呵呵，由得我说愿不愿意吗？任大将军抓我来京城的时候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孤岚皇女带我进府的时候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刚刚这位侍女带我进宫的时候没有问我愿不愿意，陛下您现在问我愿不愿意，这是我可以决定的吗？这个皇宫里，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要我死无葬身之地，我一个戴罪之身，死了没什么打紧的吧，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只是少了个玩物罢了，或许连玩物都称不上！陛下您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呢？”小成这些话讲得撕心裂肺，声音不大却带着极度的悲痛，讲完之后便单手撑着身子轻轻颤抖着。他不想再苟活了，也不想再任人欺凌，要死的话至少要自己选择一个死的理由。
旭尧似乎被小成的一番话震惊了，脸色竟然有些发白，若婵看着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鬼落旭尧今日却如此失态，不禁暗暗赞叹皇女的神机妙算，看来这里面有什么自己看不懂的玄机。
旭尧脸色久久没有恢复，喃喃道：“你既然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问我呢？”随后竟然发出有些自嘲的笑声：“哈哈……”
若婵看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又过了许久，旭尧叹了口气，看了看一旁的小成，竟有些释然的说：“罢了罢了，你就留下吧。你叫小成是吧。”随后招了招手，“小贵子！”之前的小太监忙来到跟前，说：“圣上您有什么吩咐？”
“把小成安排在棱镜楼，雪妃那边常久没人照顾，就让小成去吧。若是雪妃不要，就安排他在棱镜楼住下，陪着雪妃也好。”旭尧吩咐。
一切如孤岚皇女所料。
小成走进了那个西圆人心中最神圣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