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成琳琅》子非墨汐

31、第二十七章：惊风起满楼宇

　　夜色浓重，黑压压的一片遮了半壁天日，夏日的风本就厚实的很，凝聚在这方空气里，有些叫人透不过起来。
　　书房。
　　二人皆沉默不语。
　　旖晗墨自帮万俟花月把脉至今眉头就没有展开过，舒夜萧飒心中虽明白，却依旧是一贯的泰然自若。
　　“晗墨，你有话要与我说。”舒夜萧飒似是若无其事。
　　旖晗墨自然是有话要说，却如今真不知如何说起，本只有他的事，现如今看来，舒夜萧飒的事，不比他简单。
　　“萧飒，你可是知道圣上与长公主之事？”
　　“那是自然。”景帝与长公主的事早就是公开的皇家秘密。
　　“那你可知……长公主在你府中……有喜了？！”说出这些，本是可喜可贺之事，而如今，这府中的胎儿却像是在讽刺着谁。
　　“那不是我的。”舒夜萧飒依旧沉着，这一切就是与他无关的模样。“从开始，她就不是我，这孩子，当然也不会是我的。”
　　“那你想如何解决？”旖晗墨有些同情舒夜的处境。结亲帝王家，无可奈何的苦处。
　　舒夜并不忙着接话，只是假装着不动声色：“呵呵，能如何解决？”他苦笑，虽依旧掩饰，却让有些感情还是泄露了一切。“府上谁都知晓，我不曾再芳华园留宿过一晚，传出去，不过是顶王八绿。能如何？”
　　舒夜萧飒的言语中并不是无奈，却是有些恨意。
　　旖晗墨不知如何是好，当日若不是自己在圣上面前夸赞舒夜萧飒为人，或许这东床快婿就不是眼前的人。可是天意难为，他哪里晓得，太后早早的就选中了舒夜萧飒，即使他不说，舒夜萧飒这皇家女婿也是定了。
　　良久，屋内静谧无声，屋外，已是愁云惨淡，冷不防一条火蛇挥过。
　　舒夜萧飒，起身点亮了书房。烛火虽被罩着，那火苗依旧不安分的摆动着。
　　“长公主之事，你不用为我担心，你倒是要想想你的事。”舒夜萧飒转移开了话题，之事转移之后到的还是另一个不愉快。
　　旖晗墨想着这两天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故，都是岑洛嫣出现之后，他倒是挺感谢岑洛嫣，若不是她出现，这事恐怕再查也查不出些所以然来。既然对方能主动出击，那必然是知晓了什么，而对方清楚到哪个程度，他就不知道了。
　　“原本是不愿来找你，将你也置于险境的，只是，我恐怕已经暴露……”旖晗墨将那日在菁华楼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舒夜仔细的听着，时不时问了一些，却也不多说其他。
　　约摸是一炷香的时间，连日来的遭遇已统统被告知了舒夜萧飒。
　　舒夜萧飒，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那日，你传信来，要我盯着菁华楼，我派人去了。你那日见到的那顶轿子，我派去的人也见着了，我已经招人查了，全封府上下，轿顶有珠帘，挂翠玉的人只有一个——凉洲知州宋明诚。”
　　“正如你所说，那日你潜入菁华楼反被跟踪，我估计是风漠的人。风漠的人因环境恶劣，大多居无定所，条件恶劣铸就了他们的一些习性，譬如一般人在平原野外视物不过几丈，而他们却可十几丈。他们善于隐蔽，恐怕你刚从后门进的第一步就被掌握了动向，菁华楼之严防程度不在你我估量之下。”
　　舒夜萧飒这一席话，并不是没有来头，李检办事，从来都是着落重点，没有一次会要人觉得失望的。
　　“你所言，与我的推断是一致的。昨夜我与岑洛嫣被跟踪，今早那些跟踪者的遗物中发现了风漠哈坦答王族暗卫的腰牌。他们在封府召集了如此多的江湖人士，想必是想从这些江湖人士口中得知洛颜，君逸清与洛南华的踪迹。目的直指玄龙凤舞。”旖晗墨放佛有些恍然大悟。
　　“哈坦答的王族，有他们的王，不过他自昭瑞元年大败之后就整日声色酒肉，早已没了什么往日的气势，一心只求苟安。他的两个儿子，小儿子呼延行止如今作为质子在凤岐居住，天子的眼皮底下哪里能做些什么其他。唯独只剩下的他的大儿子，呼延弘止，此人我却并不了解。”旖晗墨道。
　　舒夜萧飒办事向来面面俱到，旖晗墨能想到的地方，他也做了一番调查：“呼延弘止其人心高气傲，像极了之前的哈坦答王，他一直对昭瑞元年的那场败仗耿耿有怀。此人野心极大，哈坦答王如今无所求，他却不是。”
　　“这么说来，竟是一例我朝重要官员通敌叛国的大案。”旖晗墨已经明白的十分清楚。
　　“恐怕是如此。”舒夜萧飒也同意了他的结论。“晗墨，此次万事小心，我能助你的定会全力以赴。只是胜败还在你手中握着。”
　　“我现在此谢过。”
　　“你我就如手足兄弟，何需言谢。”舒夜萧飒淡笑。“照今日的天看来，应当有暴雨将至。”他推开方才还紧闭的窗，有热气扑面而来，这一场暴雨不可避免。“今日恐怕是做不了什么行动了，你还是先回屋，计划一番吧。顺便，你这身袍子……各式的味道也齐全了，也该换换了。”
　　“额……何拘小节，何拘小节。”旖晗墨忽的想到了之前谈的长公主的事，又讲话题拉回。“长公主之事……”
　　“此事是小，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舒夜萧飒说到这个，就恢复了令人瞠目的震惊。
　　“既然……既然如此，我先行去了。”旖晗墨并不知道舒夜萧飒会如何做，但是他信他能圆满的化解。
　　旖晗墨推门而出，掩上了门扉。
　　舒夜萧飒，一人静静的立在书房中央，什么也不做，这一立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他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也不允许自己只能无奈接受。
　　屋外天色已暗成墨黑，狂风大作，院落里的竹子疯似的左摇右摆的扭动，门未掩结实，“啪”的一声被吹开。狂风夹杂着竹叶往屋里灌，烛火一下子扑灭，案上的书“哗哗……”的翻开合上翻开，笔架上的笔互相撞着。整个书房想是被卷起，放肆的朝着自己的意思到处随意晃荡。
　　舒夜萧飒想起了某日，圣上来找他。那句“只可有夫妻之名，不可有夫妻之实。”他依旧记得清晰。这句话，原本是一把利剑，在他的心上狠狠的下了一剑。如今，伤口还未愈合，这孩子的到来又将他的那道伤狠狠的扯了开来。
　　万俟花月，他娶回来的妻，而现如今，是他最大的耻辱！
　　他出门，正赶上有仆人见着书房门未闭，来打理，被忽然走出的舒夜萧飒惊了一跳。
　　舒夜萧飒依旧脸无表情，对着那仆人道：“你去芳华园说一声，今日，我要留宿芳华园！”
　　仆人一惊，家主向来是跟长公主没有太多交集的，整个山庄上下都知晓，今日这是……
　　“是。”他急急的应了，退了下去。
　　呵，恐怕这事将是明日的舒夜府最大的谈资吧！
　　远处已有雷声隆隆而来，这雨已经快到眼前了……

作者有话说

　　倒计时了，一万五还没满，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