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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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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勇敢的姑娘!”蓝色的眼眸温暖的笑。
是连卡洛!我想动却给几只手一起按平。“卡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工作。电视和英文报纸上都有你的新闻。”他看不懂中文,但作为一个外国人说得很好。他夸张的比画着,“我费了好大好大的劲,才能进来看你。”
“你怎么说的?”一定和事实不符,也一定很搞笑。
“我说你是我的当事人。”
我笑,但扯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他立即停止说笑。“不过我这次是想当你的代理人替你打官司,可这里的检察院和法律援助中心把我的工作抢走了,还说我没有中国律师资格,不能当!”他气呼呼的,可爱得与他的年龄及其不相符。
范菁华很惊讶我认识一个说中文的老外。我也没多解释,说我是争取人道待遇的外地劳工?
“卡洛,我进医院以前刚刚去报名法律专业的自学考试。”
他微笑,“好,以后可以当我的同事。”
岳其峰端了保温壶进来,发出食物的香气。他有些不悦,只说,“医生说你可以进些食物。”
“我快饿成人干了。”我不理他的阴阳怪气,而且他也不可能帮我。既然人家自己送上门让我蹂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不喜欢那个男孩。” 待岳其峰走了,卡洛说,而且用的是肯定句。
我斟酌了一下,讲给他听,“那个漂亮的女孩是我初中同学,她对我很照顾,即使我没有考上大学还是对我很好……很多人喜欢她,也包括刚才的男孩。他不是关心我的伤,是想在心爱的姑娘目前表现。”
卡洛看看我,“也许不是呢?很明显他不喜欢我。”甚至用不喜欢还程度低了点。
“因为范小姐多看了你几眼……呵呵,在别人眼里我是,可有可无的配角,但我要做自己的主角英雄。”后面的话,我含在嘴里说,不想让他听到后又是一通大道理,讲到我几乎要跟他学法语以聆听更艰深的人生哲理。
他不再提起,只轻轻拍抚我的手。“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我相信,他说什么我都信。
然后我就睡着了。
“他结婚了。”一个不爽的人说,在我和范菁华崇拜的讲卡洛在官司之外的人道主义工作的时候。岳其峰的出现总是让我不痛快。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觉察到了。他的脸色更难看。但,干我何事?我继续让女生们的眼睛冒星星。
公司里派了代表来,让我吃惊的是,除了少少的慰问金,还带来全公司员工的捐款,有上万元,都加在我的存折里,工资却按病假照扣不误——台湾企业虽然抠门,有些还是很有原则的。公司不花一文,还赚了体贴员工,注重社会回报的美名;而医疗费用他们也找社保机构报销了,我真佩服财务的工作能力。
范菁华开始和卡洛用法文交谈。她学的是贸易,却选这门优雅的少数语种,她说他们在谈贸易法,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开始后悔认识卡洛,后悔让他见到我的公主。
我还是配角,不管是否为主角挨刀。在没有实力成为主角之前,我不想演这出戏。
十天以后,医生说我不用再住院了。我说会回公司宿舍休息,做些轻松的工作。以后会和他们联系。出院前阿姨联系上我。表弟在高考的紧张期,她实在没空;我说有很多人照顾我,经济上也没有问题。她叮嘱了不少其他的注意事项。放心了。
我独自打电话回公司,辞职。我对人事们说要念书,很轻易的办妥离职手续:她们也松口气,还大方的多给了全月的工资,因为我的工作已经被别人取代了,我再回去,麻烦的是她们。
然后,在范菁华他们的上课时间,办了出院手续。我的新闻已过去,新的英雄或狗熊又出现,吸引了大众的眼球。我还算幸运的。医生也说其实我的伤不算重,只要没有剧烈运动,其他一般活动工作完全没有问题了。
于是我再次背着一个大旅行袋,里面装着自己的全部家当,茫然站在了不熟悉的街道上。
我换了所听课的学校,在离城里著名院校聚集区比较远的地方,但更为繁华、昂贵。这个城市总是如此昂贵。四处张望时,发现以前常去的无限量畅饮茶馆的加盟分店。那种熟悉感使我立即踏过去。店门口贴了张红纸,招收银员和吧台服务员,包食宿。
我考虑了十几秒钟,就推门进去应征了。
天下的老板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就是希望员工少拿钱多做事。我这样的伙计是最受欢迎的——除了上课时间,其他的都在沿街的店和店后头的宿舍,月初拿到薄薄的信封时还说声谢谢。
其他的女孩子都不大乐意值夜班,而我习惯了,总是从晚上八点守在吧台内,直到第二天八点。
通宵泡茶馆的大多数是打牌的年轻人,烟雾弥漫下,还有无聊的人坐在我面前,一会要咖啡、一会要啤酒,还递烟,我都以店里的规矩谢绝。也有人一整夜坐在最隐秘的位子上发呆乃至写字的。
几乎是每晚,有个年轻人总是抱了台笔记本电脑来茶馆,听说是老板装了无线宽带网络的缘故。而我只能羡慕的看着他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变换着屏幕上的画面。
我还是低头,看英文书。老师说外语可以弥补学历的不足,就不知道如果中文也不好的我是否用得上。
“一辈一摩咖。”
我听着极其古怪,抬头,是那个笔记本电脑。“MOCCA?”我指着菜单,“coffee,chocolate,milk?”
“嗨,米鲁克。”
我明白了他是日本人,可怜的不怎么会讲中文,以及比中国人口音更“特别”的英文。于是我点点头,作了杯摩卡。一旁新来的服务生差点感激涕零,她连普通话都有问题,和老外沟通肯定是要出错挨骂的。
他显然很高兴有人能和他比较顺畅的沟通,把电脑往台上一阖,搀杂着中英日文的海阔天空。
老板不是很鼓励员工和客人多交流,毕竟这不是酒吧而是茶馆,需要服务人员看顾最多数量的客人。所以我有时会问他要不要额外付费的吃食,提高一下销售额,免得挨批。他大概也了解我的工作,都微笑的照单全收。
其实我不大喜欢这类胡子拉碴的男生,不过这个日本人即使留了落腮胡,却给清秀的五官消去不少粗旷的味道,还算有吸引力。他很巧是我念书的学校的留学生,叫武田,本来有个中文家教,可是那女孩子企图心太强。
“她不停的说想去日本,还……恩,”武田偷偷瞄我一眼,见我在炸薯条,滚烫的油翻腾着,于是他又咽了回去,“那个……所以我就没有汉语学了。”
我纠正了下他的读音,他很不服气的纠正我少的可怜的日文词汇的发音。
“我请你作我的家教?每天两小时,一百元?”
“日圆还是人民币?”
他笑,皮夹里抽出张大钞。
“我只要五十元,没有‘特别服务’。”我比比手势,学外语时讲数字是个很头疼的问题。即使每天花费几小时背单词,还是累。
“NO,她……要……二百。”他比出两根手指,很无奈的样子,十分好笑。
“五十,你教我用这个。”我指指他的笔记本电脑。
“你要这个?”他大惊。“好贵的!”
我好气又好笑,“INTERNET!”这耍宝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