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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黄国有家怪赌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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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声音。
在书生的心中千回百转的朗读的便是天籁,在乐师的心中知音难寻丝乐便是天籁,而在赌徒的心中天籁便是另一番景象。
骰子,灵动的敲打着骰盅;牌九清脆的碰撞着牌桌,这些可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东西。
牌桌上,过道上吆喝声声声入耳,愤怒,不甘,兴奋一应俱来,刺激着这群嗜赌如命的人的灵魂。
狂热,喧哗,紧张……充斥着整个赌坊。
“小白,今天又来试手气啦,你这小子比大哥我还痴迷啊……”说话的是个一个黝黑的大汉,笑起来有几分憨直。
小白就是小白,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个头不高,长的倒是眉清目秀,不过一头乱发呈鸡窝状,睡眼惺忪的,一件袍子穿得松松垮垮,一顶小毡帽也带得歪歪斜斜。
看这衣服的料子,这个小伙子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主,想来也是来这里实践着发财大计的。
打了个哈欠,小白揉了揉眼睛,泪眼汪汪的望着大汉,“松哥啊,你怎么把我说得跟个赌鬼似的,你瞧瞧我这双纯真善良的眼睛,我能是吗?能是吗?我就是来观摩观摩你们是怎么发财的,你老人家不也说过吗,这赌术学好了也是一种手艺。”
“观摩?学手艺?”大汉哑然失笑,这小子好赌还不老实,有人一观摩就一个多月的吗?而且几乎把把都下注。
想起最初遇上这小子,一身上下脏兮兮的,像个小叫花子,却看着怪老实的,见他孤身一人流落异乡,无亲无故也怪可怜的,反正自己也是个单身汉,也就收留了他。
可喝了几次酒,本性就暴露无疑的,老实?骗鬼吧!这就是个欺世盗名的主,口花花的就爱骗骗小姑娘,打趣下寡妇,没个儿正经样。
不过黄国虽富,最底层的小百姓还是跟别地儿一个样的,浑浑噩噩,庸庸碌碌,今日不知明日愁的样子,希翼着短暂的快乐,或者好赌成性,或者醉生梦死。
祁连城也算是黄国的一个大城,虽不比王都,不过祁连商会却是整个黄国出了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风水好,好几个巨贾都是在这里落地生根的。
有钱人多,闲钱便流出来了不少,赌场和青楼当然也发展的风生水起,热火朝天,王孙贵胄和平民百姓的喜好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聪明的生意人就会鼓捣些不同的东西来大小通吃,满盘接收。
这皇镂赌坊的老板显然也是个聪明人,这里一楼和普通赌坊看着也没什么区别,一大群人熙熙攘攘的拥堵在大堂里叫嚣下注。
到了这二三楼里面的名堂就显露出来了,装潢上优劣区别先不说,这赌法上倒是花样百出的。
不过赌种的区别出来了,人与人的区别这会儿也出来了,这二三楼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那可是烧钱的地方啊,能进的去都是一掷千金的主,特别是三楼,你光是有钱还不见得能进去呢,还要有超群的赌术。
这大汉和小白都是穷光蛋,只能窝在这一楼和众人挤场子。
“咦,你小子今天手气还不错嘛!”大汉有些惊讶的看着小白勇往直前的杀红了眼,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仿佛战神附身。
“瞧您老说的,我这儿不也是沾你的光吗,您今天就哪儿都别去了,陪兄弟鉴证这光辉的时刻,赢了钱兄弟请你吃好的。”听到这话,小白收敛一下嚣张的模样,谦虚的窝在大汉身旁。
这兄弟耿直!大汉笑嘻嘻的跟着小白一起下了注,莫怕是被那两句话捧上天了,也忘记了昨天老师傅说的要谨慎。
不过这小白今日的运气还确实挺旺的,仔细一看还真有几分福星高照的模样,飞扬跋扈的一路喊着“杀!杀!杀!”
不一会儿就带着大汉赢了不少钱,两个人笑得天花乱坠的,完全无视摇骰仁兄有些僵硬的嘴角。
阳春楼是这祁连城里出了名的大酒楼,酒菜好就不说了,这价钱也是成倍的上涨的,普通的老百姓有闲钱来这里吃上一顿都是极为自豪的。
小白和这位大松哥今日算是给自己长脸了,赢了钱便屁颠屁颠的来了这里,张大松一副俾睨天下的模样瞅了瞅一旁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们,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愤世嫉俗,看来这兄弟算是给自己平日里浑浑噩噩的生活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小白看了看他瞅的方向,那公子哥儿长的不错,穿上了那一身好料子也算是人模狗样的,不过他喝着杯中的美酒,也就没心思关心别人的事情了,反正,以后的日子他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
他是自我惯了的人,喝上了酒什么都不想理,就连隔壁那些桌子上的议论纷纷都充耳不闻,张大松却是嘀咕着什么。
小白难得的辨出了他的话,抬眼一看,却是一个俊逸的公子带着几个随扈和另外几个公子往二楼包厢里走去。
这人他倒是认得,这祁连城里最大的官儿,知府大人的独生儿子,也算是个恶名昭住的主,他来祁连城不久没什么印象,不过用张大松的话来说,就是狗眼看人低!
小白看着张大松一副憋屈的样子,想着这人冲动的性子,不赶快压住他的胡思乱想估计待会儿有得惹事了,连忙打岔。
“松哥啊,这阳春楼的酒还真不是你家门口那家小馆子可以比的啊,又香又醇。”小白兄摇头晃脑的品着酒,这时候就不见他如醍醐灌顶那般的倒在嘴里了,难得收敛起他大胃王的本性,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嘬酒。
张大松大笑一声,片刻以前的郁郁寡欢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粗鲁的本性还是一览无余,一路贯彻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野人作风,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看得一旁的小白心痛不已,就差没捶胸顿足了。
“小白啊,你说今儿哥俩赢了这么多钱,我们该做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呢?”张大松说起话来还是有几分学问的,至少四个字的成语还是会说那么几个,据说小时候还是读过几个月的私塾,
小白鄙夷地瞟了他一眼,心里默念着,就你老兄这个模样,不用做什么就已经很惊世骇俗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先不说两人这段时间也算是相依为命,有了不算浅的感情,最重要的看着大汉那比自己高壮两倍有余的身材,什么天大的胆子也蔫了。
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小白嘴角的贼笑连张大松都看得一阵悚然,“你小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怎么我看着你贼兮兮的?”
大松哥的贬低显然引起了小白兄严重的不满,脸色一板,“我说松哥,你怎么能把这顶高帽子往兄弟头上扣着呢?一看我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可怜人,是一个在乡下呆惯了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小孩子,我能有什么坏主意,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抹黑我英伟的形象啊?”
“兄弟我不就是乡巴佬一遭得志,也想去观摩观摩有钱人家的奢侈生活么,难道您老人家不想么?皇镂的二楼啊二楼……”小白兄也没有给张大松一丝辩驳的机会,直接就把一个大桃子从他头上砸了下来,砸的他他眼冒金星,心怀脱兔。
说不想那简直就是欺天瞒地,自从这皇镂赌坊开张以来,有哪个好赌的汉子不想去这二三楼看看啊,赌这回事还真是要一掷千金才过瘾,可惜……他们从前就没有那个本钱。
“那个人是谁?”土黄色的墙面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一头蓬松的黄褐色头发束在脑后,长的凶神恶煞的男人问道。
墙上的财神爷的画卷移开了,露出一个暗格,暗格上有专门的孔洞刚好可以把外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那小子啊?新来没多久的吧,应该是个市井流氓来着,他边上那人我倒熟悉,莽汉张大松,在我们这儿窝了几年了,没什么背景。”回答他的是个长得猥琐的矮子,嘴里还叼着一只旱烟袋,贼眉鼠眼的样子,看着却是一副精明样。
那人点了点头叮嘱道:“上头有话传下来了,这几年的动静应该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好像已经有人在查我们了,这段日子风口把紧一点,别让人趁虚而入了。”
那矮子连忙点头称是,“狗爷教训的是,这些小百姓不就是有点闲钱了忍不住想来二楼看看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的,福禄寿喜他们四个的实力您老人家还不放心吗?这三楼可不是这么好上的。”
“这江湖水深着呢,福禄寿喜也不是万能的,总之还是小心点!这段日子陌生人的身份都查严一点,否则坏了事,少主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了你。”凶人收回朝拜墙壁的目光,缓缓走向自己的专座。
“小人省得,待会儿就派人试试这两人,请爷放心。少主和宫主那可是天纵之才,谪仙之资,这些寻常人就算能掀起风浪也吹不动教中的根基的。”矮子卑躬屈膝的安抚着凶人,世故的脸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凶人当然知道他的试试是什么意思,支着下巴思前想后一番,他们这一行处理事情的手段来来去去都是这么几招,老杨是老伙计了,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也就没有多提。
只是,自己这段日子有些心神不宁的,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不想横生枝节罢了,试试也好,不过手脚干净一点,一切小心为上!”
“小的知道了。”矮子一躬身,低下头却满脸的不以为意,目送凶人离开了房间,合上了画卷,便唤来了赌坊里的伙计,嘱咐了一番,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