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一地伤夏》施晓悠

69、第十七章真相大白（3）

　　“妈，你怎么了？”蓝浩坐在床边，看着姜晴。

　　自从昨天母亲从外面回来之后，她的神情就一直有些恍惚，昨天晚饭没有吃，更是一句话没有说就回房了，而今天早上却还是这样子。

　　姜晴缓缓抬眼看着蓝浩，良久她才嘴唇蠕动着：“死……死了……”

　　蓝浩皱了皱眉，“什么？？”

　　“都……都死了……”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

　　姜晴突然睁大了眼睛，她抓住蓝浩的手，然后像是不愿相信般得说到：“怎么会呢？石晓芸……还有齐梓俊……怎么会都……都死了呢……”

　　蓝浩坐在那里的身体一僵。

　　石晓芸，他知道，那是齐梓成母亲的名字，还有齐梓俊，齐梓成的弟弟，那个他印象中在六年前只见过一次的孩子。

　　“妈……”蓝浩有点不知所措得一笑，“你在说什么呢……”

　　“你也觉得是假的对不对？对呀，他们明明都是好好的，一个在国外，一个在香港，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蓝浩这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将姜晴扶着躺下，然后说到：“妈，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我先去上班。”

　　他看到母亲躺下，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后，才走出了房间。

　　可是，开着车去奇瑞设计的路上他的心思却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

　　齐梓成的母亲和弟弟都去世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过呢？
　　这么突然而来的事情，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他一个转弯，终究决定要开往天齐集团大楼的方向。

　　可是当他去找齐梓成的时候，助理却告诉他，齐梓成不在，他问什么时候他会过来上班，助理却说总经理已经有好久没来了，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清楚。

　　他回到自己的车上，越发得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最近一直都在忙于奇瑞设计的事情，只知道天齐设计最近风头一直都被奇瑞压着，根本不知道齐梓成那个天齐集团的总经理却好久没有来上班了。

　　他转了转方向盘，犹豫了半响，将车子开往了另一个方向。

　　“夏璃！”叶义盛对着坐在那里的夏璃叫到，“外面有人找你。”

　　夏璃站了起来，向外面张望了一下，然后对叶义盛说到：“那我出去一下，还有，叶总监，这个是我刚刚拟好的文案，你看看。”

　　“恩。”叶义盛接过一打资料，“快去吧。”

　　夏璃从创意部里面出来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当她看到蓝浩坐在靠窗的那个沙发上时，整个人便是顿在了那里。

　　她的步子不知道怎么移动，便僵硬在了那里好久。

　　而蓝浩这时回头时便还是看到了她，而当他看到她时，他那深黑色的眼眸中还是无法真正得平静下来。

　　……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

　　这句话应该是她和他之前最后的一句话吧。

　　他没有再去找过她，哪怕自己还是会抑制不住得想她，哪怕工作在忙他总是会一个人回到以前大学的地方，那和她曾经发生过一点一滴的回忆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很傻，他也告诉过自己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只是这种劝说，却无法总是安慰自己。

　　夏璃在原地站了很久，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她对着蓝浩淡淡一笑，却有些不太自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经那么生疏，那么尴尬了。

　　“忙吗？”终究还是蓝浩先开了口。

　　“恩……”她看着他望着自己的目光，自己却莫名得有些闪躲，“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不想这么生疏，不想这么开门见山得直入主题，也想像许多老朋友那么先聊聊最近生活然后再慢慢切入话题。

　　只是，那开口，却已经变成了这样。

　　蓝浩听到她这样一句话时，那眼眸中还是不由得掠过了一丝落寞，但是他很快得还是对着她笑了笑，“先坐吧。”

　　夏璃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他的对面。

　　“杯子里是咖啡，加了糖，不苦的。”

　　夏璃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抿了抿嘴，然后说到：“咖啡……我已经不喝了。”

　　的确，她以前喜欢喝咖啡，只是在知道自己怀孕后，咖啡这个东西，她便戒掉了。

　　蓝浩的表情有一丝的顿住，半响，他才用小勺子捣了捣自己杯中的咖啡，露出一个笑容，却终于掩饰不到那丝落寞，“才一个月而已吧，怎么……怎么感觉好像有一年没见了……”

　　夏璃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她知道她真的不能再坐在这里了，他们之间不应该有纠葛了，无论是为了自己，为了梓成，为了宝宝，还是为了蓝浩他自己。

　　“阿浩，我真的……”

　　夏璃的话还没有说完，蓝浩便打断了她的话，他淡淡一笑，“我知道。”

　　他或许都可以猜到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她真的很忙，她真的要回去工作了，她真的不应该再坐在这里……

　　“只是，我真的有事情想要问你。”他顿了一顿，看着夏璃，“你放心，不会打扰你太久。”说着这句话时，他还是带着笑容，却掩盖不了眼中划过的那一丝受伤的神情。

　　夏璃听到这句话后心如被针刺了一下般，有丝疼痛划过。

　　她不是这样不想见到他，她不是的，只是，她只希望他们不要有太多的纠缠了，因为不可以了。可是，最终他们的结局变成这样，却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因为那是她从来没有预想过的。

　　“齐夫人……”蓝浩开口。

　　可是就是这一开口，便让夏璃猛地抬头。

　　“还有梓成的弟弟……齐梓俊……是不是出事了……？”

　　夏璃盯着说话的蓝浩，蓝浩也看着她，半响，夏璃才有些不知所措得移下目光，却一直没有回应蓝浩的话。

　　蓝浩看到夏璃的表情后开口：“原来……都是真的。”

　　夏璃微微垂着眼，抿着嘴，她的确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过来问她这一件事情，还有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么多疑问，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他。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夏璃缓缓抬头，她看了一下蓝浩，便又有些无助得移开了目光。

　　“是……不方便说吗？”蓝浩注意到了夏璃眼中的一些异样。

　　夏璃的眼一直望向另一处，可是那长长的睫毛不停拍打的频率却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安，一个很长时间的沉默。

　　蓝浩看着夏璃，终于开口：“如果你不想说，我……”

　　“五年前……”夏璃淡淡得开口，“在我和你一起去美国的那一天……阿姨就是那一天出事的……”

　　蓝浩听到后怔怔得僵了几秒，半响，他才有些迟疑得开口：“那……怎么会……”

　　夏璃沉默了半响后，她的心中很混乱，那沉静的眼眸有些不安，终于开口，却说道：“是……意外……”

　　意外……她知道是自杀……只是，她却没有完全得告诉蓝浩，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说，是……是因为她想要保护些什么吗……

　　她不知道蓝浩有没有发现自己在隐瞒，也不知道他有一天会不会知道真相，只是现在蓝浩的沉默让她有些慌乱。

　　“那……齐梓俊他……”蓝浩终于再度开口。

　　一听到梓俊的名字，夏璃的心便一下子如涌出了好多的酸涩，眼中也立刻掠过了那深深的心疼与不舍。

　　那白皙清俊的面庞，那音容笑貌，那一声声“夏姐姐”如深深刻进了她的骨般，让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半响的沉默后，她答道：“十……十天前……”

　　蓝浩望着她的侧脸，她不停拍打得眼睫毛，他看出了她的疼痛和极力掩饰着的不安。

　　终究他沉默了好久没有再问下去。

　　夏璃也终于无法再坐在这里，她害怕，害怕他接下来的问题会让自己疼痛，问原因，如果说阿姨的自杀她可以释怀告诉自己不是自己的错，可是梓俊的死，如果说真的释怀了，她一定就是在骗自己。

　　终究她起身，“我……我还有事情要忙……我先回去了……”说完，她便立刻得转身离开了。

　　夏璃有点跌跌撞撞得走回自己的位置，而叶义盛看到夏璃回来后，也注意到她脸上神情有些不对，便走了过去。

　　“怎么了吗？”他关切得问到。

　　夏璃有点晃神，半响她才回过神看着叶义盛，吞吞吐吐得开口：“没……没有……没事……”说完，夏璃便坐了下来，手开始不停得翻着桌上的资料，而资料却被她翻得一团糟。

　　齐夫人，梓俊，他们死了。

　　原以为已经接受了的事实，只是在被提及起来时，原来还是会那么痛，尤其是在知道无论怎样与自己都脱离不了关系，脱离不了的。

　　梓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眼角慢慢浸出一点泪水，无论发生了什么，她一直假装着坚强，她安慰齐梓成，告诉他没事，一切都会好的，可是，那么久了她终究才发现，自从梓俊离开后，却从来没有人这样告诉过自己……

　　蓝浩还是坐在那里，他看着夏璃慌乱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一定有让你伤心的事情吧，可是我的傻璃儿，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多想这样告诉她，只是现在的他，却只能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幸福了，因为现在的他似已经完全走出了她的世界了，如两条相交线，相交之后，终究沿着不同方向而去。

　　他坐在那里，回过头看着那个已经凉了的咖啡，苦苦一笑。

　　幸福吗？他记得他问过她。他希望她幸福，更希望给她幸福，只是终究她的幸福却不在自己这里。

　　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静静得停在奥兰大楼的楼下，齐梓成却久久没有下车，他看着那辆同样停在楼下好久的熟悉白色小车。

　　他终于移开目光，然后静静得看着她楼层所在的方向。

　　蓝浩也在那里，对吗？

　　的确，看到她和他一起，他心里痛了，扯痛了，可是那时的他却安静了。

　　他爱她，只是那个爱却是那么辛苦。他想得到她，只是那个得到却让自己与她都遍体鳞伤。

　　幸福，是他想给她的。曾一度以为，他给得起，哪怕曾经给她了那么多不幸福，终究他还是可以让她幸福。

　　只是到了现在，那些所有的真相，那些所有的不确定，让他犹豫了，他到底该怎么做，她才是真的的幸福呢……

　　他缓缓移回目光，然后终究狠狠得踩了油门，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如箭般消失在了奥兰大楼前。

　　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的余晖倾洒在这个繁华喧嚣的城市，蓝浩从奇瑞设计出来，正准备走去取车时却听到一个声音。

　　“蓝先生。”宋海站在蓝浩身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蓝浩转身，他看着宋海，眼神中有疑惑，他好像是见过这个人，但是记忆却又没有那么清晰，“你是……”

　　宋海微微一笑，“蓝先生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六年前见过好几次。”

　　蓝浩犹豫了半响后便像想起了什么般，“齐……齐家……”

　　“对。”

　　蓝浩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解，“你找我……有事？”

　　宋海看着蓝浩，那的确是和蓝远有些相似的脸庞，在这个迷蒙的天空下，时间仿佛有些回迁。

　　“如果不介意，有一个人想见见你。”

　　夜风已经开始吹，吹起那些衣角，那些发丝，那一双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下，到底有过多少伤，到底那些罪，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蓝浩走近了那个餐厅，齐航坐在整个餐厅最偏远的角落，可那个角落里却还有好几个黑衣男子在一旁站着。

　　齐航看到蓝浩走了进来后，示意了一个眼神后，那几个黑衣男子都走到宋海身边，然后跟着宋海走出了那个餐厅。

　　“你找我”。

　　齐航抬眼，然后微微一笑，“坐吧。”

　　犹豫半响，蓝浩还是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坐了下来。可是坐下来后，两个人却是良久的无言。

　　终于蓝浩还是开口：“为什么要见我？”

　　齐航听到后，目光才缓缓从窗外转回，他看着蓝浩，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二十多年前的故人。

　　“你恨我，和你母亲一样，很恨我，对吧？”

　　蓝浩的眼颤抖了一下，但却沉默着，缓缓得他才开口：“如果是你，你会不恨吗？”他看着齐航，深黑色的眼眸如夜空却复杂得有些迷茫，“那是父亲。”

　　齐航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外面的夜带上了点如墨般的倾洒，慢慢亮起的灯火，繁华如星点，来来往往的人，静静走过了，似没有留下半点故事。

　　“你很优秀，和你父亲一样。”

　　蓝浩看着齐航的眼睛开始有些战栗，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有些痛苦，“可你却设计陷害了他。”

　　“对。”

　　听到那么简短的一个字后，蓝浩猛地一起身，他该恨他，可是他却有些恨不起来，甚至在听了齐夫人和齐梓俊的事情后，甚至觉得他是可怜的。可是在听到那么简短的一个回答后，他终于有些忍不住。

　　为何要一个辩解都没有。

　　“我会拿回我父亲的东西。”

　　说完，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到齐航再度开口道：“你不用。”

　　蓝浩皱眉，回头盯着开口说话的齐航。

　　齐航缓缓抬头，脸上很平静很平静。

　　他在还债，在补偿，甚至从五年多前这个孩子去美国前就在补偿了，他保证了蓝远的这个孩子一切的顺利，留学，芝加哥设计院，所有的一切，他都在暗中帮助着这个孩子，只是，现在他想结束这一切。

　　“你什么意思？”蓝浩站在那里，看着一脸平静的齐航。

　　良久，齐航微微一笑，“天齐设计，我会让它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