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一地伤夏》施晓悠

42、第十一章何为终点（1）

　　当夏璃回到齐宅时，当她步入那个客厅时，她看到了让她一颤的一幕。

　　夜晚的齐宅内大厅灯火通明，一个男子脸色冰冷得站在客厅正中央，他的身后齐刷刷得站着一群死死低着头女仆。而其中一个女仆更是跪在了他的脚下，整个身体都颤颤巍巍得在发抖，脸上还似有着淡淡的泪痕。

　　他今晚，居然回来了。
　　可是，现在这么死气沉沉的一幕，这个空气中充满着危险与冰冷气息的一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少，少夫人。”一旁的张嫂看到她进来后，声音略有颤抖得喊到。

　　可当张嫂的声音发出的同时，那个一直背对着自己的那个冰冷倨傲的脸骤然转过。他死死得盯着她，眼底冰冷无比却充满着无名的熊熊怒火、

　　夏璃被他这样一看，整个身体便是一颤，手便不由自主的抓紧。
　　她不自觉得想要开口，可话却像被卡在了喉咙里。

　　而齐梓成的眼睛依然是死死得盯着她，那眼底的怒意似是要将眼前的人给活活得啃噬干净。
　　夏璃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光也移下看向别处。

　　“大少爷，少夫人的司机带来了。”突然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低声说到。

　　齐梓成移下狠狠盯着夏璃的目光，眼神冰冷得盯向那个颤颤巍巍走到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

　　“说。”他狠狠得喝出一个字。

　　“回，回大少爷，我……我早上送了少夫人去，去奥兰国际，然后，然后下午，少夫人去了市仁和医院，到，到了晚上，少夫人说要回自己家里看看，我，我就送少夫人回去了，自己……自己就在楼下等着……然后大约……大约晚上八点的样子……少夫人从楼上下来……她，她说让我自己先回去……说自己有些事情……晚点自己回来……”

　　年轻的司机断断续续得终于说完，可齐梓成的眼睛却依然不依不饶得盯着那个低着头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似是在犹豫，“那个……”

　　齐梓成下巴紧紧得绷紧，然后低喝道：“说。”

　　“那个……少夫人下楼的时候……还，还有另外一个人……”

　　夏璃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她不停得拍打着眼睑，手微微握紧。

　　“好，好像是天齐之前的……那个，那个蓝设计师……”

　　随着年轻男子这句话的落下，齐梓成的身体也微微一颤，他的下巴似有抽搐，但却倔强得死死绷紧。

　　缓缓的，他移开目光，眼睛直直得盯着站在一旁的夏璃。

　　死一般的沉默。
　　仿佛如凝固般了的空气。

　　他死死得盯着她，她却死死得盯着地面。

　　“滚！”齐梓成对着周围的人大喝一声。

　　那个站在一旁的年轻司机身体一抖。张嫂颤颤巍巍得走到年轻司机面前，扯了扯他的袖口，小心翼翼得使了个眼色。年轻司机低着头，一点一滴得向门外退去。

　　一群女仆都还低着头，身体僵硬得站在那里，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仆双手扶着地，却不停的在颤抖。

　　“全部都给我滚！”

　　一直站在后面低着头的女仆听到后，微微抬起头，相互看了一下，便迅速得离开了客厅。

　　而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仆，便死死得抓住齐梓成的腿，“大，大少爷，我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我只有这一份工作……我，我不能没有这一份工作……”

　　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嫂走过来拉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脸愁云与不安的低声说着：“阿莲，快走吧，把这个月的工资领了就走吧……”

　　强硬着被张嫂拉起来的女子，这时脸上已经哭得泪雨梨花，身体紧紧得在抽搐，而突然，她看到了还站在那里的夏璃，她便很快挣脱了张嫂抓住她的手，迅速冲到夏璃的面前，她紧紧得抓住夏璃的手腕。

　　“少夫人，我求求你，你帮我和大少爷说说，阿莲真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阿莲只是在少夫人房间捡到了一个戒指……阿莲，阿莲并没有要私吞……阿莲交给大少爷了……阿莲只是交给大少爷了……”

　　夏璃的脸色突然刷白，身体骤然冰冷，她被女子拉着的手似在微微发抖。
　　戒指……
　　不，不会的。
　　不会是那颗戒指的。

　　张嫂站在一旁看着夏璃毫无反应，便伸手过去将女子拉住，“走吧，走吧……”说着便拉扯着女子向门外走去。

　　“少夫人！少夫人！……”女子被拉扯着离开时嘴里还是不停得喊着。

　　可夏璃却像是僵硬了般直直得站着，后面女子喊的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灯火通明的齐宅大客厅，夏璃僵硬得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得盯着地上，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笔直得站立，而眼睛却直直得盯着夏璃。
　　齐梓成的下巴紧绷，双手紧握，眼中的怒火似在燃烧，似要迸发。

　　无比沉默与凝固的空气。
　　似让人无法呼吸的空气。

　　终于，夏璃缓缓转头，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得向二楼迈去。

　　她还要站在这里干什么？他们还要这样面对多久？

　　夜晚的齐宅，夏璃静静得坐在房间内的床上，她的头静静的靠在床头，她的双眼紧紧闭着，可双手却是不由得握紧。

　　他，今天回来了。可是，却是以这种方式回来。
　　他，是看到那个六角星钻了吗？可是，又能怎样呢？
　　他们的婚姻，本来不就是一个笑话吗？这样一个笑话，会有感情吗？

　　夜晚的齐宅，齐梓成静静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不停得向杯中倒着酒，不停得向胃里灌着，他紧握着杯脚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自己，今天居然回来了。可是，却又是多么的可笑。
　　她，居然还留着那个人送的戒指。那颗刺眼的六角星钻。
　　哈！她就那么爱那个人？！哪怕结了婚也不舍得丢掉那个戒指吗？！

　　漆黑的夜空，微风徐徐得在窗外刮着，带起了每一片帘脚。

　　他拿起一个酒杯，缓缓放入嘴边，他的下巴死死绷紧。

　　“啪——”他狠狠一甩手，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血红色的酒滴洒了一地。

　　他起身，眼神冰冷得毫无温度，眼底萦绕着黑暗的雾气，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得走上了楼。

　　她坐在床上双手环抱着双膝，然后将头深深埋进膝盖中。

　　“啪——”一声关门的巨大声响让她骤然抬头。她看到了那个男人一脸冰冷得死死得盯着自己。

　　死一般沉寂的空气。
　　毫无感情毫无温度的对视。

　　她的手微微握紧，良久，然后头一点一点得转向别处。

　　“连看都不敢看我了吗？”那声冰冷得毫无感情的声音让她微微一颤。

　　她紧紧得咬着牙齿，依然紧握着双手，死死得盯着床尾处，她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发颤。

　　“恩？连话都懒得说吗？”那个身影慢慢得走近床侧，直到那个黑色的影子完全覆盖在了她的头顶。

　　她却依然只是死死得看着床尾处，紧握双拳，一言不发。

　　突然，她的胳膊被他死死得拽起，他过大的力气让她微微咬唇，“说话啊！”那个声音怒吼到。

　　可是，她依然一言不发得死死得盯着床尾处，连头也不曾转过。

　　“我让你说话！”身侧的那个人抓住她胳膊的手因为怒气而加大了力气，那纤细的胳膊似要被生生得扯断。

　　而她依然狠狠得咬紧牙齿，不转头，更不说话。

　　“我是疯了才会愿意回来！”
　　“你现在是给我怎样？！装死人吗？！恩？！”

　　他依然死死得拉扯着她的胳膊，可那个被他拉扯着的人却如木偶般半点反应也没有，不转头，不说话，更没有表情。

　　突然，他轻蔑得一笑，“好……好……”他轻声说着。

　　他死死得捏着一个东西，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身体一抖，看到了他指间紧捏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戒指，那颗熟悉的六角星钻，她的双手紧握，睫毛不停得拍打着。

　　“呵……”他讥讽得一笑，“怎么？终于有反应了？”

　　她的下巴开始微微抽搐，指甲也深深得陷进了肉中。

　　“你就这么宝贝这个戒指？！就这么舍不得丢掉？！”他低声对着她喝道。

　　夏璃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她死死得咬紧自己的下唇。

　　“说啊！怎么不敢说了吗？！天天抱着这个戒指睡觉！现在又不敢说了吗？！”他的身体也微微颤了一下，似乎听到自己心抽搐得声音。
　　而眼前的那个人依然只是怔怔得盯着那个戒指发呆。
　　他轻蔑得笑着，毫无感情冰冷得笑着，“好……好……我就看你以后怎么再去宝贝这个戒指？！”说完，他一把松开拉扯着的夏璃的胳膊，然后大步向窗口走去。

　　夏璃看到眼前那个人走向窗前，目光便毫无知觉般得跟上了那个身影。
　　那个美丽的六角星钻在他手里还在闪着冰冷的光芒，可她看到那个人抬起手，似要……
　　不……不要……

　　静静坐着的她猛地一下爬到床尾处……
　　她看到那人的手高高得举起，然后一个挥手。

　　“不要——！”她对着那个人大叫到。

　　她冲下床，踉踉跄跄得向那个窗户跑去。

　　她一把抓住齐梓成的手臂，“不……不……”她呢喃着，然后在他手上寻找着着，眼神涣散得寻找着。
　　半响，她顿住了动作，然后转头怔怔得盯向窗外。
　　她的身体颤抖着，双拳紧握着，下巴抽搐着。

　　齐梓成的下巴紧绷着，那只被她抓住的手却完全僵硬了，而以为早已千疮百孔至毫无感觉那颗心，居然还可以一下一下得抽痛着。

　　这一切都太好笑了！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他狠狠得捏住她的下巴，将那个毫无焦距的眼神，那个面无表情的人转了过来，他轻蔑讥讽一笑，“怎么？刚刚终于肯开口了？！”

　　而那个怔怔发呆的栗色眼眸缓缓上移，死死得对上了他那深褐色的眼眸，那么冰冷，那么毫无感情。
　　她死死得盯着他，缓缓的，那个毫无感情的眼眸里毫无预警得流下一滴清泪。

　　齐梓成一颤，可捏着她下巴的手却越发得用力。

　　“不过就是一个破戒指！”
　　“你还敢给我哭！”

　　夏璃还是死死得盯着那个人，毫无表情的脸上那滴泪痕依然明显。

　　“你就那么心痛？！恩？”

　　那个死死盯着他的人毫无反应，却是那么眨也不眨眼得盯着他，似是充满着冰冷，充满着绝望。

　　“说话啊！我让你说话！”齐梓成依然死死得捏住夏璃的下巴，他的手指似要陷进她下颚的肉中。
　　可那个人却依然如同死人般得盯着他，毫无反应，毫无感情。

　　“你是又在给我装死人吗？！恩？”

　　她栗色的眼眸依然不依不饶得盯着他，那个有点干涩的唇，缓缓得蠕动了，然后发出了一句冰冷彻骨的话语，“我，从嫁给你的那天起，就已经死了。”

　　他紧紧握紧她的下巴的手一颤，然后缓缓松了，眼睛死死得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栗色眼眸。

　　漆黑的夜空带着冰冷的寒意，清凉的夜风发出了刺骨的伤痛。

　　半响。
　　“哈！”他转头一声冰冷而讥讽的大笑，“是吗？！”
　　“可是，连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的脸缓缓靠近她的脸，然后吐着冰冷的话语说到：“就算你是死人，你也是我的死人！蓝浩再怎么爱你，他永远也得不到你！”

　　说完，他一口咬住她的唇，狠狠得咬了下去。
　　他扶着她的头，粗暴得用舌尖撬开那紧闭的牙关，在她口中翻滚着，绞烂着，那口中充满着冰冷恨意的血腥味。

　　她却用双手使劲推搡着眼前那个身体，用尽力气挣扎着。

　　狠狠吮吸着她的那个人似感觉到了那个反抗，便更是用尽了力气将自己的唇压进她的口中，他的手狠狠得抱着她的头，然后唇从她的唇上移开，吮吸着她的脸颊，然后下移到脖颈。
　　他似要将眼前那个不停挣扎的人狠狠得压进自己的身体，他的一只手放开紧紧抱住的她的头，然后缓缓下移，开始解她胸前的纽扣。

　　而夏璃似感觉到了什么，她用尽全力一推后，将齐梓成一把推了开来。
　　“啪——”紧接着就是挥上去的一巴掌。

　　“不要动我。”她死死得盯着眼前的那个人，冰冷得说到。

　　齐梓成侧着脸，然后他轻蔑一笑，用手轻抚了一下嘴角，“不要动你？”他重复着夏璃的话。

　　“夏璃！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你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我！”
　　“我告诉你！你现在家里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让它顷刻毁灭！”

　　夏璃的下巴紧紧抽搐，紧握得双拳关节处早已发白，她冰冷得盯着那个毫无感情得如魔鬼般的男人。
　　死一般良久的沉默。
　　终于，那个干涸的却带着血点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缓缓的，她的手有点颤抖的伸上已经被解开了一个扣子的领口，她努力抑制着自己手的颤抖。
　　一颗位于胸前的纽扣被解开，紧接着她的手下移，又是一颗……
　　她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依然做着那重复而缓慢的动作……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他僵硬得站在原地，随着那一颗颗纽扣如花蕾般绽放，心却不自觉得一下一下抽搐着。

　　冰冷漆黑的夜空，凉风拂过两个淡漠而毫无感情的面庞，树枝咯咯作响，如自嘲般笑话着。

　　“我，从嫁给你的那天起，就已经死了。”

　　原来，此时站着的，不过是两个早已经死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