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为谁而鸣》秦殳

1、半夜水管声

　　我大学毕业已经5年了，这5年内我一直没有敢回想过当年那件事，是因为我一直很害怕回想那时候的场景，每当我想起一点点那个时候的片段，我都会整夜整夜的发噩梦。

　　如果5年前有人要问我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那我一定会嘲笑他，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我一直相信物质绝对意识，科学才是根本，鬼神之说压根就是无稽之谈，对于世上大多人都没见过鬼怪的人来说，这个只不过是留在影片和纸片上人的臆想而已。

　　如果不是当年遇见那件事，我怕我是一辈子都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是我的亲身经历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那个东西的存在。

　　这个事情还要从我大四那年开学说起。

　　我们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大四的学生都会搬到市区的老校区去上课，虽然是搬到市区，但是我们都非常不愿意，住宿费没少多少，住宿环境却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老旧的宿舍楼，斑驳的墙壁，连厕所和洗漱间都是一层楼公用一个，而且宿舍小了很多，从原来的四人一间，变成了六人一间。

　　刚住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有点不适应，一层楼上住了各个学院的大四学生，我们右边靠楼梯口的宿舍就是法医学院的学生，就连走过他们宿舍门口都能闻到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大一的时候就听说曾经有人晚上去法医学院的宿舍窜门，看见她们手里捧着人的头骨，一边摸着一边背名词解释，当场就吓得昏了过去，所以大家一直都对隔壁宿舍望而生畏，不敢逾越雷池半部，就怕哪天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我还记得那天是开学半个月后的中秋节 ，我和隔壁宿舍的张微微约好，下午下课以后去学校后门的郁贤街找一家餐馆好好慰劳自己，算是两个人庆祝节日。我和张微微是一个班的，原来在新校区的时候我们是一个宿舍，所以关系一直很好，只不过搬来以后她就分到隔壁宿舍。

　　其实学校食堂当天是有月饼派送的，只不过在食堂门口看着那些象三年遇到自然灾害一样拥挤着领月饼的人，我们就退缩了。张微微惊讶地问我，然道今年的月饼有什么特别的吗，怎么这么多人来领。我说，也许他们只是闲得蛋疼而已。

　　吃过晚饭以后，已经到了8点多钟，因为吃得太撑，我们就商量着从小路绕回到宿舍，顺便可以消化一下，一路上学校里面都没什么人，每逢到了过节时候，学校里其实都没什么人的，刻苦用功的自然还是会去上自习，而很大部分都出去谈恋爱了，所以回到宿舍的时候有一大半的房间都是黑着的，只有星星点点的宿舍等亮着。

　　上了楼以后，我们就各自回房，宿舍里果然没有人，我们宿舍里的人都有男朋友，唯独我这个宅女喜欢每天窝在宿舍里看小说，象这样的人圆月圆的节日，我几乎都是这么一个人呆在宿舍里的。我打开灯，拿起中午在图书馆借的小说靠在床边上。我的床尾是对着窗口的，看一会儿我觉得脖子有点累，就抬头对着窗口看了一眼，竟发现今天的月亮特别的圆，也特别的黄，是那种黄中带着橘红的颜色，异常的妖异，象是要渗出血来。

　　正当我看得入神，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咚，咚，我大声问了一句“是谁？”敲门声又不响了。我以为是谁恶作剧想吓我，要么就是有人敲错门了，我站起来走到门口刚想打开门看看，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只不过和上一个不同的是，声音急促有力，而伴随着敲门声，我还听到了张微微特有的尖锐的声音，“萧筱，快开门。”

　　我打开门，她就抱着书一闪而进，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安静？”

　　我关上门笑着点点头，问她，“你是不是害怕了？”
　　她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重新拿起书，一边翻着一边淡淡地说，“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啊，你是不是自己吓自己，如果你害怕，在我们宿舍里看书就是。”

　　“不是，我刚才在宿舍里确实听到有奇怪的声音，象是下水管道里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她摇头说。

　　我白了她一眼说，你以后别和我一起看恐怖小说了，省得总是吓着，恐惧是出于自己的心理，神经病都是自己吓自己吓出来的，你去随家仓看看就知道了，来敲我的门都要分两次，问你也不回答。

　　张微微前所未有地没有反驳我，我以为她生气了，正想抬头看看她的脸色，准备逗她一下，却发现她脸色有点发白地看着我，过了几秒才说，“我。。。刚才只敲了一次门。”

　　我不由将身子挪了挪，放下手里的书，心想她的胆子也太小点，有人敲错门在宿舍这种地方也很正常啊，我虽然喜欢看恐怖小说，但是并不表示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所以我告诉她也许是有人敲错门了，然后岔开话题和她说了一下明天上午去打羽毛球的事情。

　　过了一会就到10点左右，宿舍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因为我们宿舍楼是12点熄灯，因此晚上11点左右大家都会回来忙着洗漱，每到这个时候洗漱间和厕所都会挤满人，大家都会在走廊过道里跑来跑去，一下整个宿舍楼都热闹起来。张微微听到隔壁宿舍有人回来，也收起书回去了。

　　到了12点，宿舍准时熄灯，一下子整栋楼都黑了，只有过道里那昏暗的白炽灯透过门下的缝隙透了进来，今天的宿舍比往常都安静，过了一会我就听到隔壁床铺的周周打呼噜的声音，我不由笑了笑，我们宿舍里一共六个女生，其中有2个因为家在南京，所以经常回去，一般留在宿舍的就是我，周周，我上铺的陈亦怡，和睡在最外面的蔡林，而睡觉的时候周周打呼噜，陈亦怡磨牙，蔡林经常说梦话，因此，每到半夜宿舍里面并不安静，简直此起彼伏，一开始我不习惯，经常睡不着，不过后来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周周的打呼噜的声音，却让我今天特别感到安心，对，就是安心。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周周却突然安静了，四周又恢复了寂静无声，甚至我都能听到走廊外面的白炽灯发出的交流电嗤嗤声，我不由拉了拉被子，把头埋了进去，我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赶紧睡觉，明天还要起早去打球呢，然后我就开始数羊，大概在我数到第四百五十五只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咕噜，咕噜，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又象是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我身子不禁一震，弹坐起来，仔细侧耳听，咕噜，咕噜，就象是有东西在水管里面蠕动。

　　我们的宿舍楼是十年以上的旧楼，水管的铺设并不象现在楼房都是PU管，而是那种铝皮制的，埋在墙内，只有洗漱间或厕所有人用的时候才会偶尔听到一些水流过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和水流的声音完全不同，是那种有东西挤压在水管壁，慢慢一点点移动发出的摩擦声。

　　我不由有点害怕起来，想叫醒周周，但是我叫了几声，所有人都想睡死过去一般，就连呼吸声都没有，而这时，我居然听到一个不可能出现在校园，更不可能出现在学生宿舍里的声音，婴儿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