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无影》千小予

20、空谷明月仙子缘

　　凌皓天，穆羽裳，无影剑客，薛向仁，苏清五人一路南下，追踪曼珠教，少室山大会上曾与曼珠教弟子会过面，知道她们的厉害。不出几日，五人已至安徽境内，城中偶尔可见几名少数民族打扮的女子，或三五成群走在路上笑语嫣然，或一个两个驻足路边不动不语。虽然没有一人看过凌皓天他们。但他们知道行踪已被对方发现了。凌皓天苦笑道：“我们跟踪别人，却把自己摆在了明处。”虽知行藏已露，凌皓天却不急不忧，反而和无影剑客开起玩笑来：“就这么光明正大底现身曼珠教眼前，你无影剑客的绰号不是白叫的吧？”无影剑客知道他无聊之时又来难为自己了，横了他一眼，不屑地道：“几个曼珠教弟子，我还没放在眼里！”
　　几人一边说笑，出了城，城外是一片竹林，林子不大，一眼望去却也一片青翠。无影剑客低声道：“林子里有人。”其余四人立刻全神戒备，暗中佩服他的耳力。知道敌人必是有备而来，凌皓天反而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笑道：“看来教主等不及了，要亲手把人还给我们，我们怎能不好生接待呢？”话音刚落，一阵遥远空灵的长笑之声响起，随即四下里到处都是女子的尖笑之声，此起彼伏，怪磔凌厉。薛向仁和苏清已拔剑在手。凌皓天朗声道：“曼珠教众，你们助纣为虐，遗祸武林，还不把几位掌门人交出来！”他话音刚落，竹林四周一下子闪出十几名紫衣女子，每人手中均持峨嵋刺，而正前方，一阵轻烟起处，三名紫衣女子已至近前，中间一人步履如风，轻衫如纱，神情相貌十分妖艳，奇怪的室，却看不出此人的年龄，貌似三四十岁的女子，神态间却带着十七八岁姑娘的俏丽。
　　“教主席秋在此恭候各位了。”不等众人说话，这名女子首先自我介绍，同时将无影剑客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你把我师傅藏到哪里去了，快把他老人家交出来！”薛向仁双眼喷火，怒不可遏。
　　“别急，你的师傅就在前面的林子里，不过要见却不大容易。”席秋笑语盈盈，她虽是向着薛向仁说话，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无影剑客。
　　凌皓天笑道：“想必我们是定要过席教主这一关了？”
　　席秋一声长笑，刹那间数十名紫衣女子飞身而上。与此同时，席秋双手峨嵋刺骤出，急向无影剑客攻来，形如鬼魅，迅若惊雷。无影剑客身形疾退，席秋半个转身，飞起一脚扫向凌皓天肩头，凌皓天矮身避过，席秋右手峨嵋刺已搭上穆羽裳剑脊，同时长袖生风，将薛向仁和苏清震退了好几步。只是一瞬，席秋一出手便连攻五人，其身法之快江湖罕见。混战之中，无影剑客震退两名教众，长剑一指，“玉鹤惊天”直取席秋。席秋微微一怔，举刺挡隔，无影剑客反手一剑挂上峨嵋刺，一招抢进中宫。席秋一惊，忙回身变招，心想江湖中人出招如此霸气的人着实少有，于是微微一笑，道：“无影剑客，名不虚传。”当下撇开凌皓天，穆羽裳和慧剑双侠几人，专门和无影剑客过起招来。
　　又过了一阵，席秋忽然一声清啸，众弟子立刻包围成阵，长袖连挥，一阵白色烟雾立刻弥漫开来。凌皓天立刻意识到烟雾有毒，未及说话已看到薛向仁，苏清，穆羽裳扶着树干，站立不稳的样子。
　　“屏住呼吸！”无影剑客立刻道。他这一说话，吸进一口雾气，顿时感到胸口间一阵气闷，勉强撑着没有摔倒，突然听得一声破空鸣响，两根极细的银针向着自己疾射而来，他想要挥剑挡格，手上却提不起半分力气。只听得“铮铮”两声轻响，一把弯刀从自己侧面而出，挡掉银针。浓雾之中，隐约看见持刀的是个年轻的的曼珠教女弟子，忽然又是“啪”的一声，似乎谁被打了一掌，席秋的身影在身边一滑而过。雾气越来越浓，看不到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上的力气也在一分分消失。就在快要丧失所有知觉的时候，忽然一阵芬芳清爽之气扑面而来，众人立觉精神一震，中毒之象一扫而空。雾气也渐渐消散，待得最后一丝薄雾退却时，曼珠教众人早已退得干干净净，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白衣姑娘。
　　姑娘发如流云，目似寒星，一身白衣犹胜冰雪。她静静地站着，如同夜幕下最清冷的月光。她的美丽不能用惊才艳绝或者倾国倾城来形容，那是一种清丽脱俗之美，如空谷幽兰，似仙池百合，不染纤尘。仿佛世间万物都为她拜倒，便是多看她一眼也是亵渎。
　　凌皓天第一个开口：“多谢姑娘相助，敢问姑娘是如何破解这些毒气的？”
　　白衣姑娘微微一笑，神情淡然：“不过是些江南瘴气，恰巧我配制的‘金风玉露’能够化解。”她言语中分明带着温暖的善意，不似外表那般冰雪难近。
　　“不知姑娘何以相助我等？”凌皓天等人依旧像面对仙子一样，不敢走近一步。
　　“自古豪杰仗剑，共守青天。”姑娘淡淡地道。
　　如此豪言壮语出自一个女子之口，五人心中震撼。白衣姑娘见他们都没有说话，道：“曼珠教和飞鹰门压着三位掌门人在前面的镇子上，你们自己小心了。”
　　凌皓天眼中一亮，心想他知道我们要做的事，那么她的来头定然不小。
　　无影剑客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问道：“请问姑娘芳名？”
　　“我叫岳明兮。”姑娘言罢，身形轻闪，便真如飞天仙女般，眨眼消失在密林之中。
　　五人心中纳闷，凌皓天自言自语道：“岳明兮？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一位女侠啊。”转头看见无影剑客也在默默沉思，拍了一下他肩膀，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无影剑客摇摇头，大步向前走去。
　　出了林子，来到了不远处的玉江镇，镇子不大，来来往往却也不少行人。看看已近晌午，挑了一家酒楼大步走进。刚刚迈进大门，立刻感觉气氛不对，虽然也是热闹非凡，有江湖客，有寻常百姓，喝酒聊天，欢笑吵闹，可着人声鼎沸的背后，却隐隐藏着一股肃杀之气。常人觉察不到，可像凌云神侠，无影剑客这样的高手还是一下子便能推断，这酒楼中，明处暗处至少藏着数十个武林高手。捡了张靠窗的座位坐下，转身的一刹那，几人蓦然瞥见楼上的雅间中，房门虚掩，坐在桌旁的三人赫然便是失踪的三位掌门。只是他们如寻常人一般喝酒吃饭，倒不似受人劫持。还待再看时，屋内送菜的小二出来，将房门关严。
　　薛向仁乍见恩师，心中激动，猛然起身，提剑便要冲上。无影剑客手疾眼快，立刻将他握剑的手按在桌上。众人互递眼色，默默吃饭，当作什么也没瞧见。邻桌几名天狼派的弟子喝酒划拳，已有些醉意。
　　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饭，凌皓天在桌上抛了几两银子，叫道：“老板，住店。”
　　当晚，五人齐聚一间房中，商议对策，穆羽裳道：“天狼派的人来了不少，看来他们想把人转交给天狼派。”
　　苏清道：“不错，天狼派距此地不远，他们应该就在此地将人交付。”
　　薛向仁急道：“事不宜迟，我和师妹立刻去天狼派附近埋伏，只要他们将人压到，我们就出奇不意，将人劫下。”
　　“会不会太危险？”无影剑客怀疑道。
　　“没问题，他们人一到，我和师妹就在前面伏击，烦劳三位断其后路，万无一失。”薛向仁胸有成竹。
　　凌皓天点头道：“也好，在天狼派手中总比在曼珠教手里容易对付，但是那些毒烟瘴气我们就受不了，我们会盯着他们交换人质，然后跟踪他们，与二位会合。”
　　薛向仁，苏清双双抱拳，连夜离开客站。
　　一夜过去，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那些曼珠教和天狼派的弟子似乎都安安稳稳睡了一夜。次日清早，三人起来，便听到窗外车马轻响，忙将窗子开了个缝，悄悄向外窥探。
　　曼珠教和天狼派弟子分别赶来两辆大车，天狼派中走出一人，穿着与其他弟子不同，似乎是个首领，他向周围看了看，道：“大家早点启程吧，别惊动了邻房那几个客人。”
　　于是一干人轻手轻脚地套上车马，最后几名天狼派弟子跟着三位掌门人从店内走出。凌皓天诧异的是，三位掌门人既未受制于人，也未受伤，却无任何反抗之意，神情也是一般的漠然。再看他们脚下轻飘飘的，微微摇晃。凌皓天恍然大悟，他们一定是给人下了强烈的迷药，无力反抗。
　　看着三人上了天狼派的大车，身后跟着一干布衣弟子，想必都是从各门各派虏来的人质。奇怪的是，今日曼珠教的弟子都穿上了紫色的宽大斗篷，面覆轻纱。马鞭轻响，曼珠教和天狼派分别赶着马车并排驶向镇外，后面各随了几十名弟子。
　　凌皓天，穆羽裳，无影剑客尾随而出，行至郊外，两队人马依旧没有停住脚步，只有赶车的天狼派弟子和曼珠教女子不时说笑。晌午时分，车马停下，天狼派那位首领向曼珠教众人抱拳道：“众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席教主和林掌门放心，人在我们手上，保证万无一失。”
　　几名曼珠教女子抬来两大坛酒，道：“众位大哥，这两坛酒乃是两广之地有名的佳酿，教主差人连夜送来，孝敬夏掌门和众位大哥，还望笑纳。”
　　“席教主太客气了！” 天狼派弟子连连道谢，将酒抬到车上。大车之旁，一个天狼派弟子拉着一位曼珠教姑娘的手道：“玉儿姑娘，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真舍不得你。”那叫玉儿的姑娘道：“我会去找你的，但是你可不能来找我，教主门规极严，昨天刚刚处罚了一个触犯门规的姐妹。”
　　这时那名天狼派首领道：“姑娘们，你们是不是把那三个人的毒解了？否则回到天狼派，你们的独门秘药，我们还真束手无策。”“好说。”三名曼珠教女子登上天狼派的大车。
　　此时几名天狼派弟子捧出一盒盒金银首饰，道：“我家掌门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给姑娘们，只有这小小首饰，不成敬意，献给席教主和各位姑娘。”曼珠教的姑娘们却惊呆了，说是不成敬意，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千恩万谢地收了。凌皓天躲在树上却看得极不耐烦，心想这两派人话别怎么如此婆婆妈妈，不过这金银首饰倒的确名贵。曼珠教接了首饰，上车解毒的三个女子也下了车来，回到自己的队伍。一声鞭响，两队车马从岔路口分开，天狼派赶着大车，押送着后面的一队各派布衣弟子，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