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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番外:《纷扰》(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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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江大爷往床前的沙发上一靠,舒服地翘起一条长腿,半晌,发了话:“如何?昨晚尽兴么?”
肖大导演勉强支起胳膊托住脑袋,试图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表象:“我还是那句老话,若是我们俩换换,那何止尽兴,简直销魂了。”即便现实不能顺遂人怨,言辞上也不能败下阵来,这是肖亦同志抚平内心创伤、自我慰藉的惯用伎俩。
江总心中窃笑,表面上却依旧淡漠:“我还以为那么长时间,你已经习惯了,懂得享受了。”
肖亦被这话呛了一口,郁结之血咳到了嗓子眼:“时间再久,我心不死,习惯养不成啊。”
“噢?”江大爷端起一旁的咖啡,浅尝一口:“但我已经习惯了。”
“……”肖亦还想反驳挣扎,不知怎的,在目睹江尚轩优雅交叠双腿时乍泄的春光,身体过电,神志不清,继而便没出息地投了降。如此这般的情状,屡屡上演,肖亦一遍遍地发自内心地鄙视自己,作茧自缚,可江大爷就像是只形影不离的妖孽,潜移默化地改造着他的世界观、人生观。
肖亦客观诊断这颗占据自己身体的灵魂已经中了邪,时刻视江尚轩所需为己任,毫无怨言,譬如此刻。江总慢条斯理地顺了顺自己额前的碎发:“肖亦,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把那屋子给薛祇他们腾出来。”
肖大导演双眼一亮:“你……这是在邀请我回家?”
“我这是要求你不要打扰我表弟和他男人的私生活。”江尚轩粲然一笑,“赵熙宁想跟你买下这套公寓,你看着办吧。”
肖亦愣了一下,狡黠地摆起了架子:“那我要是不卖呢……”
“不卖也行。”江大爷很是仁厚,“我那老宅够大,先供他们过渡一阵。”
“那你让我回去睡哪儿?”
“你有你的豪宅,还需要回我的蜗居么?” “……”绕了一圈,肖亦发现,被绕进陷阱的最终还是自己,只有改换方针路线,“尚轩……没有我你的生活会很无趣的。”
“没关系,平淡的生活很适合我。”
“那也不能委屈了你自己,想你跟我在一起之前,还是清白自身……我总不能不为你负责。”
江尚轩沉默片刻,站了起来,慢慢踱到跟前,步步惊心。来到肖亦身前,挑起他的下巴,浅浅一笑:“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在勾`引我以前,后面……也还是处的?”
“……”“嗡”的一下,肖亦觉得脸烧了起来。
于是二十四小时之内,薛祇如愿以偿夫夫送走了肖亦和他的行李,并且出乎意料地收到了肖大导演的一份承诺,经过深思熟虑,他打算把这间屋子卖给有心人,于是赵熙宁作为长期承租人,名正言顺地获得了优先权。不管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有多么扑朔迷离、错综复杂,总而言之薛祇成为了最大受益者,当天夜里,便与未来房产证上另一个名字的主人赵熙宁同志烛光晚餐、把酒言欢,继而滚上床单,一夜翻腾。
肖亦也总算是暂时消停了,回归了原本的生活常态,美人作伴、忠犬看家,一切都看似宁静美好如初,正如肖大导演的反扑之心一朝埋下,从未灭绝。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肖亦心甘情愿地在健身上持之以恒地烧钱投资。于是初秋洒满阳光的午后,肖亦在健身房挥汗如雨。在完成了第一百下腰腹练习以后,终于光荣倒下,颓然地仰天叹息一声:“唉……你说我容易么我……”
很快,头顶的光线被一张脸所挡住,霍启森拍了拍练完哑铃后的一手粉:“姓肖的,我告诉你,别用欲求不满的口气同我说话,我不吃你这一套。”
“靠。”肖亦被尘埃呛得不行,“姓霍的,我与你同病相连,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霍总扬了扬嘴角,倚窗而立,悠闲自在:“我可从不以为自己‘有病’。”
“哼,我就不信了,你一个浑身健全的大男人,能不想一朝得知,为所欲为?”
“想过,但那毫无意义。我只关注冷延需要什么,我能给与什么。肖亦,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别还天真地以为能骑到别人身上就是一种胜利,一种占有。更多的时候那只是你的自以为是、结果只能是弄巧成拙。”
“我没这么想,我还真没这么想过。”肖大导演不甘心地含冤申诉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喜欢这个人,爱这个人倒了无可救药的地步,那时候就连肌肤相亲都觉得不够赤`裸和彻底,想试着探索到尽头,忘记自己是谁,换一种更刻骨铭心的姿态去把那个人的味道、气息、温度,全部烙在身体里。”说着说着,被自己的骚情给镇住了,拿手背捶了下地毯,“混蛋……又他妈感情泛滥了。总而言之,姓霍的,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我对他从来不是那些肮脏的想法。”
“我明白。”霍总接话了,屈尊蹲下,放下`身段开导肖亦:“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肖亦,你对江尚轩的那份心不会比我爱冷延来得少,这一点,我向来不怀疑。可我也告诉你一句,你所不知道的,或者说,你没往心里去的:江尚轩不是个习惯开口说爱的男人,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你骨子里有那么一点挥之不去的不安全感,但只要是有那么一点不在乎你,依他的个性,就不会留你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肖亦,你好好想想,除了你,姓江的对谁真的较过真?想清楚了,你就该明白,你的那些胡思乱想全都是多余的。”
“……”肖亦真的转悠眼珠子认真想了想,五味杂陈地笑了笑,“道理全都明白,可偏偏庸人自扰,越想越不切实际。”
霍启森殷勤地替他掸了掸脸上的余灰:“就因为天马行空,才成就了你的一番作为,肖大导演。”
“姓霍的,你就是这副德性,安慰人不成,就岔开话题……你要是坦然,你就告诉我,你跟冷延真没换过?”
“……”霍总忽然眼神飘忽,不答应了。
肖亦煽风点火地又添了一句:“还是说……你生理真有问题……驾驭不了……”
“滚!”拾起边上的水瓶喝了几口,酝酿了半天,总算透了个底,“肖亦,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生活,你羡慕不来。”
“噗—”肖亦觉得,要是喝水的是他,早该喷了,“我还就不信了,冷延早被你惯坏了,上你还不是天经地义,日行一善的事。”
霍总阴冷地瞪了他一眼:“哼,你若是亲眼见过他辗转求欢的样子,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肖大导演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展开想象了一下,又不由自主地把主角的脸换成了江大爷,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兵行险招,施舍我一二?”
霍启森挑了挑眉,一派洋洋自得的锐气,半晌才凑到肖亦耳边:“冷延不胜酒力,偶尔劝几杯助兴,手到擒来……”
肖亦还没来得及把这话消化完,故事里的主角翩然现身。冷延推开门,三五步踱到跟前:“在聊什么?”
霍总起身,从容一笑,牵过冷延的手:“不是说了结束后我去接你?”
“冷延,原来……你那么深藏不露。”肖亦很不厚道地捅了一句,换来霍启森凶神恶煞的白眼,“肖亦,你是不是嫌最近八卦记者冷落了你?还是想让江尚轩再平白多操点心。”
此话一出,肖导迅速闭嘴。而冷延,素来不是习惯对这些琐事究根问底的人,也就没往心里去,同肖亦道了声别便跟着霍启森跑了。
临走前,伟大的心灵导师霍启森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虔诚的学生道了一句:“对了,我那个方法不适用于你,不要随意模仿。”
肖亦愣了一下,恋恋不舍地吼了一声:“求指点啊,兄弟!”
“很简单。”霍启森神秘一笑,“你去求他。没准有一天太阳打西边来了,他就依了你了。”
“……”
自从肖亦一夜成名以后,纷纷绕绕的大事小事便源源不断,在家没跟江尚轩温存多久,便受邀去外地去参加一个研讨会。肖亦本打算推辞,却碍于早已承诺,拉不下面子。所幸江大爷体恤理解,一夜翻云覆雨,把肖亦折腾得腿软身子软以后,大发慈悲收拾残局的同时准了他的假。
肖亦被抱进浴缸里在热水里半死不活地跑着,江大爷就坐在他身后怡然自得地涂沐浴露,一会儿,在沾着肥皂沫的耳垂边细声呢喃道:“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就来看看……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于是纵欲之后的肖导在养精蓄锐了大半个白天以后,终于如约飞往了目的地,在漫长而拖沓的一个半星期以后,重新在这片热土降落的第一时间,接到了江尚轩的电话。
指令简洁而明确,肖亦挂了手机,和司机重新确认了去向。
半个小时以后,肖导在一处雅致的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