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微云烟波

3、第 3 章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芸娘觉得浑身骨头都在叫嚣抱怨，她沉默了半晌，就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秋荷，给我拿衣裳过来，我要起了！”
　　“小姐身子还没大好，不如再多躺一会儿吧！”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的丫鬟赶紧过来，嘴里劝道。
　　“躺的时间太长了，浑身不得劲！”芸娘说道，“还有，以后就不要叫我小姐了！”
　　“小姐，你不要秋荷了？”那丫鬟一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说什么呢！”芸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快起来，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只不过，我现在已经是郑家的媳妇了，虽说还没有……怎么好还叫小姐呢！”她将圆房那两个字含混了过去，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摆不出什么羞怯的模样来，好在秋荷一直低着头，也没看见。
　　秋荷这才明白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是苏家的家生子，从小就被选出来伺候小姐，若是惹恼了小姐，被撵回去，怕是爹娘也容不得自己了，嘴里说道：“是，小姐，秋荷明白了！”
　　见秋荷一时半会儿改口也不现实，芸娘只好说道：“在咱们院子里这样叫也就算了，若是有别人在场，可不能这么叫了！”
　　秋荷点头应下了，走过来扶着芸娘从床上起来，又问道：“小姐，你看这身衣裳可好！”
　　芸娘看了一眼，是很明亮的正红色，上面用略浅些的丝线绣着繁复的牡丹图案，看着就有些眼晕，她想了想，说道：“把那身秋香色的拿出来吧，在自己屋里，不必穿得太打眼！”
　　秋荷依言取出了那身秋香色的衣裙，伺候着芸娘穿好，配上了一条松花的汗巾，上下打量了芸娘一番，叹道：“小姐真好看！”
　　芸娘抿嘴一笑，心里在感慨，自己才一穿越，就堕落了，真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打磨得锃亮的菱花铜镜里映出模糊地人影来，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若是上辈子这幅皮相，怎么着也是校花一流，估计无论如何不会沦落到快三十岁还嫁不出去的地步的。
　　心里胡思乱想着，就听秋荷问道：“小姐要梳个什么发式？”
　　“挽个随云髻吧！”自己的少女时光不多了，还是趁早享受一把吧！芸娘心里嘀咕着。
　　秋荷的手很巧，很快将芸娘的发髻挽好，芸娘随手指了一根描金点翠的钗子，又在鬓间簪了一个紫茉莉串成的花球，对镜照了照，看着很是清雅，又透出一点少女娇憨的模样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大概因为躺的时间太长，芸娘脸上带着一些薄薄的红晕，因此，也就没有再用胭脂，只是用玉簪粉薄薄敷了一层，看着变很有几分白里透红的味道了。
　　装扮一番之后，已经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期间芸娘的奶娘宋嬷嬷进来，看到芸娘起身，未免又啰嗦一番，嗔怪芸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不过，还是吩咐春桃端了一碗燕窝粥过来，硬是看着芸娘喝下去才罢休。
　　“大爷来了！”晚饭的时候，郑子恒如约过来了。芸娘正坐在窗边翻着一本《诗经》，看起来，虽说朝代不同了，很多事情还是差不多的，芸娘决心多看看书，有些事情不能闹出笑话来。
　　听到门口小丫鬟的声音，芸娘抬起头来，赶紧起身，正好看到郑子恒进来，脸上露出了高兴地神色：“子恒哥哥来了！”
　　郑子恒见她精神还好，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又觉得还有些不放心，便问道：“芸妹妹身子不爽利，怎么起来了？”
　　“芸娘已经好多了！老是躺着也闷得慌！”芸娘走过去，笑盈盈地说道。
　　两人互相关心了一番，外面冬梅提醒道：“大爷，大奶奶，可要摆饭了？”
　　听到冬梅叫自己“大奶奶”，芸娘很是囧了一下，说起来，自己这个身体还是彻彻底底的小萝莉呢，居然已经升级成“奶奶”了，哪怕明知道不是那个意思，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
　　倒是郑子恒听得一乐，含笑看了芸娘一眼，说道：“那大奶奶，请吧！”
　　芸娘红着脸，不过，嘴上却是不饶人的，仰头说道：“大爷，一起？”
　　说完，两个人都撑不住，笑出声来。
　　听得小姐姑爷之间调笑，几个陪嫁丫鬟和宋嬷嬷也掩口一笑，手底下动作却没有慢，很快摆了饭，端来温水给两人净手，又站在一边，给两人布菜。
　　因为芸娘所谓的风寒还没有好全，因此，晚餐显得清淡一些，一碗撇去了浮油，足足炖了一下午的鸡汤，一碟子荠菜煎饺，一碗凉拌香椿，一碗清炒枸杞芽，俱是色香味俱全，一看就叫人胃口大开。
　　让芸娘遗憾的是自己这个身体的饭量着实不大，不过吃了夹了几筷子菜，又就着半碗鸡汤吃了一小碗粳米饭，就已经觉得饱了，只能看着这些纯天然，没有用过激素、化肥、农药的绿色食品心里流口水罢了。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不过，气氛却并不显得沉闷，倒是有些默契的味道流露出来，一顿饭吃完，无论是郑子恒还是芸娘都很舒心。
　　等到用过饭，郑子恒又陪芸娘说了一会子话，惊讶地发现，记忆里那个小小的，美丽骄纵的女孩子其实很有见地，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世家小姐，心里对芸娘更是看重了几分，渐渐不只把她当做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妹妹了。
　　等到郑子恒回过神来，发现天已经黑透了，差不多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虽然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毕竟还没有圆房，留在这里未免有违礼法，这才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