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花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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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啊，大哥八成是把寒娘金屋藏娇了。寒娘被二哥的判官笔伤的不轻，几近不治。咱们上次将她送去医馆医治之后没几天，她就从那医馆消失了。你能说这一切和大哥没关系？而且素喜那个丫头，哪一点配得上大哥啊？大哥肯定是厌倦她了。”
“舞秋兄，话也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还不就得照实说？你也知道，知州府根本没什么公务需要大哥去没日没夜地忙。可是这几天他只是偶尔在家里出现，其他时间咱们都不知道他在干嘛。依我看啊，他是娶了素喜之后才知道寒娘有多好。现在才追悔莫及。虽然寒娘那个母夜叉确实也没什么好处，但起码有一点比素喜强一万倍！”
“哪一点？”
“寒娘起码有一个正常女子该有的身段啊。”
凌舞秋和秦擅在回廊里的对话如此肆无忌惮，以至于在花园里带着花谢一起晒太阳的素喜都听得清清楚楚。当那两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的唇已经抿得不能再紧，小拳头已经握得快要爆开了。什么叫做……一个正常女子该有身段？
花谢咳嗽了一声，望着天空，淡淡地说：“大少爷不理你了？”
素喜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心情不受那两个家伙的影响，“没有啊。”
“那就是有。”花谢打了个呵欠，抱怨说：“你这个人真是很无聊啊。做你的大少奶奶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拉我出来？你不知道我是病人么？我伤很重啊。”
“那就更要出来啊。你一直呆在暗乎乎的小屋里，伤怎么能好？再说，谁知道什么时候你的药碗又会被打翻？还不如我照顾你。”
“你照顾我？我看你是因为夫君不在寂寞的吧？”
“花谢，你在胡说什么？”
“每次你都这么问，你不烦么？”花谢又打了一个呵欠，说：“你知道么？我以前一直期望，也许你可以真正地进入凌家，以后都和我在一起。”
“现在……我就进凌家了啊。”
花谢一挑眉，冷冷地说：“那怎么会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再笨也知道我什么意思。”
素喜低眉轻叹，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你有用心去想我那天对你说的话么？”花谢询问地直视着素喜。
素喜点点头，说：“我有用心去想。”
“我看不像。”花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你看这院子里的花，有的开，有的却谢了。即使是谢了的花，也是有香味的。但是，睁开眼的时候未必能闻到，反而是在闭上眼的时候闻的更清晰。不信，你可以试试。”
素喜也闭上了眸子，蜷曲的睫毛垂着，鼻子静静地嗅着，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说：“花谢，你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
“我本来就不是。”花谢慵懒地说，“所以，素喜，我也知道你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一个人。”
素喜说：“花谢，你想的太多了。”
“不是的，不是。”花谢意味深长地说，脑袋摇得很像是在学堂里听夫子念经的学童，她忽然又说：“可是你觉得二少爷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一个人呢？其实，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二少爷，就像是不了解大少爷一样。这不能怪你，毕竟你认识他们时候尚短。但是，我不懂，如果你真心喜欢二少爷的话，为什么都不愿意去了解他？就像是刚才闭上眼去闻花的香气一样，这分明就不是一件难事。这分明就是你只要愿意做，就可以做的事情。但你却没有。你只能看到二少爷对我娘相思成疾，你只能看到二少爷放浪随意，你也只能看到二少爷专横跋扈，别的你却都看不到了。你看到的这些，和别人看到的是一样的……”
素喜微抿着唇，缄默不语。这时回廊处传来呼唤，“花谢——花谢——”。她一抬头，看到憔悴的凌断月正四处寻找着花谢的踪影。
“二少爷，我在这里。”花谢毫不迟疑地回应了凌断月的呼唤。
凌断月的伤显然没好，他依然高大，走路的样子却有些微的摇摆，好像一阵力道差不多的风吹来就会将他撂倒。他的步子有些局促，却又有些刻意放缓，一是因为身体原因，二大概就是因为坐在花谢身边的素喜了吧。当他来到两人面前的时候，一双凤眸里早已写满了愤怒，当然，他只对花谢说话，而是把素喜当成了透明。他对那个被她当做女儿的孩子说：“你怎么出来乱跑？你的伤离要好还差得远呢。快回去休息。”
“我不。我要跟素喜一起呆着。”
“别胡闹，快回去。”
“谁胡闹了？你也在胡闹啊。难道你的伤就好了？我就要和素喜呆在一起。跟素喜一起有药喝。”
“你在说些什么？你躺在屋子里，下人们照样伺候你伺候的好好的，给你端药喝。”
“那可未必。”
凌断月一怔，双眉一挑，“他们敢欺负你？”
“没有啦。”花谢轻描淡写地说着，轻抚了一下额头，看着天空说：“今天的太阳，可真足啊。二少爷，素喜成亲那天的太阳也很足吧？”她几乎每一句话都要提素喜，而他几乎每一次都会忽略。他关心的只是她而已，跟那个素喜无关。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忍耐力。
凌断月叹了口气，上前就要抱起花谢，说：“花谢，跟我回去。”
花谢双手乱挥着挣扎，说：“你不要带我回去。你也知道我这样乱动伤会恶化的！”
凌断月陡然不动了，花谢见状，淡淡地说：“二少爷，告诉她吧。”
“告诉她什么？”
“真相。”
素喜立在一侧，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旁观者。这是她在他伤后第一次见到他。但她看到的，却不再是以前那个潇洒淡定的凌断月了。她看到的是一个有些虚弱的病人。而这个病人的眼里分明就没有她。他一路走来都在看花谢，心无旁骛。她就这么静静地观望着这两个人，心里竟然没有生一丝波澜。她不知道这是自己变得淡然了还是反应太迟钝了。直到此时，她发现自己仿佛听到了他们在说和她有关的事情，还有那和她有关的“真相”。
凌断月凝望着花谢，摇了摇头，“花谢，没有什么真相。我们该回去了。”他强硬地抱起小女孩就走，而花谢则挣扎乱喊个不停，却根本没用。
素喜追在两人身后，喊着：“凌断月你别这样，花谢会很疼的。她的伤……”
凌断月忽然定住脚步，回身一望，仿佛这一刻才发现有她这个人存在似的，“大嫂，她是我女儿，她的伤我很清楚。那就不劳大嫂费心了。”
凌断月走了，抱着花谢。素喜呆愣在原处，心中疑问丛生。她不知道的是，桃树遮蔽的不远处的墙边还站着一个人。那窈窕温婉的项笙歌，双手紧握着将一切都听在了耳里。
是夜，凌风弦捎了信说不会来。素喜正洗漱着，七窍却按捺不住说：“小姐，你和姑爷成亲才六天……姑爷有两晚都没回来了，白日里也不见人。”
“嗯。”
“要不然我去打探一下姑爷到底在忙什么吧？这样小姐你也好有个底。”
“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啊，小姐？我还是去问问吧。”
素喜打了个呵欠，准备睡觉了，“真的不用了，七窍。这是他自己家，他不爱回来我还高兴着呢。我一个人可以睡这么大一张床。再说了，他三弟不是说了么，我没有寒娘那种正常女人应该具有的身段。所以他不会来才正常呢。不如，今晚咱俩一起睡好了。反正以前咱们经常睡一起的。”
“小姐，这可使不得。你现在已经是凌家的媳妇了。好了小姐，你可别说气话。我听人说啊，这相公呢一定要看紧的，不然是要出问题的。”
“你这说法还是以后用在我七哥身上吧。”
七窍的脸突地红了，别过头去不好意思地说：“小姐，你可不能这么说的。我和七少爷……又没有怎么样……小姐，你怎么总开这种玩笑啊？”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七窍红着脸出去，将房门阖好。素喜躺在床榻上，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愁思爬上眼角眉梢。
花谢所说的“真相”，是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知道过了很久，当素喜的眼皮已经沉重到快要彻底闭上的时候，忽然被惊醒。她听到了哭声，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凄厉哀婉，仿佛是在诉说着某种冤屈和悲情。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素喜坐了起来，往窗外看去。只见被迷离黑暗吞噬的夜晚里，有个女子的影子晃动着，若隐若现。时而来回走动，时而又突然将脸贴在了窗上，似乎是在窥看着什么。
次日清晨，素喜眼圈乌黑地起床，刚一出房门，就看到一群下人战战兢兢地围在一起议论。
“天啊天啊，咱们这院儿怎么开始闹鬼了？昨晚上你们听到了么？真是太吓人了。”
“听到了啊，应该是个女鬼。大少爷才新婚，怎么就有女鬼啊？”
“不吉利呗。肯定是因为娶了山贼。这是要给咱们凌府带来恶兆啊。”
“也不能这么说吧？大少奶奶人还不错啊。”
“有什么可不错的？再怎么不错耶不过就是个山贼，怎么配得上咱们大少爷啊？”
“可是……有那个寒娘在，大少爷也不能娶别人了。这个到底是怎么娶上的啊？寒娘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来捣乱？”
后面那些下人们说了什么，素喜听不清了。她只记得那句“这个到底是怎么娶上的啊？寒娘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来捣乱？”
她记得当初凌风弦剑指寒娘所要凝玉之毒的解药的时候，寒娘说：“你会后悔的。”
她记得凌风弦说过，凌断月被发现的时候，寒娘躺在他不远的地方。
她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但还有更多不明白之处，她必须向当事人求证。于是她不顾惨淡的黑眼圈形象，从还在八卦着的下人堆里穿了过去，却正好撞上了刚刚回家的凌风弦。
“哎哟！”头好疼！满脑子都是小星星。她勉强睁开眼，看到那个挡她路的男人，气呼呼地瞪着他。
她显然是他的惊喜，让他心情不错，大手抚摸着她稍有些凌乱的发丝，说：“你要去哪儿？”
“我……”她总不能说她要去南院。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他俯下身来，凝视着她，忽然说：“因为我昨晚没回来，所以睡不好？”
“才不是！”分明是因为女鬼！是因为那个女鬼！素喜自我催眠着。
“那可真让人失望。”他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屋里走。下人们一看大少爷回来了，立刻问了好就散去了。他问她：“他们对你够敬重么？”
“有啊。”
“那就好。”
两人回到房中，他两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深眸闪过一丝微光，柔声说：“娘子，现在我要告诉你，我为什么昨晚夜不归宿？”
“是两天！”她咬着唇说。她分明记得很清楚，是两天！虽然他狡辩说回来过……她望着他，突然觉得他要说的似乎是很严重很严重的一件事。好像她知道了这件事就会承受不了一样。他……他他他该不会真的和寒娘在一起把？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花间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