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粉盒儿记- ...
-
素喜将花谢的秀裙拉起来，看到孩子膝盖上的淤青。凌断月旋即起身，急匆匆地将花谢抱在怀里，出了正厅，奔去找人处理伤口去了。项笙歌也伤着了，凌夫人亲自查看了一下，着人请了大夫。项雅韵随姐姐一起去看伤了，席上一下少了三个人。因为主宾是素喜，凌夫人决定继续这酒席，不让这小插曲坏了大家的兴致。
凌夫人望着素喜，道：“素喜，这几日我们还想找你父亲出来坐坐。有位高僧已经算好了你和风弦成亲的日子，我们正准备和你父亲通通气。”
心里挂念着花谢伤势的素喜不时朝正厅外张望一下，一听到凌夫人说起自己的婚事，愣了一下，道：“夫人，请问……高僧算出来的日子是哪天呢？”
“下月初九。”凌风弦淡然自若地啜了一口美酒，仿佛不经意地说。
下月初九啊……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查医书的她对时间已经没什么概念了，她回头看了看七窍。小丫鬟连忙很默契地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姐，今天二十七……”
“咳……咳咳……”素喜开始咳嗽了。婚期竟然已在眼前了。后知后觉的她又需要些时间来做心理缓冲了。她早知道定亲只是个开始，但她还是不愿意成亲的日子过早来临。她没准备好，也不知该准备什么。如今，这该来的都一股脑来了……
凌舞秋冷眼旁观，酸不溜丢地说：“哟，未来大嫂这是太激动了？知道下月就要过门了就控制不了自己了？这可怎么办啊？要真到成亲那天可别因为激动过度晕倒了。”
凌老爷瞪了三儿子一眼，一咧嘴冲着素喜笑道：“儿媳妇儿你对这日子没意见吧？我估摸着你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我和他一样都是大老粗，既然和尚都这么说了，那就听着呗，你说是不是？”
“老爷……”凌夫人低声提醒道，“那不是和尚，是高僧。”
“哦对，哦对，穿衣服比较讲究的秃驴就叫高僧。”凌老爷双眉笑弯弯，显然兴致很好，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和未来儿媳妇拉着家常，“我第一次见你爹啊，是真不喜欢他。不过他的功夫倒是没得挑。将来你进了门，把你们家的刀法秘籍带过来，我可得好好练练。说不定你爹还能陪我过过招，指点指点我呢。”
“嗯，是呀……”素喜低头吃菜。奇怪，每道菜的味道竟然都变得一样了。
饭吃的差不多了，凌断月抱着花谢回来了。他这次干脆大大咧咧地将花谢放在了腿上，问孩子喜欢吃什么就夹给她吃。花谢倒是乖巧，跟凌老爷凌夫人道了歉，说自己刚才贪玩想帮后厨传菜，没想却出了漏子。凌老爷大笑几声也没说什么，凌夫人的表情则有些无奈。没过多久，项笙歌姐妹回来了。项笙歌微微欠了个身，还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幸亏有妹妹扶着：“姨妈、姨夫，笙歌实在不适，就不能陪您二老以及诸位用餐了。我就让妹妹留下来相陪，不知二老可否同意？”
凌夫人也上前扶她，体贴地说：“歌儿，你既然不舒服，就回房里歇着吧。这些日子你都要住在这里，咱们相聚用席的日子还多着，又何必在意这一朝一夕？花谢太小，不小心洒了饭菜，这也是我们主人家的不周道，你不要太介意才是。”
项笙歌连连摇头，真诚地说：“笙歌不介意。我一直就很喜欢花谢。她还是个孩子，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歌儿，你快回去休息吧。断月，你快去送送歌儿。”凌夫人朝次子使了个眼色。
凌断月迟疑了一下，还是起了身。花谢自己坐在椅子上无聊，就溜达到素喜身边去了，还硬要求坐素喜腿上。怀里突然多了个孩子，素喜有些不习惯。她低头看着花谢漂亮的髻子头，发现那孩子也转过头来对她笑。
“刚才好玩儿么？”花谢抱着素喜的脖子，小声在她耳边问。
“什么好玩？”素喜小声地回问。
“酸萝卜老鸭汤啊。我洒的很有水平吧？”
“你……故意的？”素喜声音更小了，根本就是在用气声说话。
“对啊，在这儿吃饭的没几个人看不出来吧？”花谢平静地看着素喜，忽然笑道：“你该不会一点也没察觉吧？你果然笨啊……”
素喜嘟起嘴，瞪了花谢一眼说：“谁笨了？我刚才还担心你呢。原来都是假的……”
“也不都是假的，我腿上的伤可是货真价实的。”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啊？”
“没什么为什么啊。我觉得好玩吧。你不觉得被热汤洒在身上的时候，那个什么歌姑娘的神情很好玩么？她每次吃哑巴亏都这样。她知道没办法争辩什么，但她一直都在忍。她还以为，会等到一个机会把所有新仇旧恨都给报了呢。可惜，这机会她是等不到了……”花谢亲昵地跟素喜咬着耳朵，她的声调很平，音量也小的可以。在场众人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都很好奇她和素喜为什么那么亲密。
素喜的眉头越锁越紧。她知道花谢不简单，但还是不明白花谢为什么不喜欢项笙歌。
散了席，凌夫人嘱咐凌风弦亲自将素喜送回星风寨。凌风弦赶去后院整备车马，素喜步子小，还被花谢拽着，动作就慢些，七窍走在两人身后，好奇地看着这个粘着她家小姐的小女孩。三人往大门走着，正遇上凌断月从一间客房走出来，一脸冷漠阴沉的神情，显然是刚慰问完娇柔的笙歌表妹。
“二少爷！”花谢大声呼唤着，拉着素喜往凌断月面前跑。
凌断月抬眸看到两人，朝花谢笑了笑。“吃饱了？”
“饭菜也就还好。”花谢耸耸肩，转而说：“二少爷，素喜要走了。”
“哦。那后会有期。”凌断月简单地瞥了素喜一眼，随口说道。
素喜声音干干地说：“嗯，后会有期。”
花谢看着两个人，扑哧一笑说，“二少爷，你不是让我帮你准备一个谢礼给素喜么？你还说，要不是她，你可能连捕快都做不成了呢。”
凌断月怔了一下，凤眸里写满了狐疑地看着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只见花谢从怀里掏出一个烫金纹花的粉盒塞到素喜手上，“这是二少爷特地给你挑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素喜的手不听使唤。那精致的粉盒安然躺在她手心里，她甚至都不记得要握上。这是……凌断月送她的？他怎么会给她挑东西呢？她不会是听错了吧？她那清灵的美眸眨巴眨巴着，分外疑惑地望着凌断月，他的面容被皎皎月光涂抹上了一层清雅的银色，让她更加看不清他。
“我……”凌断月要说些什么，突然花谢挪到他身边，用力地拉着他的衣袖，他顿了一下，低声说：“我就是想谢谢你。”
她怔怔地立在原地，手还维持着刚接到那小礼物的姿势，有些僵硬。
“不喜欢么？”花谢适时地问了一句。
“不……不是。”她低声回答着，失了的神也没有回来多少。对于凌断月来说，她不是连路人和蚂蚁也不如么？他怎么会如此用心地挑选礼物来感谢她呢？
“喜欢就拿着吧。”凌断月再次开口，仿佛给她粉盒是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七窍见管家朝他们走来了，连忙对素喜说道：“小姐，咱们该走了。凌大少爷在马车上等了。”
素喜走了。没走几步，她转了个身，看到凌断月牵着花谢小手离去的背影。也许是月光太冷，她总觉得他的背影很孤独。将粉盒揣进怀里，她上了马车。两匹高头大马奔腾着，她这才意识到凌风弦没有上车。她问七窍：“凌大少爷不送咱们了？”
七窍指了指车前，说：“小姐，赶车的就是凌大少爷啊。”
“他亲自赶车？”
七窍点点头，忽然一脸焦虑地问：“小姐，那个凌二少爷……您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好。我总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人。”她想了想，挠挠头说：“我没见过很多人，也说不明白那种感觉。但我总觉得凌二少爷是那种看上去很随和，其实很……很不好接近的人。还不如未来姑爷呢。”
“你干嘛叫他未来姑爷？你以前不都叫他凌大少爷的么？”
“当然要叫未来姑爷了。你们下月初九就要成亲了啊。”七窍拉起素喜的手，颇有些伤感地说：“小姐，老爷都说了，凌大少爷是个靠得住的人，可是……我还是担心您在凌家受欺负。凌家这么大的家业，又是官家，咱们毕竟是星风寨的啊……”七窍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了。一会儿抒发一下小姐要出嫁的感叹，一会儿讲一下对小姐未来生活的担心。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马车骤停，七窍探头出去，发现到了星风寨山下，却还没到寨门口呢。
“下车。”凌风弦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七窍和素喜对视了一下，小声说：“小姐，未来姑爷送的地方也太远了吧？咱们走上山还得花些时间呢。”
素喜转头瞪了车前方向一眼，说：“他说不准还生我气呢。我刚进凌府的时候不时和他吵架了么？”
“他这么小气啊？”七窍也嫌弃地望了车前一眼，掀开帘子，下了车。她在车下站稳，正伸着手准备帮助小姐下车的时候，只听到马匹的嘶吼一声，那车子居然飞速地奔走了。
七窍眨眨眼，忽然反应了过来，一路狂奔地追着呼啸的马车，大声喊着：“姑爷……姑爷您要把小姐带到哪儿去啊？姑爷……小姐……小姐……”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粉盒儿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