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浴女惊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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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喜六岁那年认识了九岁的皇甫小四。
皇甫的父亲御医皇甫遥被贬回乡，路遇灾祸差点遭人暗杀，被方之崖所救，捡回了半条命。皇甫遥感念方之崖救命恩情，在星风寨住下，帮寨里兄弟诊病医伤，并与方结拜。一年后，皇甫遥还是难逃被追杀的噩运，死于千刀匠之手。皇甫小四被皇甫遥的老师——一位医术精湛的顿时高人接走。此后，皇甫会时常回星风寨看看。就在她某次回寨的时候，素喜见到了和她一起来的老神医，从此萌发了对医学无可遏制的爱好与渴望。老神医见素喜似乎有点学医天分，就零星教了她一些医理。直到某日，他发现素喜端着一本验尸的书看地津津有味，他才明白，这孩子也许可以继承他另一部分衣钵。作为一个可以穿越生死的医界奇才，他不仅擅长医人，也深谙法医之理。可是，世事难料，就在他以为找到了一棵学习的好苗子的时候，他被方之崖无情地请出了山寨。理由是他方之崖的女儿不会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明真相还以为自己被师父抛弃的素喜从此就走上了自学之路。素喜回忆着过往，眼神飘忽。从半夜被噩梦惊醒到见到皇甫小四，又到凌风弦出现，再到那两个人神色忧虑地密谈，再到皇甫对她说了一番话……她的思绪开始混乱重叠，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这一切要从一个多月前方之崖收到的一封信说起。那封信来自千刀匠，信内只有寥寥数字：两月内取汝寨中最贵的一条命。方之崖性傲，诸事无惧。千刀匠的厉害他不仅有耳闻，甚至还间接地见过。他永远忘不了皇甫遥那具残破的尸身。他不能冒险，更不能让自己的儿女们冒险。而此时，他想到了频频向星风寨示好招安的知州府衙，以及曾经和他秘密会面过几次的凌风弦。他决定借助官府的力量，解决这个威胁。而另一方面，知州府也急于抓获千刀匠，双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素喜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好，所以脑神经还需要一段缓冲的时间。她坐在屋内圆桌前，低声说：“所以说，我是人质？”
“不。”身体仍旧没恢复好的凌风弦坐在她对面，“你爹认为，你留在星风寨会有危险。我们分析，那纸条上写的‘星风寨最贵的一条命’应该指的就是星风寨之首——你爹的性命。早先你的六个哥哥们都被你爹爹派出去打探千刀匠的踪迹去了，他只留了你七哥在身边。他知道如果依着你的性子，只要告诉你那六个兄长的失踪与凌府有关，你一定会忍不住要跑来打探一番的，所以才故意透露了消息。其实，让你呆在凌府并把你保护好，也是我和你爹合作的交换条件之一。”
“保护好……”素喜一脸黑线，指着自己的腿说：“这叫保护好？还有你那个旧情人寒娘下的毒？这都叫保护好？”
皇甫一笑，道：“所以寨主才把我派来让我好好保护你啊。他可不能让宝贝女儿受委屈啊。不过呢，你爹一开始是派七窍过来的。谁知道那丫头笨得很，怎么也混不进来。后来你七哥受伤了，她就一心照顾你七哥去了。所以只好我出马了。”
“这个计划在州府方面只有知州大人和我知道，所以秦擅伤你是无意的，而寒娘……我只能为她的所为向你道歉。”凌风弦说的是道歉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的痕迹，他继续叙述道：“我们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让你爹来救你再佯装被下毒，被打成重伤。因为你的六个哥哥们并没有打探到任何千刀匠的消息，我派出去的探子们也一无所获。我们只能使用这最后一招。只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你爹爹被官兵围追堵截，又中了毒受了伤，千刀匠很可能想要趁这个良机去袭击你爹。而他，也确实出现了……”
素喜双唇微张，盯着凌风弦受了伤的胸口，低声问：“所以……你是在擒拿刺杀我爹的千刀匠时受伤的？”
凌风弦微微点头，一如既往的深沉如山。这男人无论怎么样都是那么无波无痕，让人捉摸不透。
皇甫在一边调笑道：“所以，凌大公子一下子就从伤你爹的恶人变成了救你爹的恩人了？这个身份转换很突兀吧？”
“可是……为什么那天你给我药救他的时候还让我好好想想，还说什么我不应该给仇人上药？”素喜皱紧了眉头，疑惑重重地问。
“笨丫头，我是在测试你呢。”
“测试我？”
皇甫小四意味深长地一笑：“他要杀的，可是和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怎么会不救他呢？但我很想知道，不知道一切计划内情的你会怎么做。”
“你……你们都很喜欢看我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吧？再说了，我救他……又能代表什么？”素喜气哼哼地说着。老爹也真是的，难道他以为把她送到凌府就是送进保险箱了？她在这里真是灾难重重啊，还不如呆在星风寨等着千刀匠莅临呢。
皇甫一摊手，又是一脸意味不明的笑，“没什么啊，那能代表什么呢？又不能代表你对凌大公子有什么想法。”
“我对他会有什么想法？奇怪了……”素喜哼哼一声，义正词严地说，却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凌风弦轻咳一声，转了话题，“当初你爹声明，这个计划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只愿意让我和清风队的手下们参与这件事。千刀匠以为你爹受伤有机可趁，并潜入星风寨，很快就进入了星风寨的精锐部队和我的手下们布下的天罗地网。我和你爹两个人合力对付他，却还是失手了……”
素喜一惊，连忙问：“那我爹受伤了么？他怎么样了？”
皇甫拉住素喜的手，安抚道：“你爹没事。你爹那次在凌府门前被刺伤的一刀就是假的。这次他也没受伤，因为那些致命的重招都被凌大公子挡下了。”
素喜的脸上没有了担心，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她望着凌风弦那波澜不兴的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上去……还真是个好人啊。她轻叹了一口气，说：“谢谢你了，凌风弦。”
“现在不是言谢的时候。”凌风弦凝重地说：“千刀匠成功从星风寨逃走，杀死明德，又在明德的喉中留下字条：汝、划、知晓，这几个字无非就是我们的计划已经被戳穿的意思。事到如今，我不能再信守当初与方老寨主订下的约定了。我与知州大人商讨过了，捉拿千刀匠的事情必须四支巡捕队齐心协力。所以，在来找你之前，我已将这期间的种种详情都与我那三个兄弟全盘托出了。我知道老寨主当初就是因对他们三人中的某一个有些成见才让我保密的。但如今事态愈加严重，且是担纲守护林南城百姓安全重任的凌家出了命案，我们必须有所行动了。”
“那……你弟弟和秦擅他们知道了这整件事之后，没有责怪你么？”素喜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你是指二弟么？”凌风弦当然知道她想问谁。
“嗯……”
凌风弦薄唇勾了勾，像是要笑，又像是在表达一种无奈。凌断月那恨不得要跟他打一架的表情他又怎么会忘呢？他知道二弟有多么想捉拿千刀匠。他也知道当二弟发现自己成为一个宏大计划的局外人之后心情会有多么复杂。但他认为，利用一个已知的千刀匠想要刺杀的目标为饵来诱其上钩着实不失为一个良策。意想不到的是，他和武艺精深的方之崖联手都斗不过千刀匠。
素喜忽然开口：“所以，我爹爹还是千刀匠的目标对吧？那么，你就联合四队捕快和我们寨子的兄弟们继续设伏，一定还是可以捉到他的，对吧？”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但是，我们搞不清他为什么杀明德。这只是一次警告，一次挑衅，还是别有原因？”
素喜思量了半晌，问：“他杀人每次都要提前留书威胁的么？还是只有我爹收到过那封信呢？”
凌风弦道：“目前有十三人死于千刀匠之手。他们的亲属都没有发现死者生前收到过奇怪的书信。而你爹收到的，是唯一的一封威胁书信。”
次日，素喜在花厅看到凌断月。他脸色阴沉地从她身边走过，一句话也没说。那四个捕头忙碌的很，开了个碰头会，又去了趟知州府，后来还部署了半天人马，似乎是要行动了。
暴露了身份的皇甫小四不再是厨娘了，而是作为来到凌府的客人，带着素喜大摇大摆地出入。她安慰素喜说捉拿千刀匠的事情那四个捕头们会想办法的，在捉到那个可怕的罪犯之前她们还得安心呆在凌府，而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素喜的腿养好。
傍晚时分，皇甫找人将一个大木桶抬进了客房、将桶装满热水，并在水中加入了不少草药。本来准备进门的花谢被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给熏到了，捂着鼻子就跑开了。素喜也想跟着花谢跑开。她的心思不在腿上，在抓千刀匠这件事上。不过，她没跑成，而是被皇甫小四拉进屋去了。
嫩黄色的纱衣除下，又褪下贴身薄衫的素喜心不甘情不愿地钻进了木桶里。
“泡半个时辰再出来。我会让丫鬟们及时进来给你加水的。”皇甫小四临走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素喜倚靠着木桶的边缘，被浓厚的药味熏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回想起从刚进入凌府到现今的种种，一切都发展的出乎意料。氤氲的雾气中，她感受到药液透过皮肤进入她体内，腿部又疼又麻。她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忽然间，客房门“哐——”的一声开了，像是被强风刮开的，又像是被某种力量顶开的。素喜惊骇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青黑色破衣烂衫的中年男人手拿着一把刀站在门口，面沉如霜。那男人有一张不会被人记住的脸。平凡的五官，不高不矮的身材。若不是他手上拿着一把刀，素喜还以为他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民。
刀，对了，他手里有刀……
素喜努力让自己沉在水中，只把小脑袋的眼睛露出来。因为惶恐而流出的冷汗与水中蒸腾的热气交汇，那忽冷忽热的感觉，让她对目前的形势有了还算清醒的认识。这么看来，她已经成了刀俎上的肉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浴女惊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