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相思这味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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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挂着，白白的阳光落在凌断月的脸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光晕。他坐在院子正当中的石椅上，悠闲地喝茶。素喜有些看不清他。花谢把素喜往前推了推，小声说：“你们慢慢谈。你最好老实交代。”
花谢走了，凌断月开口了，“花谢她娘走的时候天气也是这么好。我在府门口见了她最后一面，那时候我将请人为她做好的嫁衣给了她。后来我再也没见到她，因为她被人杀死了。”他徐徐地说着，喉音清脆的如同被山涧的泉水清洗过。
素喜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手交握在身前，有些不安地望着他。
“千刀匠，相传为锦南人士。无真名真姓、无家、无亲眷，甚至连杀人似乎也都无关联和目的。被他杀害的人，都死相惨不忍睹。因为他们会被千——刀——万——剐——”他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神情突然绷紧了。他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被捏成了无数个残片，向四周飞落而去。
素喜咽了口唾沫，后退了一步。
凌断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多少我大哥的事，关于他和千刀匠交手的事？”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但对方显然一点也不相信，因为他正走过来，那步步逼近的架势像是如果她不好好回答就要再把她关进小黑屋似的，“凌断月你听我说……”
“说什么？”他攥住她的双手，厉声道：“你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凌家的。”
“我当然不是。我早就说过了，我是因为你卖给我哥哥们的扇子才找过来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卖扇子么？”
他终于肯说了？素喜连忙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大哥让我去的。”
“啊？”
凌断月逼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变化，他看得见她的慌张，看得见她的惊诧，也看得见扑扇着的纤长睫毛下那双过于明澈的眼睛。他说：“那时我们要缉拿另一件案子的主犯。大哥让我佯装成商贩，和一群下属在那里监视。那些扇子，都是大哥给我的。后来，当你进入凌府，并声称你的哥哥们都是看了那些扇子后才消失的，我就去问大哥，他却说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看来，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既然你这么怀疑你大哥，你就亲自问他好了。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我又能知道他的什么事情？你这么说起来，好像我和他是一伙的似的？难道是我联合你大哥把我的所有哥哥都变没了？我又不是江湖卖艺变戏法的。”
“我大哥为什么会晕倒在你房里？你又为什么正好有能救他的伤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去见千刀匠？千刀匠是不是和你们星风寨也有瓜葛？千刀匠行踪极难琢磨，已经许久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身了。也许……”
他握紧她的手腕，仿佛要将其捏个粉碎。素喜忽然想到了那杯子的下场，不禁流下了冷汗。她悲从中来，气恼地说：“凌断月，我到底是招你惹你了？为什么你就是和我过不去？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就偏要怀疑我。难道我是千刀匠么？难道是我杀了花谢的娘亲、害你大哥受伤的么？你想抓千刀匠，你想手刃他那都是你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迁怒别人？”
“迁怒？分明是你自己可疑。”凌断月脸色陡然一沉，却松了手。他一转身，似是已经没什么话要对她说，回到石椅上坐着，静默不语。
面对着这个怪脾气的男人，她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了。她索性转身离去，走出南院的时候又忍不住回了头，看到他手上多了一条丝帕，那帕子上似乎绣着什么。
回屋后，她心里堵得慌，就跟花谢说了刚才和凌断月见面的事。花谢像个小大人似的端坐在床上，不耐烦地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上次在密室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二少爷的脾气有多坏了。谁让你招惹他。”
“我招惹他？”
“你和大少爷在一起就是招惹他了。上次把你关到密室里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我哪有和你们大少爷在一起？”
“没有么？嗯？真的没有？我昨天晚上明明看到你们在一张床上的。”
“那根本就是意外……你和你爹一样无聊。”
“他不是我爹。”花谢打了个呵欠，“二少爷要怎么样才能有我这么一个七岁半的女儿？十三岁就产子么？”
素喜早知道，凌断月不会是花谢的亲生父亲，不然这孩子也不会在府里连个名分也没有。说丫鬟也不是丫鬟，说小姐又不是小姐。年龄对不上，长相也不相似。也只有凌断月说花谢是他的女儿罢了。但素喜更知道，凌断月一定是非常爱花谢的娘的。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能让凌断月如此念念不忘，并发誓一定要为之复仇的女子，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呢？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觉得把自己放在那样的女子身边，一定会是个分外合格的参照物。奇怪，她为什么要拿自己和花谢的娘比呢？
“二少爷有条手帕，上面用七彩丝线绣了一条鱼，还有一首诗。紫鹃沁满园，锦鱼游池间。相思终不断，我心照月天。二少爷常常看着那条帕子发呆。你别看他平日里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老夫人还经常说他做事三心二意。就算是抓贼，他也没有其他三个捕头那么用心。唯有在捉拿千刀匠这件事情上，他是倾注了十二分气力。只要能打探到千刀匠的线索，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这一切，只为我娘。”
“你娘……”很美吧？素喜顿住了，忽然问不出来。因为她看到花谢的眼里竟含着泪光。
“我娘叫紫鱼儿，以前是京城一个王府里的琴师。我爹爹是二少爷的故交。我爹爹和人比武输了死掉了，二少爷就照顾我们母女俩。后来，我娘也走了……”
紫鹃沁满园，锦鱼游池间。相思终不断，我心照月天……这首诗如同清幽的琴音一般在素喜的脑海里缠绕，回响。凌断月曾经如此倾心于一个女人。这份专注和执着让她颇为动容。她甚至有那么一点羡慕那个叫紫鱼儿的女子了。
经过了和素喜不愉快的交谈之后，凌断月去看望了正在休养中的凌风弦。与其说是去看望，倒不如说是要一个答案。凌风弦只是说，他是偶然碰上千刀匠的，并没有故意瞒着大家的意思。凌断月不相信，他知道凌舞秋和秦擅也不会相信这说辞。凌风弦却再也不说什么了。
素喜也去看望了凌风弦。和凌断月一样，她满腹狐疑。走进凌风弦的房间，两个服侍他的丫鬟正往门外走，她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凌风弦躺在床上，双眸微闭，似是在闭目养神。
素喜问：“你好些了？”
“嗯。”
“我不想知道你和千刀匠是怎么回事。我只想知道扇子的事。你弟弟说，是你让他去卖扇子的。所以……是你把我的哥哥们拐跑的。”
他睁开眼睛，望着床榻上方，并没有看她，“谢谢你救我。”
“我……也不是特地要救你的。谁让我偏巧有能救你的药呢。”
“你不是偏巧。你是身边有高人。”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你听得懂。是那位高人给了你药。不过你竟然不记仇用那药救了我，我很意外。”
“你昨天说我错了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么？”
“……”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强忍着伸手掐死他的冲动，咬了咬嘴唇，说：“你是铁齿是吧？什么都不说？你不憋得慌么？你弟弟问你也不说，我问你也不说。你这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阖上眼，低语道：“我累了。出去时别忘了关门。”
“大少爷……”管家没来得及敲门就走了进来，只瞥了一眼素喜就将她当成了透明，直接来到凌风弦床前禀报道，“大少爷，后门出了命案了。有个叫明德的下人被杀了。”
居然有人在捕头窝里杀人？被下了逐客令的素喜定定地站在那里，一点儿也不想走了。
管家见凌风弦皱起了眉，神情严肃，立刻又说：“还有一件事……明德伤的十分惨重。不知道是被砍了多少刀，都已经不能看了……我叫人把他尸首盖上了，您看下一步如何处置？”
“扶我起来。”凌风弦沉声命令道。他要带伤上阵去查看尸体了。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凶手也就只可能是那个人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惊动那个人了，但没想到报复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不，这不仅仅是报复，应该还算是一种警告吧？看来，再不做最后的收网行动一切就都太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相思这味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