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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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仪！”邝建山威喝道，斥责的眼神看向正说着话的邝幼仪，邝幼仪见他板起脸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也就不出声，立在边上看着邝建山走近。邝建山越过邝幼仪拍邝家宝的肩，面色带着喜气祝福：“家宝，爸爸祝你23岁生日快乐！”
邝家宝余光瞥见邝幼仪嫉恨又隐忍的样子顿觉心情大好，双手顺势抓住邝建山安于肩上的大掌来回摇晃着讨要礼物。杨弋见她这般撒娇也笑着打趣：“家宝，你想老邝送你什么礼物就说，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老邝也会给你摘来的！”
邝建山正色道：“这可不能这么宠着，女孩子不能太娇气！”
邝家宝听着便撅嘴：“爸爸，你这是说我娇气了？”
杨弋端着酒杯：“家宝，你爸说说的，他从小就宠着你，有回大冬天你哭醒说要糖葫芦，大半夜的，你爸还不是马上开车去给你找…”
邝家宝记得，那年她跟着邝建山去哈尔滨出差，她嫌闷便找了同来的杨希缘一群人打雪仗。那年冬天天特别冷，河面上的冰就跟石碑似的厚厚一层，杨希缘见冰厚胆子便大了起来，拉着她就往冰上跑，玩了一会便听见几声惊呼，正在冰上打滚的杨希缘猛的回头找邝家宝，却只能看见几条裂痕迅速的往邝家宝站着的地方延伸。捧着雪球的邝家宝一下子掉冰窟窿，杨希缘吓得呆立在那里，幸好邝建山来找她们，一见这情景立马跑过来一头扎进冰窟窿。
等邝家宝在邝建山怀里醒来已经是半夜，由于落水她发着高烧人极不舒服，看着上方的吊水瓶想起下午发生的事压抑不住的恐惧大哭。邝建山穿着潮湿的衣服哄着她，她哭得越发委屈，等到护士拿了药来她索性放开嗓子哭喊恨不得把嗓子哭哑！邝建山无奈打了电话给留在北京的桑兰，桑兰一向教育严格听了事情原委，便责怪邝建山过分宠溺，要喊邝家宝接电话。邝家宝鼻子红红的，泪珠挂着但不敢哭的大声，捧着电话抽噎着听桑兰在电话里说，末了她点点头没了刚才的吵闹。等邝建山挂了电话接过药，她一看竟又哭闹起来，邝建山哄着骗着她喝药，好不容易喝进一点直嚷嚷苦要拿糖葫芦甜嘴。邝建山见她哭的难受，又不肯喝药，心软就一把抱起她，吩咐下属取车。邝建山抱了她往吉普车走，邝家宝伏在邝建山肩上，脸大半个埋进他的军袄大衣里不住的哽咽…在寒冬腊月的哈尔冰街道上，邝建山在后座一手抱着她一边找卖糖葫芦的店。待下属敲了关闭的店门，折腾好长时间，才拿了串糖葫芦来交给邝建山，却发现一直哭闹的小人儿在冒着冷汗的邝部长怀里累的睡着了…
显然杨希缘也想起了这件事，脸色一下子就讪讪然的偷瞄着杨弋，当时为了这件事她可没少挨罚。但是罚的却是两个，当杨希缘被罚着站军姿，围湖跑，抄史诗的时候，杨希楠也陪着她罚，说是自己没看好她。杨希缘觉得杨希楠这辈子最污点的一次也该是发生在某个半夜，自己被令面壁思过又担心家宝只能偷偷哭，他忍着领口分不出是眼泪还是鼻涕的大片湿渍，一脸嫌弃的牵她手偷偷爬狗洞去看邝家宝。爬狗洞，他，杨希楠爬狗洞？讲出去也没有人信，而自己当时就是被他这“一爬”给骗了，感动的将这个大哥奉若神明。在以后长达二数年的岁月里杨希缘才领悟到，比起感动，罚抄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幼时的记忆让邝家宝眼里弥漫上温馨，她更紧的握着邝建山的手：“我要月亮做什么，爸爸陪着我就好…”就像幼时，这便是邝家宝最想要的愿望。
杨希缘笑道：“看不出你这么“恋父”！黏人！”
连玉华立刻戳穿她：“缘缘，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我，你爸，你哥跟你24孝保姆一样，一比三，谁比较黏人？”这话一出惹得众人一阵笑，邝建山和杨弋寒暄几句便商量着去书房，临走时不忘叫上邝幼仪吩咐些事宜，连玉华也被来的官太太们拉去唠嗑。杨希缘见他们都走了将头一歪靠在理石柱上，问：“终于只剩下我们了，家宝你刚去哪了？”
“太闷了出去走走…”
“找好久都没见你，咦？你这怀表哪来的，和你以前那个不一样，刚才好像没”杨希缘说着手便伸去想看个仔细，邝家宝一闪：“回屋里拿的，脖子上太空想配点东西。”
杨希缘见她闪身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谁送的，碰都不给碰？”
邝家宝看向她竟见到杨希楠挑眉期待她下文的表情，觉得心虚起来，她打哈哈：“能有谁，前几日按邝幼仪说的订了几样首饰，自己也就挑了件，还不错吧？”
“难得你听她的去订了，不过还挺精致的！”杨希缘不疑有他，倒是杨希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突然问：“邝小二，你刚出去见到阿矽没，我没见到他？”
“没有，可能在花园吧，我看那里人挺多的…”邝家宝瞪了杨希楠一眼。
“杨希楠，你可以去找没脚鸟了，别在这碍眼！”杨希缘急着想同邝家宝好好聊聊就推搡着杨希楠离开，杨希楠低声：“刚没找到人不让我走，现在过河拆桥”
“我乐意！”说完杨希缘用力一推,拉着邝家宝坐在边上的座椅上.杨希楠踉跄着转身看她们似乎分享着什么小秘密,杨希缘笑的一脸灿烂,梨涡明显的浮现出来,他也浅笑着走出宴客厅.
沉矽听着厅内忽然的安静下一刻又是雷鸣掌声,猜想着是邝家宝在切蛋糕了.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他不用转身都知道是杨希楠:“你也嫌闷跑出来”
“我是被赶出来！”
沉矽转身对着他一脸“你活该”的表情,杨希楠毫不介意他的表情，手搭上他的肩:“跟哥说说,你对今天这事情怎么看”
“邝建山在赌,四年前他被怀疑贪污坐了两个月的冤枉牢，再出来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他现在是在等机会,看看能不能拿手上的筹码翻本！”
“他今天大费周折的提高自己的形象，我看是在收拢媒体为转向外交作准备。”
沉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杨希楠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插在口袋里随意靠向护栏，显得不羁∶“阿矽，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道理你懂，邝建山确实老了…”
“杨子，你爸什么态度？”
“那老头，也在等一个机会，阿矽，曾家那件事上你别太过火…”说完就听见厅里再度爆发的雷鸣掌声，杨希楠看差不多了准备离开，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阿矽，邝建山当年入狱的事你知道多少？”
沉矽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全部！”
杨希楠一顿，对于沉矽知道全部但并没有说给自己听，杨希楠还是诧异的，但他也没多大在意，反倒是……他刀削的下巴紧绷：“老头在查这件事！”
沉矽深不见底的眸子滑过寒光，顷刻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他合手准备点烟，忽明忽暗摇晃不动的光亮中听见杨希楠缓缓地说：“对了，刚才看见邝小二了，戴个怀表挺有味道的…”
除了生日会的忙碌邝家宝的生活倒是没什么变化，每天朝九晚五的，回到家就有现成晚饭，遇上双休就约上杨希缘到处逛逛，波澜不惊。唯一要说有什么不满的就是公司生意越来越清淡，按理入了春正是造园结婚的旺季，该是客似云来的时候，见方萍每日铁青的脸色，邝家宝也不在意，工作少她还乐得清闲。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她泡在浴缸里说不出的舒畅，等她裹着浴巾走出来就看见坐在她床上翻着相册的沉素素，她走过去滴着水珠的手抽走沉素素看到的入迷的相册，淡然开口：“有事吗？”
沉素素仿若未闻，看着柜上的立式照片自顾自的说：“这张照片照的可真好，该是你还在长牙的时候照的吧？”
“家宝，你真的不能原谅姑姑？”
邝家宝拿出吹风机，插好电源：“我想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刚刚翻着照片看见我们在海南拍的照，就好像还是昨天，你也没有长大,，还跟在我的身后捡最美的贝壳送给我…”她诉说回忆的温柔样子点燃了邝家宝一直压抑着的愤怒，像燎原之势熊熊燃烧起来，邝家宝将吹风机重重扔在枕边擦过她的手臂：“住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以为到我这里来说说回忆我就会感动的扑进你怀里？照片？照片里还有我妈妈，你回忆出些什么，你又想到些什么？”
沉素素见她这么激动想伸手过去安抚她却被她推开：“家宝，相信我，我不知道她会在你面前跳下去，我没有想要这样…”
“你知道会怎样，你就不会锁她在阁楼里让她慢慢疯颠，你就不会拿镇定片换维生素给她吃，你就不会赶我离开？”
她怎么忘记，当听清父母吵架内容的她，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委屈的在沉素素怀里大哭，沉素素慢慢的抚顺她凌乱的头发：“家宝，不哭，告诉姑姑发生了什么事？”
18.，9岁的年龄已分的清什么是说不出口的耻辱，她不想见到鄙夷的目光所以一个劲的摇头，沉素素也不追问静静的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等到阳光变得昏黄，沉素素才扶起她，温柔的目光惹得她鼻子阵阵发酸：“家宝，你跑得膝盖手臂都擦伤破皮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她摇头，沉素素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感染可就不好了，听话！”
她在这样关切的目光下点头，任她牵着自己去医院，听她的话做完检查，只是配的膏药还没用完，沉素素就先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的报告。当她看见报告上的日期，她才明白检查为什么需要抽血，而她又为什么非要哄自己去医院…邝家宝宁愿她鄙夷自己，强硬的逼着自己去鉴定，而不是这样践踏她的信任，温柔笑着将她推上刀口浪尖…
沉素素看着邝家宝的手紧紧握住，发丝汗湿的贴在两颊忍受着极大的情绪，她眼里回复一片死寂：“家宝，总有一天你会懂得，千万不要像我…”曾经邝家宝用宣誓一样的语气说要做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子，沉素素此刻关上房门透过缝隙看着将相册锁进柜子的邝家宝，只希望这天永远不要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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