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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设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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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顾之惜并未留意院外的情况,但即使这样,他也知道,要离开不简单,他从来不喜欢将事情想得太乐观,在顾之惜看来,不管是自己去或留,都是一步险棋。
“顾少爷,我。。。我有事想和您说。”陈怀安有些无措的进门站在书桌前。
顾之惜疑惑的看着他,虽然他照顾自己很多年了,但一般除了铺床加火盆,或是拿三餐和换洗衣物,不会打扰到自己,今天居然会贸然的过来。。。顾之惜示意他继续说。
陈怀安突然跪了下来,而顾之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顾少爷,我从顾先生进府就一直是伺候着你们父子的,虽然您一直表面淡淡的,不过相比其他主子或是严厉,或是又打又骂,做错了要我们这些下人受罚,您和先生对我已经很好了,有件事,我实在不能瞒您。。。奴才刚才去拿干净衣服,路过欧阳先生的门口,听见服侍他的李德禄和另一个侍卫在说,说是什么王爷,顾少爷离开,最后一次饭什么的,他们说得轻,我也没听太清楚。”
顾之惜点了点头道:“恩,我知道了,这事你别和任何人说。”他早知道要离开并不容易,也想过或许以亲王武将出身来说,不会太手软,但没想到亲王起了杀意。
陈怀安点了点头,站起身后,退了出去。顾之惜则在思考活着离开的可能性,半夜偷跑是不可能的,府里守卫森严,他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要么还是顺从,先离开这亲王府再说,只要离开这里,再想办法离开京城就要简单多了,不过这却要赌上一赌,也或许最后的结局会出人意表也未可知。
决定明后天就先去辞行,定下心,继续翻着手中游记。
到了那天,顾之惜向显武亲王辞行,亲王很亲切的挽留了他一番,顾之惜还是一味的推辞了,亲王面露惋惜的又嘱咐了他在外要注意身体之类的,欧阳仲清在边上也不时的嘱咐两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顾之惜也客气有礼的回了几句,并询问是否可以带走父亲的手稿,亲王点头同意。
客套过后,显武亲王做主,让欧阳仲清在今晚设宴为他送行,顾之惜自是又一番推脱:“王爷,仲清先生,隐之自九岁父亲过世后,一直都承蒙两位与世子和其他几位先生将军的照顾,生活一直无忧,如今隐之离开,只是想代已故的父亲回家乡看看,今后如有机会,还会与各位贵人再见也不一定。至于晚宴。。。这太过麻烦诸位了,实在不敢当,况且隐之尚且年稚,不宜如此盛重才是,再者,王爷与各位叔伯都对隐之有恩,王爷更是家父之顾主伯乐,家父亡故后,隐之因自己才疏学浅,见识短薄而没有帮上王爷什么忙,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里还能如此劳师动众,只为了送行。”
显武亲王摆了下手:“隐之说的什么话,你父亲是我的故臣,你更是从出生便住在这个府里的,何况你与烨儿交好,烨儿自小不喜读书,只爱舞刀弄剑,但也因你常与之来往而没变成卤莽武夫,今日设宴,我自把你当子侄般看待,你就不用再推辞了。”
“是啊,隐之,王爷也是一片好意,你就应了吧。”
“那,隐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之惜行了一礼后离开,直接往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
远远的看到一人在院门口等候,走近发现是罗睿砚,顾之惜恭敬的请他进屋上坐,倒了杯茶予他后便站立于一旁:“四皇子,今日不知所来何事。”
“听说隐之先生即将离开?”他问得直接。
“是,草民明日一早就将动身。”
“那您也知道离开代表什么了?”
“四皇子所言之意,请恕隐之愚昧。”
罗睿砚‘唰’的站起,语气激动:“顾之惜,这个时候你还装傻,你会没想过一旦你离开了,即使我不想把你如何,其他人会如何待你?你会不知道舅舅已经设好圈套想灭你的口?你会不知道我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我是看中你的才华,但不代表我可以忍受你再三把我当傻瓜对待。你是个良才,本就不该埋没在平凡里,为什么你就不肯依从我?”
顾之惜见他这样,反而心下大定:“四皇子,您的夸赞实在让草民心下惶恐,草民才疏学浅,何况王爷对草民有养育之恩,如果草民的绵薄之力可以帮到王爷,草民自当肝脑涂地再所不惜,可草民实在没那能力,王爷虽是武将,但向来对下属亲和,又怎会因此而要草民的性命,至于您说的灭口,灭什么口?草民又做过什么或是说过什么更或是知道什么需要灭口呢?草民自是不敢轻视待您,您贵为皇子,所言所行当思量再三,所以,还请您收回所言。”
罗睿砚盯着他看了半天,愤恨的甩袖离开。
戌时未到,外院派人来请,说是晚宴已经备妥,顾之惜打量了一下衣服,并理了理耳鬓两旁的发,发现并无不妥后,往前院饭厅赴宴。
来的人不多,显武亲王并不在,世子范烨也不在,由欧阳仲清带着另三位幕僚和几位王府家将为他送行。顾之惜客气的打过招呼后,坐在下首。
席间,酒菜丰盛,几位将军杯来酒往,有的更是拍着他的肩,祝他一路顺风,今后前途无限,顾之惜只笑着应了。
酒过三巡,他观察着席间各人的表情,除了欧阳仲清是肯定知道亲王计划外,并无一人表现出知情的样子或是有任何异状。也是,如果要对他这个旧臣之子下手的话,即使其他人可以理解并同意亲王的做法,估计心里也会存下一个疙瘩,何况自己是在这些人跟前长大的,他们即使对我不亲热,也是多少也有些感情的,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顾之惜,而让其他人动摇心志。
席末,众人散去后,饭厅里只留下顾之惜和欧阳仲清,欧阳仲清端了一碗红豆汤圆走到他面前,那是顾之惜唯一吃的汤圆馅,顾之惜静静的看着他。
“隐之,我也算你半个家人,半个长辈了,这碗汤圆是我亲自动手做的,只希望你今后不论在哪,都不要忘记亲王府里还有我们这群看着你长大的亲人。”说着,他眼睛有点泛红,撇过头去,一会儿回过头,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顾之惜点了点头,慎重的接过碗,勺起一勺准备进口,猛然间被外力打翻了手中的碗勺。罗睿砚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仿佛在责怪他,顾之惜只是低着头,并不出声。跟在他身后进门的是喘着粗气的范烨和显武亲王。
“舅舅,放他走。”话虽是对着显武亲王说的,但罗睿砚的眼神没有离开过顾之惜片刻。
“可是。。。这。。。”显武亲王摇摆不定。
罗睿砚回过头看着他:“我已决定了,放他离开,虽然他不能为我所用,但是我已把他当老师看待,灭师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显武亲王与欧阳仲清低头应了声,只有范烨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疑惑表情。
顾之惜看着地上溅了一地的糖水和糯米丸子,还有已碎成碎片的碗勺,抬头看了罗睿砚一眼,后又转头对另三人道:“王爷,仲清先生,不知是否可以让我和四皇子单独聊一下?”
显武亲王点头,让出前院书房,并与欧阳仲清亲自守在门外。
门内,顾之惜坐在八仙桌边,对还站着的罗睿砚示意,他虽还有怒气,但还是依言坐下。
“不知四皇子可还肯与草民下一盘棋?”他摆弄着围棋问道。
“你。。。你说的单独聊聊,就是为了要和我下盘棋?”罗睿砚站了起来,话语中带着很大的怒气。
“那四皇子是否愿意呢?”顾之惜仍是一派温和的问。
“好。”罗睿砚看了他一眼后,撩了一下衣摆后,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