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粥粥

1、第 1 章

　　明媚和她的一夜情

　　星期天的晚上，明媚坐在家里看电视。
　　电视里放的是非常男女，一对对的夫妻坐在那里谈自己有过的一夜情。
　　希奇古怪的节目，明媚想，哪里有一对夫妻这么兴高采烈的听对方绘声绘色描述自己的一夜情的？
　　明媚看得骇笑不已。
　　又是一个人的礼拜天。
　　明媚其实喜欢礼拜天的晚上。好不容易捱过寂寞的周末，总算可以迎来星期一人声鼎沸的日子。
　　明媚在沙发里伸了一个懒腰。
　　电话忽然响了，她过去听。
　　“明媚啊，晚上出来玩吧。”姜茶的声音。
　　明媚捉狭道：“老太太的聚会么？”
　　姜茶得意洋洋地说：“哼，是聚会，但可不是老太的聚会，是意气风发魅力无穷的超级钻石王老五的聚会。”
　　明媚笑起来，说：“好吧。”
　　她问清楚地方，就站起来打扮。
　　既然去酒吧，穿的艳一点好了。
　　她洗了脸，涂上护肤品，到衣橱里翻来翻去，翻到一件买来就没有穿过的小礼服。
　　黑色的纱裙，上身是百褶，领子是细细深深的V领，下身是三层叠着软软的纱，一道优美的弧线在膝盖紧紧地收尾，非常性感妖娆。
　　当时买的时候就是看了喜欢，一直没有机会穿，明媚想了想，把它掂出来，想到姜茶说的超级钻石王老五，笑起来。
　　她套好裙子，俯到梳妆台细细地化了妆，酒红色的唇膏敷上闪亮的珠色唇彩，颧骨上再扫点亮片，再细细地洒上DUNE香水，在镜子前转了转，心想，灯光下也能唬人了。
　　她锁了门，直接坐电梯到地下层去拿车，想到姜茶说过她们是“有车有房空灯空床”又微笑起来，认识姜茶虽然是在职场，但是立刻惺惺相惜成了好朋友，还认识了好几个30左右的独身高级女白领，平时寂寞的时候一起热闹。
　　她发动了车子，利落地倒车呼地开出去。
　　到了“破例”酒吧，明媚把车停好，站在门口看了看牌子，心想这个酒吧取名字倒别致。
　　她进去一眼就看见姜茶她们坐在靠进舞台的桌子上。
　　姜茶也看见了明媚，挥手招呼她。
　　明媚坐下来，对侍者说：“一瓶喜力。”
　　姜茶说：“明媚每次都喝一种牌子，这个酒吧可叫破例呢，你就不能换一个牌子试试？”
　　明媚说：“老皮老脸老习惯，换什么啊。”
　　其他几个人都笑起来，舞台上的歌手轻轻地弹了几个旋律，是刘若英的《后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一桌子人都不说话，歌手的惆怅的声音回旋耳边，一曲终了，明媚带头鼓掌，姜茶她们都跟着使劲鼓掌。
　　明媚不禁仔细看看那个歌手，他长的很高大，精致的倒三角身材，宽厚的肩膀和胸膛，窄窄的腰臀，长长的腿。他穿着白色衬衣，袖子卷到肘部，一条紧紧的牛仔裤，头发不长，很精神的样子。他正在低头拨弄吉他，抬起头开始轻轻地唱一首不知名的歌。
　　明媚说：“这个歌手长的真帅。”
　　姜茶笑着说：“确实帅，我要改我的征婚广告了，要求就写征帅哥一名，窄腰细臀，宽厚胸膛，会唱歌会跳舞会接吻的处男。”
　　大家哄堂笑起来，追问她为什么要处男。
　　姜茶故作神秘地说：“我是处女呢，不是处男怎么配的上我？这个亏怎么我都不能吃。”
　　大家又都笑起来。
　　忽然那个歌手走过来，说：“我想请这位小姐和我合唱一首歌。”
　　他拉住明媚的手，把她扯起来。
　　明媚诧异地说：“对不起，我不会。”
　　姜茶她们却都起哄，拍掌笑说：“她可会唱歌呢，最拿手的是《广岛之恋》。”
　　明媚皱眉瞪眼不许她们胡说，可是那个歌手不管不顾地往她手里塞了个话筒，拉她坐在舞台边上，轻轻地弹起吉他。
　　明媚把心一横，反正也坐上来了，唱就唱吧。
　　她确实会唱歌，唱的很好，她低低的磁性的声音唱出第一句的时候，那个歌手就转头看她，眼里全是惊喜，明媚有些得意，更用心地唱下去。
　　一曲终了，姜茶她们尖叫鼓掌，闹腾个不了。
　　明媚终是有点不好意思，托词要去洗手间，低头不管别人的目光，一径去了。
　　到了洗手间门口，她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绯红，眼睛闪闪发亮。
　　忽然那个歌手的脸也出现在镜子里，明媚赶紧回过头去。
　　那个歌手微笑着说：“还没有谢谢你呢，你就跑了。唱的真不错。”
　　明媚也含笑说：“你帮我也帮的好啊，好几个小节都靠你呢。”
　　那个歌手忽然伸手摸了摸明媚的眉毛，说：“你的眉毛长的真好。”
　　明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含糊地应了一句。
　　歌手说：“我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我们出去吹吹风好不好？”
　　明媚说：“啊，不了，我一会就回去了。”
　　歌手根本不理她，拉了她就往外走。
　　明媚着急地说：“我要跟我朋友说一声。”
　　歌手回过头来，用一跟指头轻轻地放在明媚的嘴上，嘘了一声，扯了她跑了出去。
　　两个人一直跑到车站，明媚说：“好了，你闹够了吧，我走了。”
　　歌手拦住她，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们坐车去，你没有坐过最后一班双层巴士吧。”
　　明媚犹豫不决，她很享受他的手拉着的感觉，非常温暖，大大的手掌整个地覆盖着她的小手，他跑动的样子非常动人，全身好像充满了勃勃的野气，有多久没有和一个男人这样接近了？10年？
　　他潮湿的气味随夜风传过来，混合着烟草和年轻男人的汗味。
　　忽然他拉了明媚上了车，蹬蹬地直接上了双层巴士的上面一层。
　　两个人到最前面的双人位子坐下。
　　明媚叹口气说：“我今天真是疯了。”
　　歌手说：“人难得疯一疯。”
　　明媚侧头看他，说：“你也难得疯吗？不是吧，我看你很懂得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歌手贴着明媚的耳朵说：“嘘，你话真多，别做的象我的老板似的。”
　　明媚半边脸全红了，连带半边身子都麻了。她呆了好一会，才轻轻地把身子挪远一点。
　　歌手哈哈笑起来。
　　他说：“你看，深夜的城市多好看啊，只有灯没有人。让人觉得非常不真实，好像梦境一样，特别坐这种巴士，隔着大玻璃看外面，象在城市上空超低飞行。”
　　明媚轻声说：“我最喜欢在深夜开车，整个城市就象我一个人的。”
　　歌手轻轻地哼了一段旋律，明媚说：“是赵咏华的《MIDNIGHT 台北》吧。”
　　她和他一起轻轻地哼唱：“星光夜路，山風迎面吹拂，愛情的溫度，在我手中，被你握住。”
　　歌手轻轻握住明媚的手，说：“我大学的时候和一个女孩子谈恋爱，她就喜欢这首歌，我们每次去散步，她都会唱这首歌。”
　　明媚说：“你是大学生吗？”
　　歌手笑了笑，说：“啊，驻唱歌手就得是文盲吗？”
　　明媚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在哪里读的大学？”
　　“**大学。”
　　明媚啊了一声，停顿了几秒才说：“我也是呢，那么你是我的师弟了。”
　　歌手侧头看她，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灼灼闪亮，“你顶多比我高一两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他微微低下头，嘴唇碰着明媚的耳垂，轻声说：“我要是在学校里见过你，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么漂亮的师姐。”
　　明媚掩饰地笑了笑，装作掠头发，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歌手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站起来，拉了明媚小心地下了巴士的楼梯。靠在扶手上。
　　明媚说：“要下车了？”
　　歌手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车停下来，歌手拉着明媚下车，明媚一看，居然是本市的大学门口。
　　明媚说：“怎么了，到这里来上晚自习吗？”
　　歌手拉她进了大门。
　　到了一块空旷的草地上，歌手坐下来，把衬衣脱了垫在旁边，说：“来，坐下吧，我们说说话。”
　　他黝黑的皮肤在夜色下闪着缎子一样的光。
　　明媚想，他一定经常锻炼，才把身材保持得这么好。
　　明媚没有走过去，她抱着胳膊站着，说：“你经常玩这个把戏吗？在酒吧挑一个人然后坐车然后到这里来？”
　　歌手没有理她，往草地上一躺，说：“今天晚上星星真好。”
　　明媚听见蛐蛐在叫，远处还有蛙鸣，萤火虫在草地边缘飞，一闪一闪。
　　她忽然觉得寂寞，那种刻骨铭心的寂寞。
　　10年了，她在事业上打拼，人人都说她是铁娘子，可是就在这样一个晚上，明媚感到了透骨的寂寞。这种寂寞在她深夜的梦回中有过，可是从没有象今天晚上这样让她颤抖。
　　她走过去，躺在歌手的衬衣上。轻轻地把裙子拉好。
　　歌手笑了笑说：“你真是个特别的女人，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来躺下，还是不忘把裙子拉好。”
　　明媚哑然失笑，说：“我就是这样。我的心里有两个我长年累月的作战。循规蹈矩的那个我通常都会战胜那个肆意妄为的我。”
　　歌手翻过身，用胳膊撑着脑袋看着明媚，说：“今天晚上为什么肆意妄为的你出来唱主角呢？”
　　明媚微笑，看着天上，说：“今天晚上的星星象要流下来一样。”
　　歌手没有说话，继续看她，他的呼吸一下下吹在明媚的脸颊上。
　　明媚觉得那边脸颊变成了全身最敏感的地方，所有的细胞都在屏息紧张。
　　歌手忽然也平躺下来，哼起了歌，一首明媚从来没有听过的歌。
　　明媚说：“真好听。谁的歌？”
　　歌手说：“我自己写的，好吗？我还没有在别人面前唱过。”
　　明媚微笑着说：“好听。你为什么要做歌手？”
　　歌手想了想说：“我不知道除了做歌手，我还能做什么。”
　　他坐起来，说：“我翻几个侧手翻给你看。”
　　他站起来，单手翻起来，健美的身子干脆利落，明媚也坐起来，含笑看着。
　　他突然翻到明媚这边，一下跪倒在她面前。
　　还没有等明媚反应过来，他重重地吻在明媚唇上。
　　明媚的惊叫憋在嘴里，只发出闷闷的一声。
　　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整个人好像越缩越小，缩成一片嘴唇，感受这个辗转的吻。
　　到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明媚推开了他。
　　明媚觉得头晕，她双手后撑，支着身子，盯着歌手。
　　歌手的脸就在面前，年轻的英俊的，眼睛闪闪发亮。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明媚冷静地站起来，扫扫裙子上粘的草屑，把歌手的衬衣拿起来，抖了抖递给他，转身往外走。
　　歌手一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
　　明媚为自己享受这个吻感到羞耻，但是心里有那么浓的渴望，她为自己的这种渴望感到冰凉彻骨。
　　出了校门，明媚转身对歌手说：“回去吧，你住在哪里？我看打车是不是顺路。”
　　歌手研究地看她的脸。
　　明媚回想那个吻，不能直视他的眼睛，尴尬地把脸转过去。
　　扬手叫了一辆的士，她坐到了前排。
　　歌手拉开后门，坐进去，说了一个地址。
　　到了地方，歌手下了车，明媚正要指挥司机继续开车，歌手突然拉开车门，把她拉出来，甩给司机一张钞票，让司机走了。
　　明媚有了怒气，冷淡地说：“你想干什么？”
　　歌手没说话，突然上前一步抱住明媚，轻轻的在她耳边说：“我今天晚上不想放你走。”
　　他轻轻地咬了咬明媚的耳垂又滑下来在明媚的脖子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明媚觉得全身都僵硬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心里一个劲地想：“推开他推开他。”
　　但是他结实的胳膊牢牢地箍着她的身子，她透过衣服感觉到他胳膊上的坚硬的肌肉；她感觉到他宽厚的胸膛正稳定有力地起伏；她感觉到他的胡子茬扎着她的脖子；她感觉到他身上蒸腾着热气；她闻到他身上混合的蛮横的男人的味道。
　　明媚觉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不不，虽然心里多么渴望一个这样的怀抱，可是不是这个陌生的人。
　　今天还不够把自己放得低吗？
　　她使劲地推开他。
　　歌手诧异地看着明媚，看见她腮边的泪珠的时候明显地显得慌乱。
　　他赶紧托着她的脸，用大拇指轻轻抚掉她的眼泪。
　　轻声说：“对不起啊，我又不会强迫你，你哭什么？”
　　明媚感到他粗糙的手指在她脸上划过的奇异的感觉，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歌手慌忙拍她的肩膀，半拉半哄地拉明媚到旁边一家咖啡店坐下来。
　　明媚虽然哽咽，还是观察了一下这个咖啡店，很简单的咖啡店，有4、5个暧昧的卡座，灯光非常昏暗，正在慢悠悠地放着不知名的音乐。
　　歌手和老板很熟的样子，挥手要了两杯咖啡。
　　明媚低声说：“我不要咖啡，给我来杯水吧。”
　　歌手托着脑袋看着明媚。
　　明媚局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他英俊的脸配上这样孩子气的姿势，给了明媚另一种震荡。
　　明媚说：“你怎么不说话了？说点什么来听听。”
　　歌手说：“你想听什么呢？”
　　明媚说：“今天怎么会想到挑我唱歌呢？”
　　歌手说：“你很漂亮啊，坐在那里闪闪发亮的，怎么会看不到呢？”
　　明媚无可奈何地笑起来，说：“你的回答总是要讨人欢心吗？”
　　歌手懒洋洋地掏出香烟和打火机，说：“我才没有，我只说我自己的感觉。我可以抽烟吗？”
　　明媚点点头。
　　歌手点着了香烟，侧过脸慢慢地吐了一口。
　　明媚说：“你常这样挑人唱歌吗？”
　　歌手说：“不。只是你真的特别，打扮得这么一副找乐子的样子，但是举止行动又那么拘谨，比你同桌的任何一个人都放不开。我唱《后来》的时候你满脸都是回忆和哀伤。”
　　明媚心里想，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啊。
　　她说：“然后呢，怎么想到要找我出来？”
　　歌手从位子上坐起身子来，研究地看她的脸。
　　明媚诧异地说：“怎么了？”
　　歌手说：“你做什么事情都有那么多为什么吗？你做的每件事情都那么有规划？你做任何事情都想清楚前因后果，算计好过去将来？”
　　明媚锁着眉头说：“我只是猜不到你的想法。”
　　歌手坐回去，吸了一口烟，说：“我没有想法，我的脑子听我的脚的话。”
　　他拉起明媚的手指，一个个地玩，说：“我的心我的脚老是不听我脑袋的话，我索性就让脑袋听他们的话，他们要东就东要西就西，要去找你就去找你，要去吻你就去吻你。”
　　明媚缩回手，皱皱眉头说：“这样活着会有很多问题。”
　　歌手笑起来，说：“你这样活着就没有问题吗？我这么活着起码开心，你呢？开心吗？”
　　明媚想反驳他，但是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沉默。
　　咖啡馆的挂钟当当当敲了三下。
　　明媚吃了一惊，回头看看，说：“3点了啊，姜茶她们一定急疯了。”
　　歌手站起来，拉过明媚的手，说：“管他呢，你能不能心无旁骛地享受一个晚上啊？”
　　他贴到明媚耳边说：“我们来跳只舞吧。”
　　明媚站起来，歌手轻轻地搂住她，已经按着音乐的拍子轻轻地走起来。
　　明媚跟着他旋转慢步，咖啡馆氤氲的咖啡香浓浓地包围着她。
　　明媚觉得浑身放松，她有微微的睡意，唉，时间就这样停止吧，管世界正发生什么呢，明媚只想要这样宁静的一片天地。
　　今天晚上，她只要做个受宠爱的年轻女人。
　　明媚轻轻地把头靠到歌手的胸膛上，听他的心有力地跳动。
　　歌手的嘴唇柔软的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两个人都叹息了一声，歌手箍她的胳膊轻轻地紧了紧。
　　到挂钟敲4点的时候，明媚觉得有点醉。
　　她还是忍不住喝了酒。
　　她趴到桌上反复地唱：“红红的花开满了木棉道，长长的街好像在燃烧。”
　　歌手把她拉起来，说：“走吧，你太累了，去睡几个小时。”
　　明媚觉得他带她走了一段小巷，上了楼梯，开了门，把她放在沙发上。
　　歌手转身到洗手间去了，明媚睁开了眼睛。
　　她打量这个房间，非常惊讶。
　　房间是一个全部打通的大房间，沙发伶伶地放在中间，电视放在一个架子上挂在墙上，全套的音响靠墙摆着，另一边墙挂满了各种吉他。床也不着不落地孤零零地放在中间，落地的长窗上的白纱一下下地撩着。
　　明媚忍不住站起来，走到窗边，外面原来是个小小的露台，她走过去，靠在栏杆上。
　　密密地爬山虎爬满了露台，从邻居家伸过来的一束勒杜鹃兴高采烈地开满了花朵。
　　明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通体舒泰。
　　歌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
　　明媚定定地站着，没有动。
　　歌手向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说：“累吗？”
　　明媚反手摸摸他的头发，说：“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歌手笑起来，说：“今天晚上你第一次对我有了探究的兴趣。”
　　明媚也笑起来。
　　歌手放开她，从里面端了两杯茶出来，说：“喝点茶吧，解解酒气。”
　　明媚啜了一口，手指抚弄着杯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歌手坐到床边，伸开手臂。
　　明媚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歌手环抱着明媚的腰，把头埋在她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明媚觉得全身僵硬，她虽然象在梦里，但是还是非常紧张，一时不敢呼吸。
　　歌手抬起头冲她笑了一下，象个孩子一样。
　　他站起来，把明媚摁到床上，明媚被动地躺下来，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歌手伸手掩上她的眼睛，低声说：“你别象个待宰的小动物一样的看我。”
　　明媚感到他拉了条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然后离开床，走向沙发。
　　明媚细细地捕捉他的每一个动作。
　　听见他躺在沙发上，晰晰梭梭地调整了睡姿，发出匀称的呼吸。
　　明媚眼睛潮了，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她充满了矛盾地端端躺着，不敢翻身不敢出声。
　　天亮的时候，第一缕曙光就弄醒了明媚。
　　她侧耳听了听，歌手匀称的呼吸声还在。
　　她轻轻地下床，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在沙发旁观察他。
　　歌手睡着的样子分外象个孩子，年轻英俊的脸是一副对整个世界不设防的憨憨表情。
　　明媚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她开了门，回头看看歌手，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看见姜茶在门上留的条子，明媚把条子撕下来，开了门进去。
　　她到浴室放满水，躺下去，深深地浸在里头。
　　眼泪呼地涌出来。
　　明媚把旁边的水龙头打开，让大大的水柱打在浴室的地上，她大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