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被忽略的……》范醒

5、教与学

　　当晚，斯内普在费奇那里擦了半晚的奖杯，回来的时候，看见卡默林的床幔已经放下来，里面有缓慢均匀的呼吸，在黑暗中，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律动。斯内普关上门，没有了走廊上的灯光，寝室里黑得更加深沉。

　　斯内普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中勉强能分辨出卡默林的床的轮廓。听见这样的呼吸声，斯内普莫名地突然很羡慕起这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家伙。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事什么事，他总是能睡得很安心，睡得很香。

　　真是可恶啊！

　　斯内普走过去，站在幔帘前停了一会儿，拿出魔杖，才伸出另一只手，想把幔帘拉开。

　　“轰”的一声，才刚碰到床幔，没有防备的斯内普就感觉一股力量直击他的胸口，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怎么也站不稳，很难看地一屁股坐倒在冰冷的地上。

　　魔法灯无声无息地亮了。床幔拉开，卡默林打着呵欠的脸露了出来。懒洋洋地看了地上的斯内普一眼，带着浓浓的惺忪之意：“唔，被罚到这么晚？这个点不想着去睡觉，还想着偷袭我，那你明天可要再次迟到了。”

　　斯内普抿紧了嘴，站了起来，还准备说什么，就见床幔再次关上，上面魔法波动一闪，显然是防御再次被加上。听见卡默林在里面翻了个身，然后出声：“行了，去睡吧。就你这半调子的魔法水平，欺负欺负不带武器的普通麻瓜可能还比较得心应手吧。想对付我，你去练两年再来吧。”

　　卡默林不意外地听见床外斯内普咬牙咬得咯吱咯吱的声音，觉得很美妙。做为一个成年警察，和一个被自己算计的家伙同处一室，怎么可能不做防范措施？现在的孩子也太单纯了吧？以为自己会傻到酣睡于敌人床塌之侧？笨蛋啊。卡默林听着外面咬牙和沉重的呼吸声，把它们当成背景音乐，闭上眼睛转眼就隐入了梦乡。

　　从这一刻起，斯内普把卡默林直接列在自己的黑名单第一位，远远地凌驾于格兰芬多四人组之上。还从没有谁从身体上到心理上一起打击过他！

　　就算是父亲在自己小的时候经常打他，但斯内普知道，那懦弱的男人是因为害怕。这让斯内普打心底里就有一种优越感在。虽然因为母亲的关系，他并不会还手，但因为这种优越感，让那些殴打与伤害无法在心理上真正打倒他，只会让他更鄙视更厌憎这个带给自己生命的男人而已。

　　到了学校，虽然一来就因为莉莉惹上了格兰芬多那四个小丑，但是，在斯内普心里一直觉得自己与他们四个势均力敌，甚至在口舌上，他们更是毫无还击之力。如果一对一，斯内普根本不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放在眼里。

　　虽然来到霍格沃茨才三天，但生活似乎瞬间就成了模式。存有这种想法的斯内普，在四人面前自然而然地用阴郁表达着骄傲。惹他们跳脚N次。然后互殴。这样的模式，三天时间，让斯内普已经知道如何应付。并且，不得不说，偶尔地，斯内普还是很喜欢看四人组气极败坏的表情的，在莉莉不在场的时候。

　　最少……最少不象这位看着热情的白痴，连表情都是假的！哼！以为他不知道吗？才三天而已，这个恶心的家伙就已经把杜松子酒摆在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教授的书桌上了。所以，斯拉格霍恩教授才会说那样的话吧？！

　　斯内普慢慢走回自己的床铺，衣服都没换，倒下来。在黑暗中想到下课被叫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被训斥的情景。自己会被训斥很正常，也早有心理准备。如果自己是教授，一个学生连续三天的迟到，自己只会表现得更加不留情面。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

　　但是，他为什么总提到这个白痴？！就因为那瓶杜松子酒？！送礼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打死斯内普，斯内普也做不出来。他想鄙视，可他竟然想不出理由鄙视。从人生之初，他就知道，变强大是唯一的出路。手段什么的，并不重要。所以，这个叫普伦开特的白痴做出这种事，能得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另眼看待，在斯内普内心是非题上，是划不到错的一面去的。

　　“普伦开特同学和你一个寝室？他可是一个爱学习，尊敬师长，守纪律的好学生。”
　　“学习态度，礼貌教养，斯内普同学，你都应该学学你的同学普伦开特！”
　　“同在一个寝室，为什么普伦开特同学从不迟到？与同学相处良好？你为什么会走上相反的路？！”

　　就是这样，半个小时，就是“普伦开特”“普伦开特”！就算是最开朗的格兰芬多也要记恨在心了，更何况是阴暗的斯莱特林？！更何况，这位斯莱特林小蛇观察力细微，看见了三天前还放在卡默林行李箱里的杜松子酒正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酒杯里优美地荡漾，他无法不对这番话产生出别的猜想。

　　“他在床幔上放的是什么防御咒？”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斯内普脑中还在回想着“去练两年再来”这句话。虽然他死也不想承认，但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无声无息地破除卡默林床幔上的防御咒。甚至也没有办法学着他施放一个同样的咒语。因为这个咒语他根本没学过。他来学校之前，对巫师界了解最多的，只是魔药而已，因为家里只有这方面的书。母亲因为父亲的关系，对于魔法不愿意谈及，所以，斯内普对于魔法的研究只不过是买了入学书籍之后的那几个月而已。也许，从明天起，要好好了解一下各种小恶咒。

　　一晚上，斯内普一直睡得很警醒。一方面是昨晚受到了打击，另一方面，他不想开学第四天接着迟到。他想搞清楚，卡默林是如何让他天天睡到十点无法清醒的。是的，肯定是卡默林做的。除了他，没有别的可能。斯内普想到昨晚卡默林睡意朦胧的表情中夹杂的隐隐的不屑，心里就象被蛇狠狠咬住一样，无法放松。骄傲如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目光。尤其是那个白痴！

　　所以，在清晨的时候，卡默林刚刚靠近斯内普床边，他就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瞪向卡默林，见他拿着魔杖顿了一下，似乎也被自己的清醒吓了一跳，用没有休息好的嘶哑的声音低吼：“果然是你！”

　　卡默林盯着斯内普的眼睛，突然笑起来。笑得灿烂如春花，连这阴冷的地下室都温暖了起来。他举起魔杖：“当然是我。今天再迟到一天吧。我亲爱的同寝。昏昏欲睡！”

　　“你！”斯内普的魔杖还没拿出来，刚刚撑起的头还没挺直，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重新倒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再次睡了过去。睡过去之前，斯内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竟然会变异魔法！他把‘昏昏倒地’变异了！”

　　“哎呀，真是弱啊。”卡默林把魔杖收回袖子，细心地替斯内普盖好被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于是，斯内普在开学第四天再次迟到。不，不只是迟到，他旷课了。醒来之后，斯内普直奔图书馆，开始给自己订下计划，学习各类攻击魔法与防御魔法。还有各种小恶咒与黑魔法防御术。

　　斯内普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中午吃饭的时候，斯内普在斯莱特林饭桌上找了半天，没发现卡默林。但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看漏了。虽然才四天的时间，他已经知道自己同寝的这项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能力。毕竟，他是最注意卡默林的人，却时时找不到他。别人更别提了。

　　出于“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的想法，斯内普并没有向任何人打听卡默林的状况，一切都闷在心里。但没有找到事由人的斯内普很郁闷，今天一早上好容易学会了几招，却无处发挥！这无论是谁，都会郁闷的。

　　直到午饭后，遇见了莉莉和四人组。斯内普主动出言挑衅，虽然他表现猛一看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一样阴沉，一样地冷言冷语。但此时的斯内普已经知道怎么用微妙的语气来更沉重地打击与激怒对方。就象卡默林昨晚做的一样，连冷漠中夹杂不屑的表情都与卡默林如出一辙。

　　不出意料的，四人组怒了。直接掏出魔杖，斯内普就在等这一刻，以极快的速度掏出魔杖，防御反击几乎同时完成。出气筒四人组最后很认真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西弗！你怎么能对同学下这么狠的手？”莉莉连忙上前把四人组扶起来，虽然几人从来见面就是又打又闹，但还是第一次以一敌四，把四人打得在地上爬着起不来。看着自己格兰芬多的同学瘸了脚带了伤，莉莉也生气了：“他们以前都是跟你闹着玩的，从来没弄伤过你！你怎么能这样？！”

　　被女神扶着，宅男詹姆毫不介意让自己的伤受得更重一些，歪在莉莉的旁边，暗暗吸取莉莉的香气。

　　斯内普看到莉莉竟然为了这几个小丑这么说自己，眼神一暗，无力地反驳：“那是他们水平太次，没办法认真。”

　　这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挑衅。虽然斯内普本意是想为自己在莉莉的心目中挽回形象，可是他这张嘴，哪会说什么软话？除了让莉莉皱紧了眉头，就是让四人组立刻眼睛红了，拿着魔杖，单脚跳着就叫嚷着要重新比过。

　　“哼，想对付我，练两年再来吧。”斯内普慢条斯理地收了魔杖。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是一愣，忽略掉前方五个格兰芬多的叫嚷，斯内普心里的感觉复杂地难以形容。一时之间，他一句别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看着莉莉对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西弗，你竟然学得这么……”莉莉皱着眉，一边扶着四人组往校医处走，一边低声道：“西弗，你别再跟斯莱特林的坏学生学坏了。要学，也应该学学卡默林。”

　　看着莉莉和四人组消失在拐角，斯内普从心里到嘴里全是苦味——这就是跟卡默林学的！这句话，说出来，谁都不信。那白痴面具戴得太好了！生平第一次，斯内普有了种被一个人扰得生活大乱，连他自己都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使劲地拍拍自己的头，斯内普转过身打算再次回去图书馆。这次的胜利，无论结果如何，都给了他希望，他还是喜欢强大，把别人操控在手中的感觉。

　　“才学了一个早上，就到达这个水平。斯内普同学，其实你的天赋很不错。”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从旁边传来。

　　斯内普一愣，转过头就看见卡默林笑眯眯地，好整以暇地抱着双手看着自己。显然，他已经看见了自己与四人组的对手戏。斯内普身体一僵。虽然他学这些的目的就是对付眼前的人，但学到一半，被人窥破，这感觉，尴尬无措让斯内普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僵在那里，阴着脸，瞪着眼前人。

　　“不过，你的防御与攻击的搭配有点不对。你看，”卡默林若无其事地拿出魔杖，完全无视斯内普瞬间也拿出魔杖做出防备的表情，依旧甩着手道：“用完防御咒之后，你的手势是在低处，此时再用去你武器，你就需要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伸高手，再念咒。这很费时间。此时，如果你换成飞沙走石，就立刻省去了这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你要知道，对敌的时候，就算是十分之一秒也是胜利的关键。”

　　斯内普的手抖了半天，口中的苦味更甚，他甚至不能解释，他还没有学会“飞沙走石”这个咒语。但，不得不说，卡默林的这种战斗意识却让斯内普开了一扇窗，不再盲目地挥舞魔杖。了解了什么是战斗的艺术。这一刻，斯内普真的知道，自己与这个笑得跟个白痴一样的家伙比起来，还差得远。最少，在魔咒战斗方面，还差得远。

　　被敌人教训，被敌人教学，这两种感受，哪一个更让人无法接受。斯内普完全说不出来。虽然他学到了很多，但是，看着眼前谆谆教导的卡默林，他终还是无法做到生出感恩之心来。

　　斯内普相信，这是他此生最别扭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