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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关于伟大 ...

  •   天一亮我就独自坐车下山了,没惊动沉睡中的任何人。
      回到家我大病了一场,发烧到了40度,烧得迷迷糊糊直叫一个人的名字。
      Alawn再没联系过我。没来找我,也没电话。甚至一条关于解释或告别的短信也没,真像他的作风。
      病得迷糊不清时,我老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梦到我在山上,在Alawn的怀里。梦跟现实混淆不清时,我甚至怀疑我根本从没见过他,而山上的一切,一直是我一相情愿的一个梦境。
      但是Alawn说爱我,只爱我,我毋庸置疑;就像我说我爱他,只爱他,他也会必信无疑。
      但这些爱只能往回忆里堆叠。
      还有少年时代说的那些话,白头到老的期许,都不是假的。
      至少当时,我们年轻的脸庞都带着绝对的虔诚。
      安良听说我病了,请假来照顾了我两天。医院的病床前,他细心的喂我吃药,为我消苹果。每天早上都给我带鲜美的鲫鱼奶油汤,一口一口喂我喝下。每次打针时,他都握着我的手,说不怕,自己却显得比我还紧张。我看着他那认真聆听医生嘱咐需要吃什么不能吃什么的模样,心里被什么东西堵得慌。
      第三天午后,烧已经退了,我坐床上和安良像老朋友一样随意聊聊,阳光撒进房间,使雪白的一切都沾染上一层金色。安良把窗户打开了,和煦的风吹进来,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我自然的伸手去为他将额前的发拨开,虽然他显得很随意,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躲开了我。
      我和他谁都没提求婚的事,像什么都不曾发生。我对他充满感激和极度愧疚。我的眼睛老是不敢看他的衣服口袋,我害怕里面还装着那颗钻戒。因为他那颗执着而真诚的心,我已经无颜以对了。
      我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我就问了:“你包里装的是什么?鼓鼓的。”
      “戒指。”安良老实的回答。
      “你干嘛一直带着,不怕掉啊!”我诧异的说。
      “我想,一直带着,无论什么时候你想通了,答应了,我就可以在第一时间拿出来。”安良正色说,琉璃一般的眼睛,无比真诚。
      都说人不可貌相,果然如是。我看着安良紧跟潮流的时尚打扮,一副英俊潇洒的风流模样,就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在感情上是如此的传统与痴情。想起那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求婚……觉得很对不起他。
      还有他用温润的嗓音为我唱的那首歌,他唱,“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眼眶一涩,有泪溢出。
      安良上前慌忙问:“哪里痛吗?”
      我说你这傻子,忍不住笑了,泪水却流了出来。
      我问他:“你知道我那天,和Alawn跑出去做了什么吗?”
      他摇头。
      我又问:“想知道吗?”
      他愣了下,似乎在考虑,然后继续摇头,说,“那是你的隐私,我没必要知道。”
      我讨厌他成熟到不屑于吃我这小孩的醋的模样,于是我故意说,“如果……我说,我不想和你在一起……”说到这儿,我偷偷看他的脸,他淡然的眸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仓皇,但我实在不想耽误他,还是硬着心肠说下去,“你会不会恨我。”
      安良几乎是立即就笑了,那笑犹如一位入狱多时的死囚,偶尔回首起当年与情人自由恋爱时的模样,既温馨甜蜜,又苦涩无奈。他说:“我永远不可能恨你。”
      我一跳而起,激动的嚷:“你知道吗?我就讨厌你这副伟大的摸样!所以我根本就不信你真的爱我!爱是自私的,是霸道的!而不是你这样装聋作哑阿弥陀佛慈悲为怀!你真的那么无欲无求?只要我开心?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不吃醋?”
      安良这回到是老实,说:“很吃醋。我又不是圣人。只是我不想表现出罢了。”
      我虚荣心得到膨胀,这才相信他是喜欢我的。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得意,心情也晴朗起来,摇头晃脑的说:“那要是我将你拒绝了,你就什么都不要,转身就走吗?你就没点自己的追求吗?比如说,你有一个梦想,与我的意愿无关。”
      安良盯着窗外出起神来,窗外蓝天白云,绿柳成荫。半晌,他转过身,看着我:“如果你真的希望我离开,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拿了你什么东西?”我好奇的问。
      “一就是那张照片,你给我的,就是我的了。”安良认真的模样突然让我觉得他也有可爱的时候。
      “好吧,我回去找找。要是找不到我也没办法了。还有一样东西,是什么?”
      安良却说,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在医院闷了两天,确实呆坏了,也决定出去走走。于是答应了。
      他执意将我带到一家有些年岁、陈旧的电影院,问我还记得这里吗。
      我嫣然一笑,说,记得,不就是当年在这里约会嘛。
      安良笑而不语。买了两张票,买了柠檬水,和苞米花。
      我这才注意到安良的细心,他连当年我和他坐的座位号都清楚的记得,依然选的那两个位置。往事清晰的浮现进脑海,我依稀能感受到十七岁的我,第一次和男生看电影时紧张而慌乱的小幸福。
      电影开场了,安良突然捏住我的手,压低声音说:“你的手肉肉的,软软的。”一切一切都当年一样,他的声音早已摆脱了少年时的清脆,变得浑厚而更富有磁性。
      就像电影回放一样,连那份紧张又期待的心,似乎都一并回到了胸膛。那一年的春季的阳光,那一年高考的破在眉梢,那一年足球场上的第一次青春心悸……缓缓流淌进眼底。
      他转过身来,俊脸一寸寸向我逼近,我已经可以闻到他洗发水的淡香,我紧张得忘记了躲闪,然后那个当年因为我嘴里有苞米花,所以没有完成的让我遗憾好久的吻,真真切切的贴在我的嘴上。
      他的唇柔软得让人心醉,与我的唇一碰即止。
      却让我莫名其妙的控制不住狂跳的心。
      安良也红了脸,这是我们认识五年来,第一次亲吻。然后他盯着我的眼睛,目光炯炯,说:“我当时看见你的嘴红嘟嘟的,就想亲你一下。”
      我的神志还在初恋的纯真里转悠不出来,听到他这么说,脸更红了,低下头,忸怩着不知说什么话好。
      “如果那时我亲了你,我就不会和你分手了。”安良说,“其实,早在我和同学打赌之前,我就暗恋着你。打赌只是我接近你的借口,好给自己壮胆。”
      我傻忽忽的看着他,突然觉得,我的那个并不心旷神怡的初恋,因为安良这番话而变得诗情画意起来。我笑着说:“想不到我们老成持重的安良同学也有害怕的事?”
      “其实我在你面前就会害怕,怕被你拒绝。”安良说。
      我没了言语回答,想到自己已经拒绝他无数回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时我本来有女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她分手吗?”他问我。
      我摇头,对这些我是一无所知的。
      “那个女孩一直没读书,认识一些□□上的人,她的父亲帮过我父亲,我得报答她。但是你出现了,我心里很喜欢你,找了借口接近你,和你交往,玩弄你,又甩了你,我看见你那段时间非常消极。我也很心痛。那女孩就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她给了我两巴掌,叫人狠狠揍了我一顿,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我们就这样分了。”这大概是安良一口气说过最多的话吧,我深深感动,为这些当年我并不知晓的背后的故事。
      我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安良说:“因为我发现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不想给你造成困绕。但我认为你可能会需要我了,我就出现。”
      我感动极了,捶打着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告诉我!你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说的!说出来让我一并感动了!”我本是为了掩饰我的感动,故意这么问的,没想到安良真的继续说:“还有就是,高考的时候,其实我是考上了第一志愿B大的,但是我知道你读的C大,所以我没去,我也读了C大。”
      这件事的震惊程度丝毫不压于前一件,这是悠关前途的大事啊,而上B大是多少学子十年寒窗苦读所追求的目标,当年跟我铁到如Alawn也没舍得为我这么付出!
      明知他是为了跟我读同所学校,我却愣愣的问:“为什么?”
      “我想在你身边照顾你。”
      那一刻,我看着他的脸,我终于相信了,有些人的爱情霸道自私,而有些人的爱情,海阔天空,她好我就好,一味付出不求回报……原来安良的爱,真的可以那么伟大。
      “好了,这就是你欠我的东西。”他突然无比黯然,用我从来没见过的失落语气说,“以后我不在了,你要爱惜身体。”
      “你去哪?”我一听他要走,慌了。
      “我不去哪,但是我不会来找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陪伴只能使你厌烦,因为我不能给你幸福。”他惨淡的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以后你一定会找到个好男人,过美好的一生的!只要你能幸福,我就能高兴,至于跟谁活,是不是我,那都没什么区别了。好了,看电影吧!”
      安良就不说话了,盯着大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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