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衍生 这一树温柔的青霞花》谁家小谢

35、三十三 豺狼,虎豹和走狗

　　对方桀桀一笑。

　　“我知道孙大侠一向不喜欢被人称作大侠，”那人的笑声纵然不敢恭维，说话声音却干净爽利地很，并不教人讨厌，反而有几分坦荡颜色，“但就算孙大侠真的不任侠，不仗义，也不必张口闭口就是杀人呀。”

　　孙青霞头也不抬，冷笑。
　　笑得居然比对方还阴森，阴险，叫人毛骨悚然。

　　“我不喜欢杀人，”他答，非所问，但也由不得人不听，“因为我杀人杀得一向不好看。”顿了一顿，又慢而冷而奸地加了一句，“可是我很有兴趣杀你——你知道为什么？”

　　那人在那头顿了一顿，半晌，才回了一句，语声上扬，错觉是好奇，疑惑，而并非害怕，胆怯，“为什么？”

　　孙青霞依旧是低着头的，这样发出来的声音，更低沉，也更冷峭。

　　“我最爱杀豺狼，虎豹，和狼狈为奸的走狗，”他眯起眼，慢慢说，“杀起来够方便，够顺手，够痛快！”

　　孙青霞很少这么多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很酷——动起手来不讲情面——但并不是说他不擅长，不会说话。
　　他甚至很毒舌，三两个真正善辨的人，都不定说得过他：
　　因为他不讲理。

　　那人在桥那边“啊”了一声，“这意思是说，我是豺狼，虎豹，走狗？”

　　孙青霞没答，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不喜欢拖延。
　　但现在也不宜动。

　　敌方的藏身之处，应就在斯人桥下，只是他目光所至，一片暗漆，以他的目力，竟什么都未瞧见；而温柔及苏眉犹未及远，他又怎能从这条道上移开？

　　更何况，他细辨步伐气息之下，判断出追踪至此的，绝非只一人而已。
　　那未发话现露的，会有几人？什么来路？
　　他虽然不能断定，但已可以感觉到来人轻功之佳，内息之沉，绝非泛泛。

　　那人倒是兴致勃勃，来了精神，半点不似在二人身后跟缀了许久，行藏遮掩猥琐的人物，继续带着笑意，道，“那我到底是豺狼？虎豹？还是走狗？”

　　孙青霞终于抬了抬眉。
　　他的眉很长，眉梢飞扬，所以抬眉的时候，就算没有抬头，还是可以看到鬓边的眉脚。

　　“看来以后我还要加一条，”他悠悠道，“多嘴饶舌的，也该杀。”

　　那人怔了怔，哈哈大笑，笑声之中，竟然从桥下隐身之处站了起来。
　　身量并不如何高大，一色银白公子衫，穿在他身上竟显得票飘荡荡的，不太合身，这一站，却是少有的磊落干脆。

　　孙青霞没动。
　　眉梢却在笑。

　　问话却依旧是冷利的，尖锐的。

　　“你不想活了？”

　　那人眉眼，因背光倒看不真切，依稀是笑了笑，“自然是想活的，我要拖住你，又不是要杀了你，你却一口一句要杀人？”

　　“我是个□□，不是大侠，”孙青霞手向下微微一按，冷笑，“我只会一种方式解决问题。”

　　那人叹了口气，目色却稍稍严厉起来。
　　孙青霞这时看清了他脸，三十出头，说话时一脸的漫不经心，如今叹了口气，整个人却似都变了。
　　变得很严肃。
　　却也不是古板的迂腐的那一种严肃。
　　只是让人觉得，他要说的话，不得不重视。

　　只听那人淡淡道，“可是杀人不好。”
　　杀人，不好。

　　孙青霞复挑眉。

　　“你们王府杀人也是能手，”他无不讽刺地道，“阁下难道没有下手杀过人？”

　　那人哈哈大笑，旁边却有个微带嘶哑的女子声音慢慢道，“你不用套我们的话，要杀人，不如我们就试试到底是谁杀谁？”

　　接着一个女子，带着挟风之势，自斯人桥另一头掠了出来。
　　她的脸很美。
　　也很白。
　　鬓边有一朵淡蓝色的小花。
　　那花瓣也微颤着，浸历着这女子的煞气。

　　孙青霞没抬头。
　　只听先前那人懒洋洋的声音无奈地唤了一声，“哎，你——”

　　他这一句还没说完，那女子单手一送，一条火红的长鞭飞似飙出！
　　那红鞭颜色艳丽得刺眼，粗看并未有什么不同，但与地面轻轻一擦，前端便起了火星，仿若烧灼。

　　他们本来相聚极远了，就是说话，也是由着四处空旷且内力深厚，而这鞭子着实来得极快，不过一句话功夫，已到了近前！

　　噼叭的火星，四处飞溅——这也是这鞭子之所以长度匪夷所思的原因了，若火星溅到了主人，自然是没什么意义的。

　　孙青霞竟未抬头，右手仍在琴上，左手一动，风声便起，一把妖艳至极的小刀，自青色长袖中滑出，于鞭尾末梢处一格！

　　他格了这一鞭，略觉诧异，抬起了头。

　　而那女子，远远冷冷地道，“雷家雷银，雷商，今天来拿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