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龙少阎

60、将军王(二)

　　屋外的雪又开始飘了，十四沉着脸大步的向外走，就像这个十三阿哥府中有什么此人猛兽一般追着他一样。他从来不知道赫福瑞的耳朵出事，跟不知道是为何出事的。

　　走出十三阿哥府，十四就钻进马车中。车中的人听到响声，缓缓的睁开眼，看着脸色不善的十四，哼笑了一声。

　　“见到了？我说的没错吧？他没了你照样有其他的人。”

　　“九哥，你说的没错，可你怎么不告诉我，他的耳朵废了？”十四转头看向坐在身边抱着暖手炉的九阿哥，双眼中透着戾气，喝道：“他在十三这儿只是治耳朵，不是你想的那般龌龊的！”

　　老九不知道十四到底看到了什么，反正不是他想的那样捉·奸在床的事。坐直身子冲着十四叫道：“九哥这不也是为你好？怕你被那小子给骗了，正好你也就借着这个机会把人看清了。没事自然好，难道九哥还巴不得他红杏出墙，给你带绿帽不成？”

　　“九哥想什么我怎么知道？说不定这绿帽，九哥巴不得亲自为我戴上。”十四心里还是想着刚刚见到的事，他不相信赫福瑞和十三没什么，只不过有又怎么样？只要他坐上那个位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又何况一个人。

　　“你非要为了一个外人，和自家兄弟闹翻不成？之前是八哥，现在是我了。”老九脸色一沉，转头看向马车外的雪，冷笑道：“八哥给皇阿玛的海东青莫不会是你为了讨好那小子做的吧？”

　　“这事别人觉得是我做的，都无所谓，只要他信不是我做的便行了。”十四无所谓的耸着肩，他答应赫福瑞的事，以前也许做不到，但是现在一定会做到。“这次出兵之事，我一定要得到兵权。到时候我去了西藏，这京中的事还有劳九哥都看着点。”

　　老九面上笑着应下，他和十四之间的情义早就被赫福瑞给毁的干干净净的。他打死也不相信十四还会信任他，把京中的事交给他一个人去做。怕这一是试探，二是客套。但无论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在这期间大局定下，他又何惧十四呢？

　　康熙五十七年，闰八月，皇十四子胤祯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并由固山贝子超授王爵，“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十二月，胤祯统帅西征之师起程，所有不出征的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

　　赫福瑞穿着一身正白旗的甲胄，隐在人群中的最角落。今日他本不用来的，不知为何胤禛连着让人催了他九次，硬是把他从十三阿哥府中给吵了出来。抱着应付了事的态度，赫福瑞只是躲着，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隐在最后反倒是看得清楚，许久未见的八阿哥似乎因为海东青的事变得格外憔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相比胤禛却是精神万分，似笑非笑的看着跪接帅印的十四。看着十四带着带大军缓缓的过天安门，由德胜门而出。赫福瑞不由得在心里想，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见十四了？

　　事情并没赫福瑞想的那样，十四似乎很有领兵的能力，这一战只有捷报，没有败绩，也因此十四的地位节节高升。朝中的局势也呈现一种微妙的变化，胤禛表面上看像是不急不躁，整理忙着做好康熙交代的事情，可是这平静之下有着什么谁也不清楚。

　　这几年康熙的身子越来越差，十三已经搬进宫中侍奉在侧，赫福瑞也许久未曾和他见面。今日从十三府出来，不知怎么了就回到许久未来的雍亲王府。

　　才一进门就听到小顺子说，胤禛正准备差人寻他。来到那间久违的书房，赫福瑞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推门而入，就看到胤禛揉着眉头坐在桌案后面。一身玄色的蟒袍隐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的阴沉。

　　“爷！寻我？”

　　“吉祥，想出去走走吗？”胤禛的声音轻轻的响起，虚幻的不像是真的。赫福瑞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不认为胤禛会突然让他出去，定是有什么事要他去做。

　　“皇阿玛就在着几日了，我要你想法子拦着十四，别让他回京。”

　　终究要开始了，赫福瑞垂着头看着地面，低声的问道：“可我又怎么知道要脱多久？”

　　“十日便好，今日就走。十三那儿我回去说，马匹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说辞也有了，就是让你去四川，你顺便绕道去看他。”

　　赫福瑞想笑，可又笑不出声。让他绕道去看十四？这些年他基本没和十四联络，这会又怎么会特意绕道去看十四呢？

　　“爷，大局定了，奴才先去跟十三爷。”

　　轻不可闻的声音让胤禛的心口轻轻一颤，抬眼看着赫福瑞，可惜赫福瑞却是垂着头不愿看他。双眼微微眯起，缓慢的说道：“好，这事十三也同我说了。等大局定下了，你就去随十三吧。”

　　明明是自己开口的，可是听到胤禛答应，赫福瑞只觉得心口被人割了一刀。不由问自己，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放不下？

　　还是没来得及和十三道别，赫福瑞只身前往十四远在西藏的大军。到了军营时天微微的泛着鱼肚白，赫福瑞本以为自己会被拦在军营之外，怎知却遇上了十四的贴身侍卫拉赐。两人都吃惊不小，赫福瑞惊得是自己的运气之好，拉赐惊得是这人为何在此？

　　“十四爷呢？”把马缰绳扔给一旁的士兵，赫福瑞边走边往主营的方向而去。

　　拉赐不敢拦他，只能紧张的跟在后面说道：“爷……爷在……爷还在帐中歇息。”

　　“即使如此，那你小声点，叫嚷什么？回头吵醒他，定会扒了你的皮。”见拉赐这般紧张，赫福瑞隐约猜到了什么，也没有说破，只是去主营的脚步越走越快。

　　不等外面的人通报，掀开帐门就往里走，看着床上的人，露出一个冷笑，便站在一旁不再动弹了。

　　杂乱的脚步声吵得十四怎么也睡不着，抬着头按着自己的额头，哼道：“拉赐你好大的胆子！敢吵爷睡觉，给我拖出去打！”

　　“与他我关，十四爷准备打奴才多少军棍？”抄手抱胸的看着还闭着眼的十四，赫福瑞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

　　听到熟悉的声音，十四像是不信的摇了摇头，随即睁开眼就看到赫福瑞冷笑的脸。顿时睡意全无，猛的从床上坐起。

　　“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知一声？”

　　“若是让人通知了十四爷，奴才定不会有机会看到如此美景。”赫福瑞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冲着十四抱拳拱手道：“打扰十四爷清梦了，奴才这就出去领罚。”

　　十四整个人还纳闷着，这赫福瑞又发什么脾气？就见拉赐不断的抬着下巴示意着他看床上，转头看去，就见床上躺着一个少年，当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连忙起身去追已经走到帐门外的人。

　　昨夜军中高兴，大家都喝了些酒。十四醉眼朦胧的看这个少年有几分像赫福瑞，便将人抱回帐中，怎么会想到赫福瑞竟然回来。

　　“福瑞，你听我说！”拉着不断向外走的人，十四急着要解释，可又觉得为何要和赫福瑞解释？心里矛盾着，说话就跟着不利索。

　　赫福瑞转身看着他，缓缓的开口道：“十四爷是主子，要怎样便是怎样。奴才管不着，只不过亏奴才千里迢迢的绕路而来见十四爷，十四爷竟然给奴才这样的赏赐。京中还有事，奴才回京了。”

　　虽说是假话，可是那委屈的语气倒是真的。好在不是真的对这人有心，若是真的有，千里迢迢看到这一幕，怕是心都碎的找不到粉末了。

　　“是我错，你别走。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别气了就是。”十四觉得自己何曾这么窝囊，可对上赫福瑞就是变得没脾气，尤其是这件事上更是不敢发一点火。

　　赫福瑞本句带着任务来，将十四语气放柔，也就没多再这事上纠缠了。抬了抬下巴，让十四看向营帐中出来的人，冷声说道：“以后别让我看到他。还有，我不住那帐中。”

　　“行，什么都听你的。”

　　赫福瑞就这么住在十四的大营之中，对于别人投来的目光他一概不理会，只是关心着胤禛交代给他的任务——拖住十四。

　　他一路上来都觉得这件事荒唐，康熙身子虽然不好，可是胤禛又怎么会知道康熙到底能撑多久，万一万岁爷精神好，再活个几年，难道要他在这大营中过个几年？不用他拖，十四也耐不住的要回京了。

　　除非……想到那个可能，赫福瑞只觉得全身战栗的发抖。真是如此那也怪不得人了，只怪康熙当了太久的皇上了。

　　拉赐进帐，就看到赫福瑞一人坐在里面，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说。赫福瑞见他这般，放下手中的东西，柔声问道：“怎么了？十四爷去巡营了，没这么快回来。”

　　“没……没什么……”

　　垂眼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赫福瑞可没觉得拉赐没什么事。毕竟他手中的信上可是插着羽毛，而且那信上还有白幡，定是京中出事了。

　　“既然没事，那你就在此等着。我出去走走。”赫福瑞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就往外走，走出帐门就听到拉赐重重的叹了口气。

　　漫无目的的在营中走着，一只白色的海东青从天而落，落在赫福瑞的肩上。取下它脚上的信笺，摊开一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康熙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