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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年后,再来 ...

  •   出租车缓缓地停在了游乐场大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家无不是挂着笑意的。有一对对的小情侣,亲密地手挽手,甜甜蜜蜜的,想去过刺激的二人世界。也有的是一个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想着在双休日出来好好放松一下,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被爸爸妈妈小心地护在中间的小朋友们,一个个的都是激动地又蹦又跳的,拽着爸爸妈妈的手拼命地往门内挤,甚至来不及买票,生怕下一秒,好玩的游戏就会被人家抢走似的。
      陈紫凝探头定定地注视着游乐园的大门,眼里蕴藏着各种不同的情绪,似乎有惊讶,似乎有担忧,又似乎有恐惧。她并没转过身来,只是伸手反方向地拽拽叶韵杰的衣角,讷讷地说:“你带我来这里干嘛?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她的声音有些木木的,好像在自言自语。
      “走吧,下车吧。”叶韵杰拉起她的手往车外拽。对呀,还是“拽”,因为她的不情愿,这一路上,除了“拽”,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陈紫凝终于意识到大事的不妙,她用手死死地抵住出租车的大门,任凭叶韵杰怎么使劲,她就是死死地定在座位上不肯下车,就好像屁股上粘了胶似的,怕是用力一撕扯,就会春光乍泄,她就是这样被形象地形容出了心中的不情愿。
      “喂!你干嘛?难道想反悔?你到底下不下车?”叶韵杰恼了。
      “不下。”回答很干脆
      “你怎么出尔反尔啊?”
      “我压根就没答应过你,哪来的出尔反尔。不是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地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你……!”
      “反正我不管,我不去。”陈紫凝的耍赖功夫已经练到家了。
      叶韵杰突然改变表情,他松开了她的手,双手环于胸前,懒懒地说:“难道你怕玩刺激类的活动?看不出,陈同学还那么胆小啊?”
      “我……谁说的,我……我只是觉得那都是小朋友玩的游戏,太幼稚,我觉得很无聊。”维护自己的面子是很重要的事情,特别是在这种人面前,即使再烂的理由,那也是要编的。陈紫凝吃力地辩解着。
      “既然是小朋友玩的游戏,那对于陈同学来说更是不在话下了。陈同学既然已经答应了我,而我又那么仁慈地给你出了一道那么简单的题目,我不刁难你,还要来娱乐你。说起来,陈同学是赚了,不是吗?”叶韵杰说得好像是很有道理。
      “呵呵,叶同学,你太客气了,我怪不好意思的,你还是刁难我吧。我……”陈紫凝刚想非常厚脸皮地补充些什么,司机师傅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两位同学,你们要聊天,请下车在慢慢聊好吗?我还要做生意呢,经不起你们这么耽搁啊。”
      “额,真是不好意思,司机师傅,我下车,我马上下车。”嘴上说得好听,可陈紫凝最后还是以乌龟爬的速度非常不情愿地挪出后驾驶室的。
      “走吧,陈同学,你这样拖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咱俩之间的瓜葛,你不觉得趁早解决了,会比较好吗?”叶韵杰站在陈紫凝对面,非常有耐心地劝说着,他今天可是做足要跟她耗上一天时间的准备了。
      “拖?我说,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是成心跟我杠上了是吧?”
      “恭喜你,答对了。我一直是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呢。我最不喜欢跟别人欠来欠去的。所以,我只想快点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
      什么破男人!你就不知道让着女生一点啊,非得那么斤斤计较吗?陈紫凝气愤着,当然这都是她在心里暗自悱愎的。她那么要强爱面子的人,断然是不会在敌人面前认输的。如今,事已至此,她再逃避也没有用,只能乖乖的地跟着叶韵杰进了游乐场。

      “喂!你这样一直走什么意思啊?要解决就快点解决啊?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陈紫凝冲这前面那个一直往前走的背影大喊,她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烦闷的地方。
      “急什么,马上就到了,你看,就在那里。”叶韵杰回过身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过山车游乐区回答道,语气中带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陈紫凝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身体石化了一般僵在那里,容颜尽失,双手紧紧地握拳,已经有细密的汗水漫布上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勇气,才抬起了双脚,步履沉重地走向那个她永远都不想再踏进的地方。
      小火车像一条沉睡了多年之后终于苏醒了的狂龙,活跃地飞舞着,时而冲上云霄,时而又坠入深海,它沸腾着,像是不管怎样刺激都无法控制它现在的激动之情。它叫嚣着,像是要把所有的人都一一毁灭了,它才会罢休。
      叶韵杰并没有看到他心中期望着的陈紫凝的反应,她没有像其他胆小的女生那样拼命地尖叫或者是紧抓着男朋友的手寻找安慰。她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好像是一个久病的患者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她让自己的脑袋放空,尽量避免那一幕幕悲惨的画面浮现。
      他除了觉得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许是被大风吹得有点不适应了,他是这样理解的,心中不免有小小的失落和郁闷。
      难道是消息不准确?为什么她跟平常人似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对此,他感到很奇怪。

      狂欢之后的男女们内心得到了充分的填补之后,一个个的都非常开心的走向出口处。即使有些因为难受而吐了的人,倾泻完之后,也是面带笑容的。甚至有些还没玩够的继续绕回到长队的最末端,想再一次与“刺激”做近距离的接触。
      陈紫凝落在了人群的最后面,有一步没一步地跟着前面的陌生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一阵阵的眩晕之感不间断地涌上来,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稍一用力,就会踩了个空。周围的事物好像自动演变成了一大片白纸,白得贬人矶骨,似透非透的纯白也许比黑暗更加能折磨人,闷闷地,找寻不到一丝残留的痕迹,让处于这样空间里的人,也许下一秒就会颓然倒地。
      “喂!你还好吧!喂!你醒醒啊!”叶韵杰回头,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软软地倒地,马上冲了过来。
      注意到她苍白得吓人的脸色,他开始担心起来,抱起她就向附近的医院赶去。
      他清楚地记得医生说陈紫凝是因为过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而一时间不适应才晕过去的,其中的神经紧张应该就是由心中的过度恐惧而引起的。因此,他就更加好奇于她在玩过山车时那个可以骗过所有人的平静的表情。
      直到徐悠芩跑来向他大喊大叫:“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是有多么害怕这些刺激类的活动。你知不知道,亲眼看见一个弱小的生命从过山车上摔下来之后就停止呼吸了的那种心被扯裂了的感觉!你知不知道,她是要下多大的勇气才能踏上那个地方!你知不知道,看似坚强的她内心有多么脆弱!这位同学,她经不起你这样折腾的,麻烦你以后离她远点!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再也不要!”他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他怔怔地立在那里,微动了几下嘴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心中的滋味可以用打翻了七味瓶来形容。
      自责是有的,这样去捉弄一个女生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现在想来,自己的确是很卑鄙的。
      震惊是有的,他没有想到她会是一个那么会隐藏的人,连他自己想象着那种天人永隔的凄惨画面,他都觉得揪心,那么她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暂时克服心中的阴影。
      好奇也是有的,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她是有多倔强,她是有多好强,仅仅为了不在他人面前认输就这样克制自己。
      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他的心就已经开始为这个普通的她跳动了。因为佩服她的要强,因为尊敬她的人格,之后的日子里,他对她再也不是随随便便得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面对的一直都是冷着脸的她,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她都不予理会。曾经几度想过要放弃了,可是心里想的永远都会是让我们本能得想要去做的,因为心不允许,所以他很难拒绝。
      不是要非她不可的,只是爱上了,就一定只能是她了。
      然而那时的陈紫凝其实早已经情动,因为不敢正视自己的心,因为觉得差距太大,所以一直选择逃避。
      但是,心乃何物?一旦被它缠上了,谁又能逃脱得了?

      回忆总是这样研磨着人的心,下定决心想要忘记的,却也是最记忆犹新的。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没想到还是在这个地方,她陈紫凝还能再次来到这里,重温那个惊心动魄的场景。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是一个人来的。
      小火车慢慢启动,她的脸是平静的,真的是那种超脱于世界的平静,不再像十年前一样伪装,因为下定了决心,看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如今,连自己都已经深陷泥淖之中,那么还有什么心力再去理会其他的东西。
      她睁开眼睛,看着世界在她的眼前翻腾旋转,仿佛是一个无辜的看客,任凭迷蒙过眼,清晰犹存。
      把害怕和恐惧抛向云霄,倔强地认为这一次她真的做到了,因为他,她做到了。知足常乐,那么,这样的分别,她会满足的。
      美好的记忆,从心开始,等下次再来翻开这一页时,她想,她会微笑的。没有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她是爱他的,那么还有什么可求的,这不正是她最为欣慰的事吗?
      往事过眼云烟,抹不去太多的离愁,把握每一个幸福的瞬间。穿越过时间的隧道,十年后,希望还能再来,再来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
      只是现实的残酷,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纠缠,这段路该怎么再能顺利走下去?

      叶韵杰是在陈紫凝下了过山车之后才赶到的,他的心里似乎有不祥的预感,所以什么也没有考虑就直接来到了过山车游戏区,直到他转遍了整个游戏场区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瘦弱孤单的背影。
      她今天的状态好像并不会像那次那样糟糕,就是脸色略显苍白。最让他心疼的是她眼里好像沉淀了太多的悲伤以至于把她整个身影都衬托得那样颓然消瘦。
      想要上去给她安慰的,只是他始终都没有踏出那一步,既然她没事,他也就放心了。定定地注视了她好久,他默默地离开了。
      陈紫凝坐在凉椅上休息好了,心情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但她还是没有做到完全放松,双腿发软是她现在最显著的症状,想要站起来走一走,却也是无能为力。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无意地将目光移到了游乐园出口处,那个熟悉到已经与血肉融为一体的身影忽然钻进了目及范围。
      韵杰?!是韵杰吗?!
      不知是从哪里涌出来的动力,她追了出去。没有考虑太多,她心中只塞满一个念头:她要追出去,她想见他。
      希望还是破灭了,人山人海之中,蓦然回首,那个人已经消失于灯火阑珊之处。
      她软软地滑落在地,无力顾及火急火燎赶来的张磊和小离所给予她的关心。
      陈紫凝,你活该,你自作自受。她在心里鄙夷自己。
      因为不是女王,所以就没有资格要求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因为想过要放弃了,所以就因该潇洒一点。
      陈紫凝,你已经伤透了他的心,那么他是否还会继续围着你转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年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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