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华州乱（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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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曦！”
“兄长？”
在距城门还有几十里的地方，清曦一行人便主动下了马，按律法的要求步行前往城门。就在这个时候，清泽扬声的呼喊远远传来。
清曦循声而望，随即整个人一僵。古怪的反应让身边的祭晏也跟着起了好奇心。但事实证明，有些事的好奇心实在不可太过旺盛。眼见两人相继露出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昭念也不禁心生疑惑地顺着两人的视线望了过去，而后目瞪口呆地脱口道：“操！”
鸿蒙初开，时移世易。云华的芸芸众生在经历过各种风雨后，最终演变成了三界六道相互依存的局面。当然，曾经也出现过妖魔或是具有相当能力的凡人豪情壮志的想要打破这种带着几分畸形的共存平衡，但无论哪一边，最终都被无法捉摸的天道气运给阻止了，而且每一次的结局都是各种意义上的惨败。渐渐的，生存在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的生灵们便歇了这些瞎折腾的心思，转而努力在不被天道发现找麻烦的作死边缘反复横跳。随后又没过多久，各路仙魔发现，但凡有事需要往来身为人界的凡界时，自身的修为总会被压制到某种程度的极限。
可即便如此，仙魔终究是仙魔，作为凡人，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普通百姓，在见到仙魔们的真身法相时，总是会表现出或敬畏或惊惧的过激反应。久而久之，为了大家省心省力，仙魔们在来到人界时都不约而同地会选择掩饰自己的身份。其中之一，便是各自的出行方式。
现下这一行人中，撇开常年混迹于人界，有时下意识都会以凡人角度出发思考的魔君祭晏之外，亦如清曦，夸张也不过是向寻常的修真者那般选择御剑而行。
诚然，凡人之中也不乏驯化妖兽或灵兽，以它们为代步座骑的修士高人。可时至今日，有关于这些人的传闻中也没有一位如清泽这般，仙风凛凛地选择乘鹤出行。因为就目前那些耳熟能详的奇闻传说而言，凡是跟鹤挂上钩的人物，往往都是些仙风道骨的仙人。
所以，也无怪乎清曦等人此刻各个反应微妙。实在是清泽仙君太过高调！
更不用说一行人现在已临近城门，路上往来行人车马可说是不算少，若是真让清泽仙君乘鹤而落，他们这群人肯定会在瞬间成为最瞩目的焦点，说不定还有可能会因此惊动某些暂时不想正面与之为敌的势力。毕竟余国现在的局势十分复杂。
为了避免事态的发展因此往最艰难的方向奔驰而去，清曦对众人说了一句“诸君稍候”，便径自御剑而起，迎向了尚未飞近的清泽。
周遭原本因清泽的关系惊呆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的百姓们在见到御剑上前的清曦后，不约而同地长长吐了一口气，继续各干各事起来。因为对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而言，一个有些独树一帜的修士总比从天而降的仙人要好得多。与后者相比，前者勉强还能算是与自己一样的凡人，对其抱持的敬畏心也可以远远低于后者。
而迎面在半空相遇的清家兄妹二人浑然不知此间百姓的心理，在简单地相互见过礼后，便一起改道，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落下。
将自己的佩剑插还剑鞘，清曦侧身看向清泽，说道：“兄长行色匆匆且乘鹤而来，想必定有要紧事。”
听到清曦这难得带着几分挖苦之意的调侃，清泽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与阿曦在苍州错过之后，我听闻阿曦与魔君同行前往华州的消息便追了过来。但时机不巧，仍然三番两次的错过。无法，这才寻了鹤童帮忙。”
于是，清曦也顾不得清泽这让人无法言说的寻人方式，心生诧异地问道：“兄长为了寻我专程去了苍州？”
清泽不解地看着言语中少见带上了几分急切之意的清曦，问道：“怎么了？是我不该去吗？”
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的清曦微微摇了摇头：“非也。只是我有一事需要请教兄长。”
清泽道：“何事？”
清曦略作沉吟后问道：“兄长可去过镜渊山深处？那个地方……可有变化？”
“……”许久，清泽长叹一声，轻声道：“阿曦，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该放下了。别忘了，现下与你有姻缘的是魔界的魔君祭晏。”
清曦微微动了动唇，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过了许久，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清泽误以为妹妹至今仍对苍州一事抱有心结，想劝却又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无论怎么说都不对，所以在稍微犹豫了一下后，为转移清曦的注意力，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玉牌递到了她的面前，开门见山道：“阿曦，先前你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有人偷摸上了山闯进了你的屋子。为兄惭愧，当时非但没把人留下还险些着了对方的道，这是师尊他老人家从我身上拔|出来的一缕魔气，兴许会对你们有用，便给你送过来了。”
清曦从清泽的手中接过玉牌，心存疑惑地察看了一番，问道：“不知兄长在交手的过程中可有试探出对方的身份？”
闻言，清泽顿时一脸为难的模样，说道：“以功法判断，我觉得对方应该是昊旭君。毕竟当年你向他邀战时我旁观过，所以知晓天君一脉的基础路数。但是……”
“但是？”
清泽向来不是个说话会吞吞吐吐的人，但这一次，他却明显有了几分为难和迟疑，而且双眉紧皱的严肃表情也让清曦受到了些许的感染，心情稍稍沉重起来。
好一会儿，清泽道：“阿曦应当是知晓的，我元清山的山门禁制，外人轻易擅闯不得，但是这一次，我在发现这名闯山者之前，并未收到任何示警。事后我有检查过护山法阵和山门禁制，皆未受到外力损毁。还有，对方是一位堕魔的仙君。”
又是堕魔的仙君？！
对于这位不知其真身的堕仙，清曦可说是如雷贯耳。若不是先前昭念在提及昊旭时并未主动提起对方是否已经成为一位堕仙的这个细节，否则仅以她和祭晏目前为止所接触到的种种迹象进行推测，清曦都要确定这位至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君就是昊旭了。诚然，另一边，她又与祭晏同样觉得曾经被天君当作是继承者的昊旭，在秘谋什么大事时竟这般早早地暴露了身份，着实不甚合理。
可是，兄长是以对方的功法为根据进行的推测，认为此人可能就是昊旭。若果真如此，小殿下不可能没注意到他已堕入魔道之事……换言之……
思忖了一下，将手中的玉牌放入袖中，清曦道：“此位堕仙身上的疑点颇多，暂时不宜妄下做定论。昭念小殿下曾当着我和魔君的面言之凿凿他在离家之初曾遇到过昊旭君，但并未提及他已堕入魔道一事，足见此人可能并不是昊旭，可不管怎样，此人必定与天君一脉有关。”
“既如此，那人或者说天君这边又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呢？”
思及清曦房内明显被人四处翻动过的痕迹，清泽下意识地低声反问。
清曦闻言也跟着蹙起了眉头，可寻思了半天，她也想不出自己这儿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人如此在意。除了——
“兄长，虽无确凿的实据，但此事恐怕是与苍氏有关。”
此言一出，瞬间让清泽变了神色。
“苍氏？！你是说苍州苍氏？！怎么会牵扯到他们？不对，阿曦你刚才还向我询问镜渊山的状况，难道说，你知道什么？”
清曦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
说罢，清曦转头眺望着远方绵延的山景，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语气略有缓和，神色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地怅惘，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时间，兄妹二人两厢无语。
好一会儿，为了不再继续这个于谁都不友好的话题，清泽问道：“阿曦，你刚才说昭念小殿下在离家之初曾遇到过昊旭君？”
清曦看向清泽，点头应声：“是。”
清泽：“那也就是说，你已经找到了狴犴殿下的幼子？那，这位小殿下现在何处？”
哪知，话音刚落，清曦便以一种怪异的目光向自己望了过来。
清泽：“……？？？”
清曦暗自寻思了一会儿，一脸认真地问道：“兄长现在可急着赶回元清山？”
清泽道：“师尊让我在将玉牌交给你后马上返回山门，阿曦有何事？不妨说来听听。若是相当重要的事，我想，师尊应该不会怪我逾时回去。”
清曦道：“替我护小殿下一段时日。我与魔君要前往旧都打探一下昊旭君的事。”
闻言，清泽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下，便未作多想就答案了清曦的要求。
当然，很久以后，清泽确实有后悔过自己此时的决定。他深切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应该老老实实听从师尊元清上神的吩咐，将那块封存着一缕魔气的玉牌转交给清曦之后便立即返身回转元清山才对。不然，哪里会搅入之后的乱局。可同时，他又觉得若是当时没有留下，很多事，甚至于包括他自己，都有可能会走向完全不同的终局。
然而，天道昭昭，因果历然，从不存在“如果”一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华州乱（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