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香》晓苑春笙

9、第 9 章

　　悦兰回风月鉴的时候正是深夜时分，虽然算不上是楼里最鼎盛的时候也确实喧闹不断，为了避免麻烦自然选择了后门进去。
　　“若竹？”竹园里面没有挂灯，所以今晚上自然没有客人，这是楼里的习惯，可是为什么房里的灯火却没有亮呢？悦兰轻轻地推开门，“！！”有人，不是若竹！
　　“嘘~~小声点。”来人捂住他的嘴巴，将他带离房间，“你家伙来这里做什么？”
　　“是~~是你？！”竟然是那天买走自己的人！
　　“呵呵，小美人记性还不错啊~”男人猥琐的笑着。
　　“我不说过不许动我的人么。”若竹不知道是什么出现的，薄薄的纱衣罩在身上，敞开的前襟露出雪白的胸膛，以及上面点点吻痕。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啦？”上半句听着怎么都是关怀，“是要诱惑我吗？”下半句却叫人讨厌。
　　“哼。”若竹没理他，任由他耷拉在自己背上，“悦兰你怎么来了？”
　　“那个~我~就是。”没等悦兰说出口，若竹就转身去了房里，悦兰自然也跟着。
　　“这个是给你的。”说着给了他一封信。
　　“信？”子玉！！是子玉的信！！
　　“你要的答案就在里面。”若竹没有多说，只是拉着男人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这里今晚就让你住，有事叫我。”
　　“哟哟~•没想到你对小美人挺好啊~”男人邪魅的话渐渐远去。悦兰坐在桌边拆开手里的信，果然是梅子玉的笔迹。
　　蜡烛已经烧得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火光已经不足以支撑，窗外的鱼肚白也升起来，透过窗户缝照射进房间，照到悦兰没有血色的脸上。
　　“你都明白了？”若竹推开门，也不管他怎样端了早点就放在桌上。
　　“若竹。”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让我靠靠。”
　　“你啊~”没有人会一直庇护你，所以你必须要长大，这就是你的命运啊！
　　“若竹，你说~如果他没有遇见子玉，我们现在会如何？”是不是会相爱，然后一起迎接早晨的阳光。
　　“如果没有子玉，他不会出现在这里。”若竹实话实说，如果他不知道悦兰在这里齐崇佳或许不会踏进这个门槛。
　　“是啊~是啊~~呵呵，呵呵。”不知道是不是哭了，悦兰有些傻的盯着门口，“他不会来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块玉，齐崇佳不会来风月鉴，不会要见自己，不会一掷千金，不会嘘寒问暖，不会将他接到别院，不会，不会，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时候，他是他，悦兰还是悦兰，可是现在悦兰却变得越来越不像悦兰了！
　　“兰，你必须明白这个事实。”这就是他要做的。
　　“若竹，你早就知道吗？”
　　“是的。”原来大家都知道，所以都在保护自己吗？“谢谢你。”谢谢你们为我营造了一个美满的故事。
　　“悦兰。”
　　“我要吃饭。”说着就拿起手边的汤勺，大口大口地吃起粥来。可是谁都知道，这么大口的吃饭对于悦兰来说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梓潼站在风月鉴门口，看着那个笑着和自己告别，然后趁着晨雾离开的孩子，总觉得他的身影越来月单薄，越来越瘦小。
　　“若竹，你最明白，你说这是为什么？”梓潼一直都知道，若竹是站在世外看待尘世，所以对于他，一直有着有种特别的感情。
　　“是我的错。”他每次都会这么说，却一次次将那些孩子送到幸福的地方，那么若竹，你的幸福呢？是谁？在哪里？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若竹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失去了一切，抛弃了一切，看着一个个死去的家人，父亲、母亲、叔叔、婶婶、表弟、表妹、奶妈、仆人等等。然后他出现了，站在遥远的彼岸，仿佛来接送亡灵一样，看着自己，那双没有波澜的眼中深邃得看不到底。
　　“你愿意和我走吗？”那个时候的若竹明明只是个十几岁大的孩子，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却用他冰冷的手牵起自己离开了那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
　　悦兰呢？说起悦兰，那孩子在那个梅雨的季节跪在风月鉴门口，用他瘦小的身体保护着奄奄一息的母亲，敲打着自己的门扉。那双让人怜爱的眼，以及那可怜的样子，总让梓潼觉得接受了他的卖身是那么的不道德。
　　“回去了。”若竹在很远的地方跟她说话，梓潼只听到声音可人早已不在那里。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回来见到齐崇佳的第一眼，第一句悦兰就笑着说。
　　“？？”齐崇佳的脸色变得不好。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故事，可以吗？”仿佛祈求的口气。
　　“嗯。”齐崇佳没有拒绝他，只是让他坐下，并给了他一杯茶。
　　“那年下了好大的雨，我和娘，不，我抱着娘，跪在风月鉴的门口卖身。那时候娘还没死，可是她不得不死，因为她病了，饿了，所以她走了。”悦兰说话的声音和平时非常的不同，不是那种诺诺的软语，而是如同死寂的湖水一般没有波澜。
　　“于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去卖身，我想活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吃药吗？因为我想死，如果我死了就可以和娘亲一起不用孤零零的活在世上。知道我为什么不爱吃饭吗？”看着眼前白花花的米饭，“因为我曾经十几天没吃过一粒米，是娘亲的血养活的我。”
　　“悦兰！”眼前的这个不是他认识的悦兰，不是！而是一个失去了灵魂只有躯壳的悦兰！
　　“怎么了？你不想听？”悦兰望着他，笑。
　　“别笑了别笑了！你笑什么！”齐崇佳简直要撕烂他的脸，为什么你要笑着说出这些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大病了一场忘记了过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青姨是因为喝了毒药才死的吗？！
　　“我难道不该笑吗？还是我应该抱着你哭？还是~~唔！”没想到居然被齐崇佳一下子吻上喋喋不休的嘴唇。
　　“兰儿~”那眼里满是愧疚不安。
　　“你是要像我道歉吗？”悦兰乖乖地呆在他怀里，“可是齐公子~~我不用你可怜我。”旋身站起。
　　“兰儿~”
　　“什么店面，什么下人，什么宅子，我都不要。”死死的盯着齐崇佳，“如果你要给，把你给我如何？”那总是纯良的面上居然露出邪恶的笑意。
　　“悦兰，你不要这样！”齐崇佳有些恼怒了。
　　“你生气了？呵呵呵呵呵。”捂着嘴巴笑着，“我该是如何？永远扮演纯洁的小羊闪着无辜的眼神期待地看着你，等着你回头？还是永远做那个小巧伊人的宝贝？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他放肆的笑着，“齐崇佳，齐公子~你面前的这个人，他是个娼妓，娼妓！！”
　　“什么娼妓不娼妓！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是什么？啊！”悦兰对着他，深深地望进他的眼。
　　“你是~你是~”是什么呢？齐崇佳不敢再往下想。
　　“你爱上我了~”悦兰突然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几乎可以碰到嘴唇，“你爱上我了，哥哥。”
　　哥哥！！哥哥！！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悦~~兰。”齐崇佳的眼神瞪得巨大。
　　“哥哥，哥哥。”悦兰在他面前耳边一遍遍呼唤着，如同那年那个孩子一声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一样。
　　“哥哥，哥哥，救我，救我。”
　　然后那个哭泣的孩子消失了，和他的母亲一起。

作者有话说

　　变得疯狂的悦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