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的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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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赠S。
（上）
你知道吗？有一天你MSN里的一个头像再也亮不起来，有一天你发短信给一个人却再也得不到回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叫S。我们的相识可谓萍水相逢，甚至还称不上。具体地说，我们是因为MSN的SPACE认识的，互相留言、回访，连对方的MSN都没有。后来是我加的她。也许因为，她真的是我生命里，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她是一名同性恋。
我现在回想，当初我加她，也许或多或少有好奇。而我给她传福音，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她不愿意接受上帝，我很遗憾。也许对她而言，天堂不如地狱。因为她的爱，于天堂不容。
到过她SPACE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叫X。大家对她们的故事，隐隐约约都知道一些。S和X都患有重病，是那种会将人带向终结的病。她们的文字总是充满压迫，充满绝望，绝望中有着深深的眷恋。
从X的空间里，我知道，X并非是一个天生的同性恋。她的家庭温暖，由此她也不该是个同性恋。但是她说，家庭的温暖是她所不能承受的。我不知道在她的生命里，究竟是哪个部分在抗拒被爱的温暖。或许在她遇到S之前，一直在给予她温暖的，都是她的哥哥，爱着姐姐的哥哥。
是的，奇怪而离奇的家族恋曲。我听S说，X自己也不能很清楚地定义对哥哥的感情。至于X是如何成为同性恋的，S始终没有告诉我。她只说，X是天生的。
我原也知道，同性恋有两种，先天和后天。可是当我接触了她们的故事之后，我反而不相信同性恋有天生的了。
我总觉得，一定是她们童年里的某一个片段，改变了她们一生的性取向。或者这就是命运，或者这就是所谓堕落混乱的末世。
和S聊天的时候，我和她说过《爱的蹦极》。这是一个韩国电影。说的是一个男老师和一个女人深爱，可是后来女人死了。十多年之后，男老师奇妙地爱上自己班上一个男学生。后来故事发展，发现这个男学生其实是那个女人转世投胎。
这是一个很唯美的同性恋故事。我很想将所有的同性之爱，都用这个故事来解释。
S和X遍很适合套用它。
因为神奇的是，她们的同性之爱居然是网恋。意思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面。由此我相信，爱真的是可以感受的。
其实我不知道S为什么选择X，这真是很难理解的。我知道S原喜欢一个学长。她向学长告白，学长却说她没有资格说爱。学长本身，就是一个同性恋。
我只能以这个理由来牵强附会：她可能是感情受挫，于是误入歧途。
对于别人的感情世界，我摸不透。岂止呢，我对自己的感情，也弄得一团糟。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过谁。当我告诉S，她和X之间其实不是爱情的时候，我真的知道爱情是什么吗？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相信过爱情，我想我残破的家庭无论如何都给我的人生投下了阴影。也许我自认为不受影响。但今生，我却很难真正去投入感情。因为我害怕伤害，所以我从来不会去全心经营，所以我也不会收获满满的爱。
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定义爱情。当我衡量我是否爱一个人时，我需要拿我和妈妈之间的感情去比对。我对它那么没有把握，我不信任自己的感觉。我的理智远大于感性。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我不可能感受到完整的爱情。可是完整得连伤害都具备的爱情，我真的无力去承担。
所以有时候，其实我也仿佛理解了S的思维。同性之爱，毕竟安全许多，不会受伤害。
然而，S说，会。
我想她们的伤害，是互相折磨，和命运的戏弄。
S也曾经接受过我对她说的基督教义，她都已经和我做过认罪祷告了。可是那时我的心里便已经不安，我总觉得她所理解的，和我想传达的其实不是同一回事。但是我又怕我解释清楚之后，她便无法接受了。
其实说穿，她从来没有接受过。所以最后，她仍然选择和X一起去地狱。在我还来不及将她带向天路的时候，她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下）
你知道吗？有一天你MSN里一个永远不再亮起的头像突然亮了，有一天你手机里一个永远不会有回复的号码突然打来电话，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对方说，他是S的哥哥。他听S说起过我，因为我是个传道人。
我说你好。
从我认识S至今，我就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有一天会有一个自称S哥哥的人，闯入我的生命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我们开始只是聊关于S的一些事情。我觉得从她哥哥那里，我才开始接触到一个鲜活的S。虽然，她已经不复存在了。
原来S是成长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亲都是大学教授。但是由于工作不在本市，他们长期不在家。因此S从小就缺少家庭温暖。她觉得自己的父母不爱自己。其实我不相信。我觉得天下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然而她哥哥说，即使是S病重的时候，他们也仍然以事业为重。
这个事实让我痛心疾首。
他说，S的父母也是基督徒。
他说这话。让我感觉到一股审问。仿佛他在问我：“你们基督徒就是这样冷血的吗？”
其实这是我一直不愿承认的。基督徒确实遇事让人觉得非常的疏离。外邦人会觉得我们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成天只会向一个肉眼不见、无处寻觅的上帝祷告。然而我始终觉得基督的教义于人无害。当我们只信耶和华，完全交托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受伤害了。
我看见他哥哥的那种悲伤，我就觉得这是世俗的痛苦。所以人从来不该把感情交付给人，因为失去时必要受伤。
我想向S的哥哥解释一下神的美意。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主动问我：“是不是当你是一个基督徒，一切的罪都可以得到赦免？”
我告诉他《圣经》马太福音的9章13节：我来本不是召义人，乃是召罪人。
这之后，他经常给我打电话，我们探讨圣经。我心中欢喜，似有圣灵感动。
一来二往，我知道他其实和我有着相似的童年。或许他更加不幸一些，我至少有丰厚的母爱。而他，却只能寄人篱下。
所以他和S的感情很好，因为从小相依为命，一起玩耍，一起学习。那时我觉得，S真是一个很奇异的女孩，就像一半天使，一半恶魔。她学习很好，在省重点；然而她又在酒吧上班，她抽烟，她喝酒，她的病就是这样恶化的。有时候我会想，像S这样，死后究竟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我不曾向他提起过S和X的事。我以为这种事，虽然S在网路上很公开，但是在家里应该是一个秘密。
没有想到的是，她哥哥有天又主动向我问起这事。显然他知道S是个同性恋，但是对于她们之间的事，没有太清楚的了解。事实上我也知之甚少。不过我想我现在明白S为什么被学长拒绝之后，便选择了完全不同的爱。
其实一切从她的幼年就已经埋下了伏线。她一直就是一个缺少爱的孩子。所以她会紧咬住任何一点点的爱。于是X的出现，对于她，是莫大的恩赐。S还在的时候，就常对我说，如果真的有上帝，她也愿意受到现在这样的惩罚，因为神已经给了她常人无法得知的爱。
其实她一开始便已经知道X是一个同性恋女孩。可是那时，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注意这个女孩。只是后来发现，X总是很用心地在自己的SPACE上括号注解一些S不明白的方言。然后她们开始有短信电话。
有一天S对X说：“我可以来爱你。”那个时候她的意思，只是朋友之爱。然而X对女孩的爱特别的敏感，或许从那句话开始，X已经慢慢喜欢上S。后来也许有一天，S觉得这不失为一种新的尝试。所以她们便这样开始。
这是我知道的全部，或许还带点主观色彩地猜测吧。
后来我和S的哥哥渐渐熟络，我们见了面。我到他家里去，看见很多S的照片，从小到大。我突然觉得S似乎没有离开，她的影子一直在我生活的四周。我常常感觉到她对爱强烈的渴望，那种渴望好像渐渐感染了我。
我似乎不再害怕去尝试交出自己。但是我必须承认，基督教义对我影响之深。所以我的意愿仍然微弱。
后来S的哥哥做了认罪祷告，成了基督徒。然后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我依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爱情。但是我却能明明感到一些东西。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和S重叠的感觉，不知道在哪个部分。
我和S的哥哥说，我们搬离这里吧。S已经走了，住在这里，只会触景伤情。他说好。那天，他在那所房子里站了许久。我看着他的背影，似乎突然明白了一切。
他，有一个秘密。
(全文完成于2006年8月27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50%的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