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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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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珊没有转身,却被那声称呼一怔,展颜?可是她的展姐姐?莫非展姐姐出了什么事?
月黑风高,她虽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输人不输阵,她强令自己的声音镇定,镇定中带着一丝冷漠与不屑,当然这都是装的:“敢问阁下是何人?有何贵干?”
那人问:“你可是翊剑山庄的大小姐展颜?”
翊剑山庄的大小姐展颜?苏小珊不可置信的回忆着那人的话,她的展姐姐竟然是翊剑山庄的大小姐,这……怎么可能嘛,她甩甩头对自己说,一定是同名同姓罢了,不会如此巧的。
“什么翊剑山庄,你认错人了。”苏小珊说罢就欲离开,那人叱吼声:“站住。”
苏小珊脚步一顿,吓得半死:“还……还有什么事?”
“你说你不是展颜,那么敢问你头上那支沧海明月又如何解释?”
“什么沧海明月?关你什么事?”
身后的人冷笑一声,接着道:“你可知,沧海明月整个中原武林只有一人拥有,便是翊剑山庄的大小姐展颜。”
什么?
苏小珊震惊。
不可能,她的展姐姐真是翊剑山庄的大小姐,怎么会呢?
苏小珊回想起初遇的情景和展颜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又觉得此事有道理,她是翊剑山庄的大小姐展颜,没错的,沧海明月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居然送给了自己,这倒叫苏小珊心中颇为感动,莫非就因此被来人误认了?
“我叫苏小珊,你认错人了。”苏小珊这次说完果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岂料那人阴魂不散,抢住先机抓住了她的手腕:“颜颜,你看看我是谁?我是你的未婚夫苏伯乐。”
他说什么?
噔的一下,心中漏了半拍,彷佛被人泼了一遭冷水,苏小珊不可置信,不能置信的听着那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你说什么?你是展颜的未婚夫?那么你……是否一开始就因为这支沧海明月来认出谁是展颜?”
那人并未回答,只是说:“颜颜,我不知你为何骗我,但我想娶你是真,跟我回去吧。”
苏小珊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过脸时已是泪眼婆娑,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她冷笑:“可是苏公子,我并未骗你,我不是展颜,我的名字叫做苏小珊,你所谓的展颜,是我的结拜姐姐,那支发簪也是他所赠予,苏公子,您一直抬爱错了人……。”
她说完这句不给苏伯乐回答的机会就逃也似的跑离了这里。
夜寒,风呼呼的在她耳边飞逝,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她说呢,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额对她这么好,怎么会有人傻里吧唧的为她受伤,原来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是因为她非她,她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苏伯乐是展颜的未婚夫,展颜离家出走,就因为那支沧海明月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展颜,所以人都以为她是展颜才对她那么好,他们都是骗她的。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累得不行,终是蜷缩在一处漆黑的墙角哭出了声,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她了,还且还骗的这么深,明明她都已经准备和他在一起了,苏伯乐怎么能这样呢?
他叫她展颜,他一直都将她当成了展姐姐。
苏小珊伸出手拔掉了那支束发的沧海明月,满头青丝散落,她将那支发簪捏紧在手中,力道大的刺破了她的手心,鲜血一点点的滴落在无声的黑夜,她却丝毫不觉得疼。
哀大莫过于心死。
以后,她再也不要用这个东西了。
她要将它还给展颜,再也不要去做她的替身了,以后她还是她,不倾城,不绝色的江湖混混。
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将自己的泪流满面藏好,一遍又一遍的让自己镇定。
还有方影尘,还有顾景成,他们难道也是因为这个才对她好的吗?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要是这样,她还留下来有什么意思,她要回家,回到师父那里,这个世上只有师父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苏小珊从地上站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双腿麻木的站不直,她扶着墙,循着来时的路再返回。
披头散发,满脸的血,苏小珊顾不得街上稀少的人传来怪异的目光,自顾自的行走着。
月影山庄里,有一间屋子里闪着明明灭灭的烛火,里面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对话,苏小珊识得那声音,是他们。
她走上前,啪的一声撞开虚掩的门,惊得屋内的人抬头。
顾景成吃惊的将她扶近屋内去给她倒茶,苏小珊还未靠近椅子就觉得腿一软,跌坐到底的前一刻有一双手适时的搂住了她,方影尘皱着眉头,会笑的眼睛此刻像是有怒火在燃烧,尽管他的声音还是一沉不变的温和,但任谁听了都要毛骨悚然一番:“小珊,谁敢将你伤成这样?”
他敛着衣袖为她拭去了脸颊上的血迹,扶着她坐下,将她胸前的发丝捋至后背,缓了缓神色,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小珊,谁敢将你伤成这样?”
“是我自己,没有人伤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
方影尘见她抬起的手中握着那支沧海明月,还有手中丝丝的血迹以及她泪眼朦胧的眼睛,蹲在了她一旁拉过她的手,将那支发簪从她紧握的手中取出放在茶案上,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为她受伤的手包扎上:“小珊,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是吗?”
苏小珊摇摇头,抽回自己的手,抚摸着方影尘的青色帕子,抬头看着屋内的两人,道:“我叫苏小珊,我不叫展颜,你们不要因为沧海明月认错了人,展颜是我的结拜姐姐,这支发簪也是她所赠,所以……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我不是展颜。”
顾景成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展颜是谁?”
方影尘也笑道:“小珊,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展颜?还有沧海明月又是何物?”他执起那支发簪转了转问道:“是这个东西吗?”
本以为方影尘和顾景成也是因为错将她当成了展颜这样对她好的,但听他们二人这么一说,她不免有些惊讶:“你们……?”
方影尘摸着她柔顺的发丝轻笑道:“小珊是否做了什么噩梦了?我们自然知道你是苏小珊。”他说着站起身,来到苏小珊的身后,轻轻捋起她一缕发丝,动作娴熟,片刻后将她散落的头发挽成了流云髻,斜插上那支沧海明月,只剩不多的青丝瀑布般的落在后背。
苏小珊一时语塞,她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不该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只有苏伯乐是骗她的,顾景成不是,方影尘也不是,他们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是苏小珊,不是展颜,不是因为沧海明月,不是因为翊剑山庄。
“我……我做噩梦了,我现在回去睡觉。”苏小珊说着匆匆就要离开了这里,方影尘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苏小珊回头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他笑:“小珊睡我这里吧。”
苏小珊一怔,方影尘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放心你,况且……我可以给小珊将故事听。”
“故事?”
“小珊做了‘噩梦’还能轻而易举的睡着吗?女孩子失眠对身体不好。”
睡他屋里,那他会不会跟自己……咳,苏小珊的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能想着些,方影尘似乎猜出了她的心,他又道:“我若此刻与你鱼水之欢,对你也是不利的,况且你心情不妙,也欢不起来,你说是吗?”
方影尘此话一出,不远处的顾景成立刻憋红了脸,片刻后提了提手中的水壶说:“我去打水。”出了门走出不远后的顾景成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憋死他了……。
屋内的两人还在为此事纠结,听方影尘这么直白,苏小珊脸更红了,方影尘却有很好的耐心等她回应,半响后,苏小珊想了想觉得他一个文弱书生应该不会真的做出那种事来吧,子不是曰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额,她忽然又觉得不对劲,这话好像不是子曰的……。
“那好吧。”
方影尘引着她走到内屋去,掌了灯,苏小珊才发现他的寝室真是简单的孤独,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一张矮案,其它什么都没有的,她不禁有些好奇:“顾景成也太小气了吧,为什么不多给你发些工钱?”
方影尘将她引致床边才道:“他的确很小气。”
苏小珊宽了衣,躺到床上,看着坐在一旁的方影尘,又不禁开口询问:“影尘,你的腿……究竟是怎么回事?”
哑奴被人下毒,莫非他也是的吗?
方影尘放下烛台问道:“你想知道?”
“你不是说要给我讲故事吗?那……我想听你的事。”
方影尘双手搭在腿上,想了想说:“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小时候因为偷了一个馒头被人打的。”
苏小珊蹙眉问道:“为何要去偷馒头呢?你娘呢?”
“我没有娘。”
方影尘平淡的答了一句却叫苏小珊的心猛地一紧,酸涩难忍:“对不起……那你为什么要去偷别人的馒头呢?”
他笑的温馨舒适,说出的话却叫人心中一蹙:“饿了七天,实在受不了,便去偷了个馒头,被那人家的狗发现咬住我的腿叫我不能动弹,那主人闻声赶来,拿着棍子对着我那不得动弹的右腿打去,后来遇到了景成,看大夫时,大夫说,一辈子都只能做个瘸子。”
苏小珊的手猛地一紧,她抓住被角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能笑得这样开心?如果是我,恐怕要天天以泪洗面,或者根本活不下去了。”
方影尘笑的更深了:“同样的心,为何要装着烦恼呢?这样活着,岂不是很累?”
“可是你……真的可惜了。”苏小珊垂下眼眸,心中尽是不舍与难过,方影尘温柔的手抚上她的额头,道:“有什么好可惜的……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佛陀悟道之初,曾经宣示说,众生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但因烦恼无明覆盖,因此不能证得;只要断除无明,拂麈去垢,开头佛性,自能证悟成佛,因此有所谓‘佛是已觉悟的众生,众生是未觉悟的佛’,西方梵界释迦牟尼六年苦行,达到瑜伽最高境界非想非非想后,认为还不是究竟。他苦思冥想,却在一棵菩提树下开悟成佛,你可知这是为何?”
苏小珊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眼皮却是越来越沉,直至睡着也未听到他的答案。
方影尘璀璨若星的眸子映出她睡熟的脸,他在她面前俯身,长发散了她一脸,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才浅浅的说:“因为那棵菩提前世是一个爱他的女子,她不忍他苦苦修行不能成正果,故而让他悟出了缘起性空。”他翻看着她受伤的手,低低的说:“小珊你放心,有些仇,我还是要替你报的。”
方影尘说着替她盖好被,一挥衣袖灭了烛火,离开了这里。
夜阑珊,影斑驳,方影尘刚走出屋子,靠在墙上等待多时的顾景成就说:“看来她已经知道苏伯乐是因为那支沧海明月将她当成了翊剑山庄的大小姐才喜欢她的,当初在翊剑山庄你为何不直接将她带走?”
“小姑娘初闯江湖,心中澄澈,难辨是非好坏,她有了沧海明月,百口也难辨,无忧公子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他既然看中了目标怎可轻易放过?无忧公子也算是样貌端庄,不少少女被他花言巧语所骗和样貌所骗,我就算将她带走,也难防她的心,与其如此倒不如就让她自己去明白一回。”
“哼,什么样貌端庄,他怎可与你我相比?既然无忧公子能骗她的感情,为何你不去骗?这样倒也省事”
黑暗中方影尘锁了锁眉头,继而又恢复了笑意:“我若要她的心,自然就不能去骗她。”
顾景成啧啧一笑:“得了吧你,你把她的心抢来了,她的人是人家苏伯乐的了。”
“景成你为何总是插/我/的话?”
顾景成睨他一眼说:“那你继续发表意见。”
方影尘握着的手渐渐捏成了拳,他说:“我若要她的人,其实很简单,去老五那里要一包椿药,可是我真正想要的是她的全部,人和心缺一不可。”
“那如今你要到了什么?”
方影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去跟老五要包椿药来。”
顾景成扫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不能去骗她,你要的是她的心吗?怎么如今要给她下椿药?”
方影尘恨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道:“我要来是自己吃。”
“你没毛病吧?你自己吃椿药,等着欲/火/焚/身?”
“我吃椿药,是等她来救我,景成你不是问我要到了她的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得到她的心了?别,我不信,你怎么就肯定她会牺牲自己来救你?”
“景成你去跟老五拿包药来,她若不舍身救我,此后我退隐,让我的手下叫你主上,让你的九华宫更加庞大,我也愿尊你一声大哥,事事听你如何?”
顾景成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