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烟消云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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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就是你。”允逸以这样震撼的陈述作为开场：“我来自一千年后，是你的第十世转世。”
陆吾面上的神情很奇异，不像吃惊，倒像是解了惑一般：“你来自千年之后……如何能来？为何而来？又为什么要杀我？”陆吾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道，我若死了，你便也不存在了么？”
允逸缓缓地道：“当年你与离朱成亲之后，整整九世都住在太一宗内。在旁人眼中看来，你们琴瑟和谐，鹣鲽情深，可谁又知道，你的心中并不爱她，却隐瞒此事，误了她整整一千年。”
陆吾眉一蹙，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之后，你的第十世，我，也在某种原因下去了太一宗，并且爱上了离朱。”允逸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宛若叹息：“纵然我如何否认自己是你，但你我一体之事，终究无法改变。”
陆吾沉默半晌，低声道：“离朱……爱你么？”
“爱，”允逸惨笑：“爱到可以同生共死；爱到我遭难之时，她痛不欲生；爱到恨不得随我而去……”
“陆吾，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可恨了？”允逸幽幽地道：“你不爱她，负了她九世；我爱她，却痛她永生。上天为何要这般捉弄我们，捉弄离朱……”
“你……死了么？”陆吾的声音愈发低沉。
“是啊，死了。”允逸“嘿嘿”一笑：“魂寿已尽，即将魂飞魄散。之后天地之间，将再没有允逸，更没有你陆吾。这便是我们的结局。你现在可知道，你所说的凡人永世轮回，有多么可笑了吧？”
“原来如此……”他缓缓点头：“你若魂飞魄散，她定是很伤心的。”
“你知道么……我生命里的最后一段日子，是她陪着度过的。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强颜欢笑，看着她在我转过目光时露出痛楚之色，看着她伤心落泪……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你明白么？”她摇了摇头：“不，你不明白，你从未爱过人，又怎会明白。”
“我能明白，”陆吾道：“因为我已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切身之痛。你心中的痛苦，只怕不比她少罢。”
“我痛，是因为她在痛。”允逸双手齐出，抓住了陆吾的衣襟：“我不能看着她这样痛苦，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她为我伤心，你明白么？”
陆吾也不挣扎，只是任她抓着：“这便是你要杀我的原因？”
“我要杀你，因为我不许你负她九世之后，再让我这个第十世彻底毁了她！”允逸用力一推，陆吾便跌坐在地上：“只有消失，你和我都消失才能拯救她。上天让我回到这一千年前，定是让我来改变一切的。”
陆吾摇头道：“我若死了，现在的她……不是一样会难过么？”
“是啊……”允逸宛如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地坐在他身旁：“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魂飞魄散……”陆吾出神地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怎么，你怕了？”允逸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她重重拍了拍陆吾的肩：“魂飞魄散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眼见心爱之人痛苦，却无能为力。”
“呐，陆吾，你说……若是历史被改变，会如何呢？”
“凡事皆有因果，改变其中的一环，结果便会偏离原有的轨道。”
允逸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陆吾心有所觉，扬眉道：“你要做什么？”
“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允逸仰天一笑：“你是绝仙之体，永世不能修仙，这才有魂寿耗尽的一日。我与你不同，我的体内有仙脉，虽然极其微弱，但终究较你多了一分希望……”
“你……”
“我时日不多，你却还有整整一千年。有她在，定能想出让你成仙的方法。”
“你要——”陆吾面色一变。
“我要将仙脉转给你，我要你成仙，我要你永生不死。”
“不可！”陆吾急急摇手：“你可知道我若不死，就不会有转世，你亦不会存在！”
“那又如何……”允逸低低地道：“我的存在，只会给她带来痛苦，还不如从未出现过。”
“可你却是切实存在的，若我成仙，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了你，没有人会记得你，哪里也不会留下你的痕迹……你当真要如此么？”陆吾不住摇头：“明明存在过，却要硬生生抹煞，这是何其残忍之事。”
“我不在乎，”允逸道：“我不在乎自己如何，我只要离朱好。”她按着陆吾的肩膀：“我可以成全你，让你成仙，让你获得永恒的生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要你好好待离朱，用你的心去感受她，去爱护她……她是世上最能明白你琴心之人。请你，莫要再负她了。”
陆吾看着她，良久，终于点头道：“我答应你。”
允逸笑了，如释重负的笑。她看向客栈方向，笑声越来越大。
朱儿，你很快便能获得幸福了……你曾经期望过的，琴箫相谐的幸福……
而我，魂飞魄散也好，永远消失也罢……将不再是你所挂心的人。
但愿时光重来，你从未认识我，从未爱上我……这样，你将不再痛苦。
而我，即便再也不复存在，也会在这天地之间存下一丝意念。
因为，我要看着你幸福。
青光亮起，将允逸与陆吾笼罩其中。那幽幽的光，照见陆吾的动容，允逸的微笑。
别了，朱儿。
千年之后的天权塔上，离朱看着安详离去的允逸，颊边的泪缓缓滴落。
泪水方触到允逸，她的身子便化作千万浮萤，四下消散，无影无踪。
叮地一声，七星琅落在地上，弹了几下，便不动了。
“允逸，允逸！”离朱绝望地伸手去抓，却只是将浮萤四下驱散，什么也没有抓住。
“允逸，你不要走，不要走——”她仿佛疯了一般追逐着浮萤。
琴声响起，铮铮如泣，一声、两声……越来越近。
有人慢慢走进了天权塔，离朱霍然回首，之后，彻底痴了。
那张脸……不是吴六，也不是他的任何一世，而是……
真正的陆吾。
他向她露出如往日一般和煦的笑容，笑容中深情无限。
“朱儿，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烟消云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