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待嫁自闺中，悠闲又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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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启回身看了看她，便推门走了进去。
苏瑾瑜亦跟着走了进去，苏启已在桌边的坐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也坐。
“爹。”苏瑾瑜坐下后便唤道，只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抬眼四处打量着这房间。
房间中的摆设几乎没有变过，与她娘去世前一样，即使长时间没有人住，却没有落多少灰尘，看样子是有人时常来打扫。
“你娘自你三岁那年便去了，如今也有十四个年头了。”苏启先开了口，“这些年来我总是南征北战并没有多少时间尽人父之责，也有些愧对于你。”苏启说着转过头去不看苏瑾瑜，只是用一种近乎眷恋的目光看着床前的一处梳妆台，似乎那里还坐着他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爹，不是这样的，你对瑾瑜很好。”苏瑾瑜低声道。
苏启并不是位慈父，他对苏瑾瑜是十分严厉的，但苏瑾瑜心中清楚，他是疼爱她的。
苏启侧过头来看着她，缓声道：“你娘她是个十分倔强的女子，远不似她长相那般柔顺。”说到这里苏启嘴角有着微小的弧度，似是想到了什么再美好不过的事，“她曾说希望你长大了不要舞刀弄枪，只要快快乐乐的，凭着自己的心愿度过一生，便为你取了缃绮这个名字，而我却嫌此名太过柔顺，不似我苏家的儿女，硬是改成了瑾瑜，以望你如玉般德高质坚。”
苏瑾瑜只是静静地听着，其实这些事她都记得。因为她成为苏家小姐时，是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的，只是她不想打断苏启。
“你这孩子自小便不像其他孩子，从不哭闹，似是……什么事都清楚。即是稳重如瑾城，小时候也不及你那么出奇的懂事。”他看着苏瑾瑜道，似是有些不解。
苏瑾瑜听到此话不禁有些心虚，低下头看着桌上的茶盏，她来到这里已是二十余岁的心智，怎么可能像三岁小娃一般哭闹。
见她不答话，苏启便继续道：“我明白你对这赐婚不满，亦明白五皇子此行的目的。自小我便教你习武习兵法，你却总是偷懒耍滑，我并非要教你继承家业，金戈铁马一生，不过是想我苏启之女不会嫁于他人后，被困于方寸宅邸之间，一生再无其他。”
苏瑾瑜抬起头来看着苏启，一时无话，她从小便抱怨苏启总要她习武习兵法，动辄便跪祠堂，颇有怨言，至今才明白他的深意。
“五皇子并非是肯居于人下之人，他如今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日后定然是图谋天下。你若嫁他，他成事你便母仪天下，他败了，你便会跟着他不得善终。但无论是哪种结果，你都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苏瑾瑜点头，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
“我是你爹，纵然自小我便不能总在你身边管教你，我也依然了解你。你并非一般逆来顺受的女子，自小好强，从不承认自己是女儿身便比男子差什么。瑾城要做的事你也一定要去做，从来在府中呆不住，寻遍了机会跑出去玩耍。这些我并非不知道，只是我未曾阻止而已。”
确实自小苏启便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将女儿栓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将她带到军中受训。
“我知道你不愿意嫁与五皇子，你走吧。”
苏瑾瑜听后蓦地抬起头来，“爹？”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力。
“走吧，离开这里。”苏启重复道。
“那你怎么办？”苏瑾瑜问道，“将军府中的人怎么办？皇上怎么会这么轻易任我逃走？”
“我苏启为玘国戎马一生，尽忠效力，唯不愿自己的女儿沦为这争权夺势中的一颗棋子。只盼陛下能念在我效忠玘国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不要赶尽杀绝。”苏启平淡地道。
苏瑾瑜摇头，公然抗旨逃婚，是如何有辱天家威严之事，驳了皇上的面子，他又怎么会如苏启所说一般简单了事。违抗圣旨，那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她怎能为了自己一人的自由，要将军府这么多人陪葬！
“爹，我嫁。”
听到她的这句话苏启猛然抬起头来，紧紧看住她。
苏瑾瑜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虎父无犬子，堂堂大将军苏启之女怎会是只知逃跑的无能之辈。爹你放心，女儿我不是会任人揉圆捏扁的人，他要一枚棋子，我却偏偏不如他的意。”
苏启一住不住地看着她，良久才知她是下定决心了。苏瑾瑜从小便有自己的主意，打定主意的事便一定会去做，谁也拦不住。当然，她自小的主意不过是习武偷懒、偷跑出去闲逛之流。
“你不必如此勉强自己，要知道，走出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
一脸灿然的苏瑾瑜继续道：“爹，你还不放心我么？我可是在你的教管下长大的，不是一般不谙世事的闺秀小姐，不会让他如愿的。”
苏启闻言点了点头，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苏启走出门去，苏瑾瑜嘴角的弧度慢慢凝了下来。即使她已经下定决心，但毕竟不是那般心甘情愿，更何况面对的是卿玦徴羽，她真的能如她自己所说那般应对自如么？只是她不希望苏启担心，不希望他为了自己做出牺牲而已。
不过既然已打定主意，想什么都没用，不若打起精神好好应对。卿玦徴羽既然教她不痛快，她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想到这里，苏瑾瑜起身，再次环视了一下沈清柳生前的房间，转身走了出去。
只想不到下旨赐婚的第二日宫中便派来了女官，教授苏瑾瑜妇顺，其中包括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等科目，无外乎是教导女子嫁为人妇之后要以夫为天，相夫教子之道。想当初苏启逼着她习武她便那般得过且过，又何况是学这些。
女官讲她的，苏瑾瑜则神游天外。
“苏小姐，还请你当真些。”女官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出声道。
“嗯？”苏瑾瑜闻言终于停下摆弄手中的匕首，抬头看向女官。
“嫁入皇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礼仪规矩一向都不能少，否则不但有失身份，也会令五皇子蒙羞。”
“是么？”苏瑾瑜倒是来了兴致，她挑眉看着一脸肃容的女官，毫不在意地道，“放心吧，五皇子他不在乎这些。”
“还未嫁入夫家便如此恃宠而骄，是为大忌。”女官的声音一丝不苟。
苏瑾瑜倒是十分配合地摆出一副娇羞神情，“五皇子说他就是喜欢我这般不拘小节，天真率直，我无须改正。”说罢慢慢踱步走近女官，“女官大人若是有不满之处，便去找五皇子吧。”说着便要向门外走去。
女官在她身后问，“你要去哪？”
“实在无趣，出去转转。”苏瑾瑜头也不回，“女官大人自便吧。”
“站住！未出阁的女子怎可随意出门抛头露面！”那女官的声音尖利起来，似乎苏瑾瑜所行是有多么违逆常伦，天怒人怨。
“回见啊……”苏瑾瑜丝毫不理会她说些什么，拖着腔子扔下一句话便提起轻功飞身翻墙出了将军府。
只留下女官一人在房内气得身子直颤。
不愧是帝王家的婚事，六礼一项不少，且颇为郑重。自得了圣旨那日起，将军府也忙碌了起来，俱为了苏瑾瑜的婚事筹备着。不过这些似乎跟苏瑾瑜毫无关系，她终日府里府外闲逛，时常到军中逛逛。只因廖光远这些武将是最直率的，即使听闻了赐婚之事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感叹她长大了。
这日苏瑾瑜自军中出来，一路再悠闲不过地朝将军府走去，却突然被人捉住了手臂拉到一旁巷中。
待在巷中站定，苏瑾瑜抬起头来看着拉她之人，对上一双拈花惹草的桃花眼，稍一思略便想起这人是兵部尚书乔继的儿子乔源楚。
苏瑾瑜看着眼前这人有些疑惑，她不曾想自己与他有过多的交情。当然，除却那次见他当街欺负一年迈的老农，稍稍教训了一下……
“瑾瑜……”乔源楚开口便是万分悲愤的口气。
苏瑾瑜被他这一声称呼叫得一个哆嗦，“乔公子有事么？”
乔源楚却不答话，只用那双桃花眼盯得苏瑾瑜心里直发毛，莫不是他记恨上次的事，寻衅报复来了。
“瑾瑜，你怎么便要嫁给那无权无势的五皇子了！”乔源楚蓦地抓住她的肩膀质问道。
“皇上赐婚。”苏瑾瑜扫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
乔源楚靠近了些，盯住苏瑾瑜的眼眸，“我知道你不是这般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你为何不等我？”
听了这话苏瑾瑜更觉莫名其妙，“等你？等你做什么？”
“瑾瑜，你不知，自从上次遇到你后，我已十分上进，再不曾仗势欺人，现已在禁军任职……”
苏瑾瑜不禁无言以对，想不到她路见不平了一把竟挽救了一位失足青年，善哉啊……不过她现在没空在这里听失足青年作报告。
“哦，那恭喜你。”苏瑾瑜冲他敷衍一笑便要绕过他离开。
想不到那乔源楚又拉住她的手臂，“瑾瑜，你为何不等我去将军府提亲？为什么……”他的语气几欲痛不欲生。
苏瑾瑜顿时一脸囧然，一时间不知说何好，这兵部尚书二公子脑子进水了？被驴踢了？被门挤了？还是被外星生物体入侵了？
却不想那乔源楚还来劲了，“瑾瑜，我们走吧。我不做乔家二公子，你也不用去做安王妃，咱们一起走吧。”
“乔公子，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大夫的好，是不是发热把脑子烧坏了。”苏瑾瑜说着便要挣脱。
怎料他抓得十分紧，“我是认真的！若你不愿意，我便在你成亲当日带兵去抢亲！”
苏瑾瑜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臂，使劲一拧就将他的手臂拧到背后，一个用力又将他推压在巷子的墙壁上。
“乔公子，看样你还真是烧得不轻，是不是需要我通报你尚书大人，把你这大逆不道的打算告诉他？”苏瑾瑜按住他道。
真不知这乔源楚是天生痴傻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抢亲？抢皇帝儿子的亲，他不想活了她苏瑾瑜还想！
乔源楚连忙摇头，若是被他爹知道，还不打断他的腿。
“既如此，乔公子还是早些回府找个大夫瞧瞧病，可别延误了诊治。”说罢苏瑾瑜便松开他，头也不回地向巷外走去。
“瑾瑜，我不会放弃你的！”
身后乔源楚大声道，那神情端的是情深似海。
苏瑾瑜头也不回，没听见一般径直向前走去，不闻不问。
似乎越是有不愿其到来之事，日子便过的越快。
转眼已是四月廿七，大婚的前一日。
此时将军府中已经布置得十分喜庆，处处张灯结彩，无处不透着股喜气。
只是苏瑾瑜无论如何心里也喜庆不起来，已经入夜，她坐在自己房间内对着那白日里送来的大红喜服发怔。明日她就要穿上这喜服嫁入安王府，现下想来她仍是觉得无比荒谬。
忽闻敲门声，苏瑾瑜回过神来起身去开门，正见苏瑾城站于门外。
“瑾城？”苏瑾瑜唤了一声，便错身让他进来，“你怎么来了？”
苏瑾城进了房门，便见放于桌上的十分惹眼的大红喜服，他笑的有些自嘲，走过去轻轻抚了抚。
见他许久没答话，苏瑾瑜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也来到桌边倒了杯茶水递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苏瑾城终于开了口，“瑾瑜，你真的要嫁给卿玦徴羽么？”
抬头看着他，苏瑾瑜微微有些疑惑，“这不早已是定局了么？”
“我们离开这里吧。”他突然开口道。
苏瑾瑜怔在当地。
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
她迎上苏瑾城的目光，启唇道：“瑾城，你平日是再稳重不过，今日怎会说出这般玩笑话？”
苏瑾城举目望着她许久，知其志不可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良久，他收回目光，“明日礼重，早些休息吧。”
她点了点头，目送他走出房门。
苏瑾瑜就这么在桌边坐着，不知何时伏身睡去，直至天色破晓，门外嘈杂了起来。有人轻轻叩响房门，她知道，无论如何不愿，该来的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待嫁自闺中，悠闲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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