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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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个小子！果然疯了……
悦晴拎着两个巨型环保袋冲向马路对面，这时那个人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向超市对面的公园去了。
“林祐安！”跟着他后头跑了一阵子，终于追上了他。
“悦晴……？”祐安好像喝了酒，脸变红了，眼神也有点迷蒙，虽然她戴着口罩，但还是认得出她，“你怎么……在这？”
“……”她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站都站不稳的人，咬着牙，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祐安身穿烟灰色的运动服，外加一件黑色棉质外套，此时正好奇地望着她的口罩，伸手想摘下，“你干嘛……干嘛学我……戴口罩……”
“你个混蛋！”她再也忍不住了，拎着两个袋子就往他身上打，“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你要耍忧郁耍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是偶像剧男主角吗？！你耍酒疯不会到别的地方去吗？偏偏要跑到大马路上去！你以为没有人敢撞你吗？你被车撞了怎么办！”祐安被她打到跌坐到地上，整个人呈茫然状态，在他朦胧的记忆中，她似乎哭了，一边疯了似的打他，一边掉眼泪。
周围的人经过他们都迅速地避开，用惊恐的眼光看着他们。也是，一个扎着马尾，身穿浅粉色运动服的年轻女孩拿着两个装满食品的袋子对着跌坐在地上的男生一顿暴打，这、这正常吗？
悦晴发泄完后，面无表情地拖着仍在茫然的祐安走向公园的长凳。
“……”她想问他这样是不是因为他爸爸，却不知如何开口。
祐安的样子有点颓然，脸上还隐约可以看到淤青和未痊愈的伤口，不知为何，像极了一个迷路的孩子。
“我高二的时候，爸又离婚了……”像是犹豫了很久，他缓缓地开口，“我问他为什么，他居然说没感情了所以就离……”说到这里，他右手握成拳，紧得骨节都泛白了，像是在抑制某种情绪。悦晴默默地将手放在他紧握的拳头上，他渐渐松开颤抖的拳头，任她温柔地握着他冰冷的手，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
“我还以为他是多么爱那个阿姨才和我妈离婚……”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愤怒，“后来，他又跟很多很多个不同的女人在一起，我很生气，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祐安抬起一直低着的头，侧头望着她，嘴唇勾起一抹苦笑，眼神有些悲伤有些绝望，“他竟然和我说什么男人就是要这样……爸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他以前从不这样……”
她凝视着祐安，心里很难过，眼前的情景似乎和许多年前的某一天重叠在一起，当初他爸妈离婚，他也这样伤心过。
祐安这么伤心，证明他深深地爱着自己的爸爸，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爸爸居然是个对女人始乱终弃的人，他不想承认不想相信！
悦晴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仍旧没有说话。她知道，在祐安心里，林齐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伟大的父亲，一直都是。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的抚养权是林齐抢过来的，林齐根本没有给过一分钱善姨，林齐一直欺骗着祐安，希望自己在儿子心里的形象依旧高大，善姨也因为知道在祐安心里林齐是个多么优秀的人，于是也没有拆穿。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善姨不希望让祐安知道这些事情，她早就全告诉他了，让他认清自己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要再把那样的人当作目标。而傻傻的祐安，每次到善姨家的时候，看到善姨经济条件如此之差的时候，甚至没有想过这是他爸爸造成的。
祐安没有再说话了，仿佛在沉默地哭泣。她有些不忍，却不知说些什么去安慰他，因为林齐确实不是他心里想的那种人。她在心里叹气，轻轻将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发丝有些硬硬的，正如他的倔强。
“想哭就痛快地哭出来，肩膀借你……”悦晴低声道。
祐安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似乎把自己的重量都依靠在她身上，眼眶早已湿润，他眉头却紧皱，强忍着。一直相信爸是个完美的男人，他和妈离婚是因为婚姻已无法维持下去，放开她是想让她可以寻找更好的男人。爸跟他说，因为他妈没有能力抚养他，所以把抚养权让给了他，虽然如此，他每个月都会给生活费她。可是，每当他去妈妈家的时候，每当看到她生活拮据的时候，他开始怀疑爸的话，可他每次都对自己说，他的猜想是错的，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爸不是那样的人。可是……
悦晴感到他在轻微地颤抖，她依旧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可是，高二的时候，爸又离婚了，那个阿姨很伤心，她被迫赶出了家门，爸什么也没给她，临走的时候她哭着嘶喊着，大骂爸就是一个玩弄女人的大混蛋。
就算他目睹了，他也不敢相信，爸居然做出这种事情！难道当初，妈也被这样对待过吗？爸说的真的都是谎言吗？
从此之后，他就很少回家，也不想上课，学会了喝酒，经常打架，过着颓废的生活。他也再也没有去找过妈，他没有脸面去见她，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忽视妈的痛苦，觉得自己坏透了……
他只敢在外出偷偷地看着妈，看着妈在小卖部里工作，看着悦晴每个星期五去找妈，却带着失落的表情出来。
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一切，接受自己的爸爸、曾经是自己的目标的人，原来是一个这样的人。
夜空中，星星寥寥无几，只剩下孤伶伶的月。公园里很安静。
悦晴的思绪飘回许多年前。
七岁的她，决定要自己留在中国，这样妈就可以去美国和自己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了。但是她知道妈妈并不想这样，许多次，她看到妈妈和华侨叔叔在吵架，是为了她，她知道。她永远记得妈吵完架后那明明难过得要死看到她却还强颜欢笑的表情，那时候，她就已经决定了，要把妈送去美国，在那里还能过上好日子，不用为钱而担心，还可以和自己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过了几个月，妈决定去美国了。把自己拜托给给善姨，是妈最好的朋友。华侨叔叔也对她感到很愧疚，留下了一套房子，定期寄丰厚的生活费给她。
“悦晴……”祐安轻声说，带了些鼻音。每当他哭完后，就会这样，从小就是这样。
“嗯……”她应了声，语气淡淡的。
“别去胡思乱想……”祐安用力掐了一下她胳膊，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想以前的事情，“话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戴着口罩？”说完伸手去摘。
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总算恢复正常了，他眼神里的迷茫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双眸。
“喂！你别扯阿～”她挡住他伸向口罩的手，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伤跟他爸有关。
“玉儿！你怎么来了？”他惊讶地看着前方。
玉儿？这种时候她怎么会在这儿？她……
趁她走神的瞬间，口罩被摘下。祐安看见左颊的淤青后，表情变得很不好，眉头又紧紧地拧起，开口道：“这怎么回事？”
“遇到流氓了，不小心弄到的。”她面不改色地说，现在也只能这样说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昨天还没看到的，昨晚遇到的吗？什么流氓，居然敢……”祐安露出担心的表情，随即又转成愤怒，伸手想摸伤口却怕弄疼她，于是手停在了空中。
“有大流氓有小流氓……”她笑着推开了他的手，“现在没事就行了呗！哎哟我肚子好饿！都怪你……”
“可是你……”他还是不放心地看着她。
“林祐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我都说没事了你还在瞎担心干什么～我在超市买了熟食，一起吃吧！”
那天晚上，他们在公园解决了晚餐，悦晴吃得很开心，因为祐安终于解开了心结，她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公园外，停着一部黑色奔驰，后车窗缓缓落下。
刚从医院回来、原本想找悦晴吃晚餐的玉儿，此时正微笑着看着坐在长凳上大吃特吃的两人，眼里却带着莫名的情绪，眼底的某种感情被深深地隐藏起来。
“小姐……？”司机通过后视镜看见小姐正在对着窗外发呆，不，像是在思考什么，脸上虽然微笑着却带着些许落寞。
“走吧。”玉儿收回视线，微笑着说。
吃完饭后，祐安那小子死说不想回家，要到她家睡一晚。他一定是疯了！而且里面还住着林京皓，祐安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被祐安知道房子里面住着一个男生，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你家不是有地方给我睡吗？”
“有租客在那好不好，很复杂的啦。”
“哪里复杂，你说说？”
“有人在那里住嘛，那你、你突然……”
“我怎么了～小时候我们玩累了还一起睡过几回呢……”
“你你你干嘛说回几百年前的事情啦！总之不行！”
“你脸红什么，我又没说今晚要和你一起睡，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就勉强一下咯……阿！干嘛打我！”
最后，祐安还是给她狠狠地赶回家睡了。被赶上公车后，他还贴着车窗向她摆鬼脸。
还是这样的祐安好，她笑着想道。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她看到林京皓的鞋子整齐地摆在了鞋柜旁，呃？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走向二楼，停在了他的房间门口，手里拿着从超市里买来的胃药。他的胃大概有些不舒服吧，煮粥的时候她站在后面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他似乎时不时伸手去摸胃。在超市逛的时候，经过里面的药店就顺道买了，反正家里没有。
她想敲又不敢敲，在门口徘徊了十分钟。诶！她太窝囊了，给个药又不是做坏事，这么犹豫不决做什么！
坐在书桌前的林京皓，正在上网查找资料，今天出去总算找到些线索了，找到了她的朋友，但是她朋友说她二年前就搬离了原本的住址，她也不小心遗失了联系方式。
他摸着自己的胃，忙着找她，今天又没吃晚饭，一整天就只喝了一碗粥，此时他的胃好像绞成了一团，很痛。他看向房门，门外的人已经踱步将近十分钟了，她是有什么事情想说的吗？
一开门，就看到她维持着敲门的姿势，她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运动服，好像刚从外面回来，她依旧扎着马尾，碎碎的刘海顺服地搭在额头，左脸仍旧青肿。
“有事吗？”他难得直视她说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在说没事就赶快下楼去不要打扰他。
“这个给你，你的胃好像有问题。”小声地说完后，把药塞到他手上，她头也不回地准备下楼。近距离和他说话真的很有压迫感，就算她没有抬眼看他的眼睛，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清冷的眼神，不过你的胃好像有问题这话也说得太奇怪了吧！哎呀，不管了，被他吓得口不择言了。他低头凝视着手上的胃药，药盒暖暖的，好像被她握了很久。突然想到什么，说了一句等等，声音低沉温润。
她下楼梯下到一半，听到他的话，停住了脚步，怀疑自己幻听了。想了几秒种，又走上了二楼。
还差一阶楼梯就到二楼时，林京皓从房间里出来，好像拿了什么，什么话也没说就直接忘她那扔。
“哗！”她惊呼，这是在干嘛！幸好她身手敏捷，恰好接住了。“你干嘛？吓死人了！”他面不改色地扔完后，就回房了。
她咬着牙，低头看手上的东西，一边想如果他敢扔垃圾什么的就死定了。
然后，她怔住了，是消肿药膏……
不久后，又笑了，大声说了一句“谢谢喽～！” ，蹦蹦跳跳地下楼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