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到幸福的终点》十*瑾

11、第十一章

　　最近安晓一直在忙着公司几款刚在国际获奖珠宝的发布会，借着这个势，公司将还推出不少新品。

　　洪波这回是花了大手笔，广告，媒体，明星，商界名流一一邀请到，发布会的场面非常隆重和奢华，公关部和营运部忙得焦头烂额，安晓也被派过去帮忙了。

　　她自然也没有太多时间和傅明韵交流，卞野与她的关系，也一度跌到冰点。

　　安阳生又打电话，叫她出去吃饭。但这回不是在别墅，而是订了饭馆，他表示只他一个人前来。安晓还没有给他回复。她以前推脱的借口是忙，但这回确实是真的。她真抽不开身。有时候也发狠地想，卞野这么背叛她，就算她不提离婚，他也终有天会厌烦的。她是个硬脾气，是绝对不会回家靠父亲，工作自然要做好。想到这些，脑海里似乎已经回响起董潇快意而幸灾乐祸的笑声。

　　杜颖秋后来又来过公司几次，但只碰上，并未多聊。洪波对她十分信任，不止不遗余地支持她接下来的化妆品品牌造势，连这回的珠宝发布会也常让她参与，对着安晓疑惑的目光，杜颖秋握住她的手，笑得很清朗，“洪总只是让我到这儿来学习学习，顺便也为我们的品牌宣传做个热身和预演。安安，你是这行的专家了，少不得以后要向你请教。”

　　“你太客气了。”安晓看着她一袭利落的短发，和那一脸客套交际的笑容，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和厌恶。杜颖秋让她想到了傅明韵。她们有这个共同点。

　　卞野会和傅明韵好上，其实也是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的，不是吗？爱过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忘杯？潜意识里，还是保留着爱她的一些习惯吧。比如再找一个类似的人，何况傅明韵和杜颖秋，不止是外形上相似，连神韵有时候都几乎一样。

　　那两个月的爱恋，真的可以不当一回事吗？显然不是的。安晓一想心便有些痛。

　　“怎么了，不舒服么。”杜颖秋关切地询问，她感觉安晓的手瞬时便冷了，而且僵硬。

　　“可能太累了。我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安晓看了她一眼，抽回手，随即双手便交叉握着，握得很用力，好像极力控制着什么。

　　杜颖秋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解，刚才安晓最后看她的一眼，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到底她与她是真的不可能成为朋友么？

　　安阳生也接到了洪波发的贴子，说起来，安阳生在枫城有不少旧识。安家在旧时也是大户人家，中间一时没落，但到安晓爷爷辈，又发达起来，安晓从骨子里从小就有那么一种冷，一种硬。

　　当时卞野立下誓言要追求她时，卫天安还当着她的面，说她这样的女人一般人消受不起，让卞野别趟这混水。

　　当时个个都认为杜颖秋好，为人大方，处事得当，待人圆滑，老师同学个个都给予好评。

　　“怎么最近老想起一些以前的旧事。”安晓从沙发上起身，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过去的一幕一幕便在脑海里放映，尤若发生在昨日。

　　发布会那天，安阳生自是来了，他一进场便搜寻着安晓的身影。见她不时和工作人员低头交流，十分关注，不由得有些欣慰。他好性情，见她忙，便在一边候着，直到她身边没人了，这才说话，“安儿，最近辛苦了吧。比上次见到要瘦了好多。”

　　“清瘦一点又不是坏事。她没来？”安晓作势伸头探脑的，讽刺道，“这种场面，她竟不来。”

　　安阳生先是一愣，尔后一叹，继尔又笑了，他这个女儿啊，他真是拿她没办法，可他是这样深深地爱着她呵，“你和卞野怎么样。他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安晓低下头，她其实是那种伤人，自己又心伤的人，良久才抬头道，“爸爸，抱歉。”

　　安阳生微摇头，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感慨道，“安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爸爸怎会生你的气。”

　　正当父女俩叙旧时，洪波带着杜颖秋过来了，见到安阳生，当即哈哈大笑，热情地拥抱，“老安，你来枫城也不久了，也不见你出来和我们一聚。真是，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唉，我这老骨头，受不得这么刺眼的东西。你真瞧得起我，替我好好照顾安儿。”

　　“啊，安妮是您女儿？”洪波大感意外，杜颖秋倒是笑了，大方答疑，“安安和安老先生一样低调，我与她同学几年，也不知道她便是安老先生的女儿。”

　　“她是她，我就是我嘛。既然站在一起了，那她还是要叫我一声爸爸的。”安阳生宠溺地说，有为人父的自豪感。

　　“爸。”安晓终于笑了，嗔叫了一声。安阳生觉得这一趟来得真值，他们父女好久没这么亲和过了。一见到董潇，她就像个张牙舞爪的刺猬，逮着谁刺谁，毫不留情。

　　“来，安安，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杜颖秋见洪波和安阳生叙旧，她们在一旁也搭不上话，便引到到另一侧，“这人来头不小，是今晚的贵宾，对珠宝也有些研究，算是洪总的大客户了。”杜颖秋一边引路一边介绍，“他喜收藏，说不定今晚一套全订了回去。”

　　安晓不以为意，“有公关部的人在，我去不去无所谓。”

　　“见一下没坏处。真是个顶有趣的人。来吧。”

　　杜颖秋对他评价颇高，这倒让安晓有些意外了。

　　“陈先生，您在这儿呢。又到这个角落用你独特的视角欣赏美女吧。”杜颖秋快步朝一个穿着休闲，不太起眼的人走去，当下就握起手来，相见甚欢。

　　“哪儿啊，看了整晚，也没有一个出了你去。”那陈先生也笑，手微抬，露出腕表的一角，刺得安晓眼一花。

　　“这是天福珠宝公司品牌部的安晓，安小姐，也是我的老同学。安安，这是陈嘉笙先生。他是振罡集团的执行董事。”杜颖秋介绍起陈嘉笙时，声音不由得萧然起敬，也确实，振罡集团的大名，愣谁听，都会觉得那是一个神一样的企业。而这个人竟然是还是董事会成员。

　　安晓笑笑，伸出手去，“陈先生，欢迎您大驾光临。”

　　“安小姐，颖秋就是这样，其实我才刚卸任，正在为自己解脱而高兴，她突又重新给我戴了帽子。这让我很不开心。”陈嘉笙微笑着，双眼只露出微光，非常内敛，但安晓已敏锐查觉到，他早已经将她全身上下看个精光，那是一种贯于这样打量人的眼光，已练得炉火纯青的感觉。这种体验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陈先生不如到我们的贵客室休息，发布会还早。”安晓礼貌伸出手，引他离开，陈嘉笙也不推辞，“好，不知道这里可否有设雪茄室？”

　　杜颖秋笑道，“陈生，你这回从国外又带些什么好货色。可否匀一些给我送人。”

　　“都好说。有时候烟瘾犯了，真让人不好受。到时你电话联系我。”陈嘉笙说得一本正经。

　　“您别说笑了，哪个给你打电话的女人，逃脱过你的手掌心。”杜颖秋笑得有些花枝乱颤，这笑若让别的男人听了，恐怕骨头也酥了。

　　不知道那傅明韵是否也会这样，所以才将卞野迷得神魂颠倒。安晓微皱眉，已经将他们带到二楼的雪茄室，打开了门。她去操作抽风仪器设备，杜颖秋仍与陈嘉笙说笑着。

　　“陈先生，那我先下去了。”杜颖秋显然很清楚他的喜好，见陈嘉笙已打着火，朝安晓使眼色要退出了。

　　“我去补个妆，你到楼下等我。”杜颖秋在楼道口停下，脸色有点不好看，见她捂着肚子，显然是不舒服了。

　　安晓点点头，还没走完最后一步台阶，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马上退了回去，心怦然跳个不停。是傅明韵，她今天怎么会来？幸好她今晚手挽着的那个男人，并不是卞野，否则那真是要欺负到她头上了。她直觉不想在这个场合与傅明韵见面，现在还不是公开身份的时候。

　　看她谈笑风声与人寒喧，转眼即转到内场，安晓转身就往楼上跑，脑子里满是MSN上傅明韵那些放肆的话，她像突然吃掉一只苍蝇，恨不得连胃都吐出来。

　　开门关门，她伏在门上喘息，整个人都虚脱了。

　　靠窗的椅子那里，窗帘已经拉开，射进来温热的阳光，雪茄的烟圈吐得很完美，共有四个圈，在光线里柔软地游离着，安晓看得有些呆。

　　陈嘉笙微仰在大椅里，闭目享受着，完全不受打扰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安晓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将自己搂紧，这诺大的房间，要容纳下两个各有心思的人，还是挺容易的。何况他们都不想受人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晓与洪波发了短信，说要提前退场。安阳生找不着她，也拨来电话，她轻声回，“爸，我有些饿了，不如去满记吃海鲜吧。”

　　一切都安排妥当，她准备就这样旁若无人出去，窗那边传来悠悠一声，漫不经心的，“整个枫城，就满记的海鲜还算过得去。你若去了，一定要点他家的苏梅仔。”

　　安晓有些讶异地回头看他，陈嘉笙仍用一样的姿势坐在那儿，连眼都没睁一下。似是感受到她的注目，抿唇微露出一笑，世故的，沧桑的。

　　“你年纪不小了，还是少抽点烟吧。”安晓瞅到他眼角因这一笑，生了些皱纹。

　　“小姑娘，你还是头一个敢说我年纪大的。”他突地睁开眼，看她。眼神不怒而威。

　　安晓轻皱了下鼻头，生出两条好看的细纹路，可爱极了。她微扬起头，万分不解，“年纪就在这里，不会多也不会少，还怕别人说吗？”

　　陈嘉笙便不响了，只微审度她一眼，又重新闭上眼，微不可闻地，似叹了口气。

　　“你很孤独吧。”安晓有些禁不住，平素她并不多言。只是陈嘉笙，让她有一种同病同怜的感觉。尤其是这一刻，他整个人萦绕在烟雾里，感觉更甚。

　　“没错，雪茄是最好的一个人的游戏，孤独的时候可以消磨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人有所寄托，移情于物。我主要是以前一个人独处的太多，染上了很多孤独者的游戏。”

　　一个人独处了很长时间？安晓不解。她重复，“孤独者的游戏？”

　　“对，每个孤独者，都会有自己的游戏。”陈嘉笙笑着偏头看她，“你也一样。”

　　“不。我并不孤独。”安晓很排斥这样的话，“况且，孤独就是孤独，可没有什么游戏一说。”

　　她讨厌他用这么轻巧的话，来解释那种内心的被疏离感。他根本就不知道，一个人痛苦，一个人承受时的那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