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青芒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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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郭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陌生的车厢之中，再望一望旁边的司机，竟是李国春。
"为什么是你？我们去哪？"小郭拿著诫备的眼神盯著李国春。
李国春想也不想就回答，"刚才你晕了，打算送你去医院。"
"什么医院，我现在不晕了……"小郭打量一下车窗外的情况，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而且这不像是去医院的路。"
"总之是去医院！你给我坐稳。"李国春难得拿出无比的压迫力来，同时又用力踏了一下油门，车子就立刻往前加速，害小郭一个不慎就陷入了偏软的真皮座椅中。
小郭小声地"哼"了一声，李国春也"哼"了一声，不过那声量大很多。小郭立刻变小，反正都是去医院，量他也不敢骗自己。
小郭安抚了一下自己(可怜的)，然后就开始打量四周。他看向座椅前面，发现一个小把手，似乎有是一个小柜。
"你渴了的话，冷藏柜里面有饮料。不过你不宜喝酒。"李国春头也不转就发现了小郭的小发现。
小郭嘟著嘴，没有回答。但心里想著，早听说有些有钱人的车装修得很豪华，没想到现在自己就坐著一辆。
"不渴吗？那你按按旁边的按钮，那是电玩。"李国春毫无表情地说。
小郭面上的黑条更多了，你这个开车的，还有手可以玩游戏吗？分明就用来装饰用……或是骗小孩。想到这里，小郭正打算按下去的食指又缩了回来，我才不是小孩。虽然自己家里的电玩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产品，又自己根本没时间玩……又即使在车上打游戏机听起来很值得炫耀。
"你不玩电玩吗？"李国春略带好奇地问。
"不玩。"
"那不如看电影，有最新的《魔人传奇》。听说打斗场面很震撼的。"李国春继续介绍车上的各种玩乐。
小郭的面开始转白……他早就想看电影了，偏偏一直无法抽身去电影院，而且他也听说过这套改编电玩游戏的电影很精采。於是，一个迟疑，李国春就已经按了按控制盘上的按扭，一台22寸的显示屏徐徐降下来起来，然后……"哗哗哗！"小郭的座椅突然向后倾斜，吓得小郭喊了出来。
"安静点。看电影。"李国春像是没有看到小郭的震惊。
"……香蕉……芭乐……草莓……苹果……"小郭还是忍不住又念念有词，不过，过了十分钟，小郭就完全投入看电影。
不过，小郭就是那种静不下来的人，他看了一会儿，就开始下评语，"嗯，这个设定有点改了……嗯，音响还是电影院的好……"说完，小郭看了看李国春的瘫面，又加了一句，"不过都很立体，低音也很震撼……"
"不知他是不是很记仇那种？"小郭心想。
不过，又过了十分钟，小郭又甚么都忘记。
直至一小时过去，小郭突然打了一个呵欠。
"怎么？不好看吗？"李国春略带担心地问。
"两帮人重覆打了半天……闷。"小郭自觉地看了看手表，又看看四周。
"怎么仍在公路上？甚么时候到啊？"
"快了！如果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醒你。"
"嗯……一会儿吗？"
"很快了！你就睡一会儿。"然后李国春又按了一下按钮，显示屏就收回去。
至於小郭，盯著车窗外看了一分钟，只觉四周的环境没甚么变化，又或许是刚才的电影让他消耗了不少集中力，於是他竟然毫不反抗地，又躺下来，然后合上双眼。
"到了！小双？醒一醒呢？"
"让我再睡吧！"小郭转了个身，就抱住一个东西。
"……"那个声音静了一会，然后又在耳边响起，"……不要在车里睡太久，会腰骨痛……"
"……车里……"小郭打了个寒颤，就立刻张开眼。
"我说你要起床啦！"李国春的鼻尖已经贴在自己的鼻尖。
"你……"小郭正要伸手推开对方，才发现自己已经攀在对方的身上。
"放心……我不会喊非礼的。"李国春伸出缓手，帮助吓呆了的小郭解开挂在自己身上的双手。
"到了医院吗？"小郭红著脸问。
"到了。所以要下车呢。"
"哦……"看著李国春从对边的车门下车，小郭总算回复过来，打开车门下车。
"跟我来。"
"哦。"
小郭跟著李国春走过停车场，来到医院，路过一条走廊，最后来到一间病房前。
"我们不用登记吗？"小郭疑惑地问。
"不用。"李国春终於第一次摆出春天般温暖的微笑，"进去吧！"
小郭心里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很久没有看病，已经发展到看病前，病人要先自行到病房的吗？
"小春！我正想著你呢？"一把声音把小郭唤回来。
被称作小春的人也高兴地回应著，"奶奶，这是我选定了的人。"
"……"小郭和眼前的一个老妇人同时张开了小嘴，过了好一会，异口同声说，"你说什么？"
"小双要和我结婚啦！"被称作小春的人再说话。
小郭还算是机灵，听出了问题。
"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结婚？"
"二十年前吧！"
"发梦！"
"没有呢！"
"……小春，他不会就是那个老郭的孙子吧？"老妇人疑惑地问。
"没错！他就是那个爱哭鬼！"
"我才不是爱哭鬼！"小郭一听到这称呼，就甚么都记起来了。
"那么我回家那天你干吗哭得像猪嚎？"
"那是……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偷了我的青芒果。"
"什么青芒果？"
"那个是爷爷亲手种的……只留了一个给我。"
"那个是被你的老弟偷吃了！"
"甚么？"
"真相大白。害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
"……嗯……"小郭紧张地摇摇头。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还是舍不得你。"
"啊！"小郭还是被李国春的表白吓倒。
"你不会拒绝吧！反正我都揉过你的香瓜……"在奶奶面前，李国春还是一副耍坏的样子。
可小郭就不是这种孩子，他的脸不用半秒就变得红通通，完全不像刚才晕过的样子。
"……但你还没付过那两个香瓜钱……"小郭嘟著嘴说。
李国春拿出钱包，但里面的五百块已经交给了店员，"……"
"你这孩子……"奶奶突然从床上扑下，拿著报纸猛打李国春。
不明所以的李国春就被迫在病房里绕圈子跑，不断问，"干嘛打我！"
奶奶稍稍停下来，喘著气说，"你……你……这小子……竟然……买东西……不……不付款！"
"噢！"李国春在最后跳上病床上，然后跳到另一边，隔著病床和奶奶对恃，"我没有……"
奶奶无法爬过那病床，只能抓著被子骂道，"那怎么人家说你还没付钱！"
"那……那是……"李国春向小郭打眼色，"快来解释……"
小郭一直站在旁边，他还在考虑该说甚么……替他解释，不是等如卖了自己吗？
想来想去，还是让他自己跟老奶奶解释好了。
"喂！"李国春急得要跳起来。
奶奶放下手中的被子，看了看小郭，又看了看李国春，敌不过喘气，终於选择坐下来，"你看人家都不肯帮你。"
李国春瞪了一眼小郭。
小郭则看看天花，又看看地板，状甚轻松。
奶奶改向小郭问道，"你真是郭楚生的小孙？"
"嗯……"小郭低著头应了一声。
"你认得这个臭小子吗？"
"……本来认不出来……"小郭真不想说下去。
"但我一说你是爱哭鬼，你就认了出来。"
"都说了我不是爱哭鬼！"
奶奶看著这两个小孩子，突然觉得陪他们玩实在很无聊，"闭嘴！"
两个小孩子好像在奶奶身上再次看到她年轻时的模样。
小时候，两家的老头子常常带著孙子去了市场，一个卖青菜，一个卖水果。
两店相隔不远，於是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不时走在一起玩个翻天覆地，二人最爱用躲起来，然后向市场里的人偷偷丢烂菜叶，又或把甜桔香蕉之类的东西藏在爷爷的座椅下……两位爷爷拿他们没办法，直至某天，眼前这位奶奶(年轻时)从天而降，她一手抓著李国春的头发，一手抓起郭小双的皮腰带，再把二人丢到两个大竹菜蓝中，再告诉二人，"明天如果我看到店中的地上有一块菜叶或蕉皮，就要你们吃了它！。"
两个小孩子坐在菜蓝中，两双大眼一下也不敢眨，气也不敢呼一下，就这样……直到爷爷准备关门时，二人才爬出来……开始打扫。从那天起，二人变成了乖小孩，每天去到菜市场后在"太后"的眼皮下乖乖地帮爷爷，递塑料袋、洒水、搬纸箱……
不过菜市场后来要改建，郭小双的爷爷决定搬到别处。
在分别的一天，郭小双的爷爷拿了自家种的青芒果，让郭小双拿去跟李国春分享，怎料，那青色的芒果被眼利的弟弟看到而且偷吃了，小双却一直以为是李国春偷吃了，於是哗啦哗啦地大哭起来。
那个时候的孩子都很单纯，李国春以为郭小双舍不得自己，从此对於那双汪汪大眼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过，别以为李国春一开始就认出了郭小双。
奶奶中气十足地喝住二人，结果惹来护士的关照，把二人请了出去。
被赶出病房的二人默默地来到医院的小公园。
"你一开始就认出了我吗？所以来逗著我玩！"小郭直话直说。
"才没有……"李国春当时只知道被奶奶缠烦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小郭踢起地上的石子。
李国春停住脚步，待小郭转头看他，他才说，"刚才接住你后，你指住自己的屁股时……"说罢，他还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提起了自己的糗事，小郭不期然地红起脸来。哎呀，他今天脸红的次数多得数不清。
"活脱脱就是你小时候的模样。"
"……那我们算是扯平了……大家都认不出大家。"
"谁叫小时候我们总是小小、小春地叫来叫去……所以我一直也不知道你叫啥。"李国春刻意地清了一下喉咙，接下去说，"不过我还是被你吸引住。"
小郭停住了脚下的动作。
"但我……我还没有那种感觉。"小郭幽幽地说。
"啊……"李国春还以为小郭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自己吸引住。
"……我只是觉得……"小郭叹了口气，"……这下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我会一直让著你，让你在店里惹事生非。"
李国春从小郭的话中，读出了点点的感情，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没希望，"我没有惹事生非啊！我只是一看到你，就会不自觉想做些特别的事……"李国春也开始明白自己的无赖行为不是没有原由，"你才会记住我……"
小郭没有答话。
李国春也没有再说甚么，二人相当有默契地来到停车场。
"我送你回去吧！"李国春柔情万分地说。
"这个当然！是你把我拉来这里。"小郭则没好气地说。
"……"李国春自知理亏。
上了车，李国春却没有扣上安全带，小郭见对方没有动作，就提醒他要注意安全驾驶。
李国春还是没有反应，小郭只好推他一下。
不过，他一伸手，就立刻被李国春抓住，然后趁著他反应不来之际，便迫到座椅上吻了一下。
真的只是一下。
"你……"被偷吻了一下的人连话不知怎么说了。
"一下。我会让你认同我的。"李国春用上了十分肯定的语气，"明白吗？"
"……"小郭在半醒半呆之间，听到李国春的问题，就傻傻地点了头。
"那我们回去吧！"李国春笑得比夏天的太阳还耀眼。
小郭来不解除安全带下车，加上李国春那车子不是普通的国产车，李国春一两个手势，车子就像箭般开始飞驰，先在停车场中左穿右插，再花几分钟就驶上了公路。
而旁边的小郭已经忘记了下车，还庆幸自己早已扣上安全带。
李国春……那小子的嘴角往上扯高了半分，似乎，这个郭小双是逃不掉的。
他再次展示阳光般的笑容，说，"我还要去取水果蓝呢！嘿嘿！"
(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青芒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