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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便当什么的真不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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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往往比人预料的要来的快。
10月10日,临近黄昏时,水门的妻子奇奈被送入产房,我独自一人坐在公园的秋千上,一边吃着丸子一边仰头傻愣愣地看天。
不时有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尖利的鸣叫声划破如血的残阳,那些黑色的羽毛纷纷洒洒落下,染了一地浓重的色彩。
看来这些动物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我心不在焉地咬下竹签上最后一颗丸子,愤愤地将它插进脚下的沙土里。
命运这种东西太无常,既然反抗不了那我只能躺下去享受了,九尾兄请不要大意地S【和谐】M我吧!
正当我抖着眉毛一脸纠结时,后脑勺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哥又要满大街地找你了。”银发少年收回手不冷不热道。
“谢谢你的好意。”我伸出食指挖了挖鼻孔然后揩在了卡卡西黑色的暗部服上。
“女孩子家不要做这么恶心粗俗的动作!还有这是你道谢的态度么?”卡卡西蹦哒着后退几步,对我怒目以视。
我难得没和他斗嘴,看着面前轮廓尚且稚嫩的少年,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悲哀的感觉。
少年,你可知今晚将是你最崇敬的老师的祭日?
卡卡西被我深闺怨妇般忧郁的表情给吓住了,呆愣了半晌才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脑袋,“十六你真的不适合走忧郁路线啊!还是脑残的你比较好。”
“滚!你非得要我骂你你才舒心么?你丫的欠S么?老娘想45度望天内牛满面一半明媚一半忧伤不行么?”我回瞪过去,随后又垂下头叹了一口气问了一句明显的废话,“卡卡西,失去重要的人的感受很痛苦吧……”
他面色一僵,没有说话。
“我没爹妈,而且那时候太小也记不清了,所以没有那种与亲人生离死别的感受。”我跳下秋千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在我的那个世界里,从小到大我受尽了世人的冷眼与嘲讽,和野狗抢事物,在街上乞讨,如果不是老爹把我捡了回去,我早已冻死在那日的冰天雪地中,自从和老爹在一起后,我整个人脱胎换骨,总是挂着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面对每一个人,真的不想回到曾经那绝望冰冷的日子,也不想带着什么崇高的梦想展望未来,我只想平静的过好每一天,那些和喜欢的人度过的日子,才是我真正想要珍惜的。
哥哥在很早以前就对我说过,我虽看似没心没肺整日嬉皮笑脸,实则是一个感情异常淡漠的人,每一次哥哥带我去祭拜那些战死沙场的木叶忍者时,我的脸上从未流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
其实我并不是不会悲伤,而是不愿去,逝去的人就逝去了,缅怀一段时间人还是要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那些死去的人只会化为尘土,不,就算是活着的人,也终会被命运与时间剥去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不同的是,我们只不过比死者多停驻在这个世上一段日子,多看透人与人之间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然而面前的这个少年却无法做到我这般洒脱,他太倔强,也太脆弱,因为失去的太多,所以他一直背负着旗木朔茂和宇智波带土的灵魂活下去,背负着太多难以割舍的羁绊和怀念,无法释怀,如今他仰慕的恩师将会离去,我难以想象这对卡卡西会是多么致命的打击。
“卡卡西,你没必要背负太多的东西,为了保护它们你一直努力使自己变强,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你爱的人并不是想让你替他们活下去,而是希望你活出最真实的自己,只有你真正幸福了、快乐了,对他们的亡灵才是最好的慰籍。”我紧了紧拳,埋下头大步上前与他擦肩而过。
“十六……”身后低哑的声音迫使我停下了步伐。
我着皱眉侧过脸,看到夕阳的余辉在卡卡西银白的发尖上染上淡淡的血红,少年抬起头,天青色的单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阴郁与悲伤,虽然黑色的面罩遮去了他的表情,而我还是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落寞的气息。
鼻子莫名有些发酸,我转过头深呼吸了一口,声音沙哑,“卡卡西,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坚强……”
“十六,请不要剽窃昨晚八点播出的狗血虐恋情深的言情剧里女主对因为战争而失去父母与伙伴的男主而说的话。”
砰的一声,我头一歪撞在了身边的电线杆上。
大概是自己一番好心被卡卡西当驴肝肺的原因,我一脸灰败地回家什么也不想躺床上进行自我心理疗伤,家里很安静,爸爸去了雷之国出任务,妈妈照常在邻居家搓麻将,哥哥则是在暗部那个炮灰集中营里尽情挥洒汗水与青春。
一切如往常一样平静,不是么?然而心里却还是感到深深的窒息感。
该来的总会来,谁也躲不过。
当晚,哥斯拉……哦不,九尾来袭。
睡眠极浅的我被妖兽震天的咆哮声惊醒,第一反应就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搜罗了一大包马不停蹄地向外跑。
结果玄间从天而降,一掌把我劈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我还在不停地忏悔玄间对不起啊我十六贪生怕死只想把你家值钱的东西拿走等九尾被封印后离开木叶另找地方生活啊你为什么要打晕我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我想趁火打劫的阴谋我不就偷些钱吗你何必下狠手……
然而那个时候玄间只是为了保护我,我被他塞到地下室里,醒来时才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我蹲在地下室里一脸傻兮兮地看着匆匆赶回来满脸是血的玄间,鼻子有些发酸,他摸了摸我的头担忧地问道,“十六,你没受伤吧?”
我没心没肺地咧开嘴,问,“九尾呢?”
“被制伏了。”
“妈妈呢?”
“受了点轻伤,无大碍。”
“四代火影大人呢?”
哥哥面色一滞,整张脸苍白如纸,半晌,那张干裂开来的嘴唇才缓缓张开,吐出两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音节,“死了……”
“哦,死了。”我愣愣地重复着,“game over了。”
“十六……”哥哥心疼地想抱住我却被我一把推开,我扶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了地下室。
已经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惨状,或许,任何描述都是苍白无力的。我还记得隔壁家阿姨的儿子前几天还笑呵呵地塞给我俩馒头希望我以后不要贫乳,如今看到的是躺在残垣断壁下冰冷的尸体和正抱着他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的阿姨。
满目凄凉,只是短短一个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天际边第一缕晨曦撕破厚重的云层笼罩在这满目疮痍的村子的上空,微微仰起头,明晃晃的太阳刺得我险些落下眼泪。
止水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被毁得面目全非的水门家房子上磕瓜籽。
“你还真是冷血,还有闲心在这里磕瓜籽。”止水拍拍衣服上的灰坐在我旁边。
我翻翻眼皮牙齿用力地磕破瓜籽,懒得理他。
他挠挠头看着底下还在废墟里寻找生还者的医疗队,沉默片刻才开口对我说,“一会儿是四代大人的葬礼,你要去么?”
“不去。”我吐出瓜子壳,继续闭目养神。
“是啊……这样的结果我们都是知道的。”止水答非所问道,“老兔子斑引九尾进村,四代夫妇牺牲,鸣人成为人柱力,这一切我们都知道,却无力改变,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个世界里的悲欢离合世事变迁,可是……十六,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么?”
我的手一僵,侧过头看到止水清亮的眸子无比认真地注视着我,仿佛能看透一切将我心底的伪装层层撕破,紧握着拳,手心里瓜籽的棱角深深刺入掌心,一阵生疼。
“不在意……是啊,怎么可能……不在意……”我无力地垂下头,用手掌覆住脸,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跌落下来,一滴滴灼烫我的心,明明一再对自己说不必悲伤不要在意他们只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明明知道死亡在这个世界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明明懂得这种结局自己是无力改变既然不能改变还有什么好遗憾的,明明……明明一直忍着不哭,可为什么还是有恼人的水从眼里涌出。
我只知道我再也不能死皮赖脸去那个人家里蹭饭,只知道那个人的老婆再也不会挺着个大肚子为我做好吃的饭菜,只知道那个人再也不能摸着我的头笑嘻嘻地夸我,只知道那个人的金发和温柔的蓝眼睛再也不会是我的世界里最美丽的颜色,只知道那个人已经成了一张冰冷无生气的黑白照片……
那个人的笑容,不知不觉中融入了我的生命中,驱散我心中的阴霾,记忆无法抹去,时间无法使其消褪。
“十六,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至少你活下来了。”止水托着下巴望向远方,侧脸在阳光的笼罩下泛着淡淡温暖的金色。
我怔怔地抬起头,轻笑出声,“是啊,即使去和九尾火拼还是逃跑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我平安无事地活下来了。”
活着比什么都好。
水门至少是笑着离开的吧,他之所以会不顾一切甚至牺牲自己保护村子,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我不想去赞颂他有多伟大无私,我只知道,他尽到了一个火影的责任,用一双手守护了他挚爱的东西。活下来的人将会继承死者的意志,见证着木叶的未来,描述着木叶那些有名或无名的英雄的事迹,一直一直,传承下去。
看着我一脸释然的表情,止水挑了挑眉敞开怀抱豪情万丈地说,“别死撑了,想要哭的话哥借你一个怀抱,你那想哭又想笑的表情真像是在便秘。”
我面无表情起身,一脚把他从房顶上踹了下去。
慰灵会我没有去,只是一直坐在水门家的房顶上远远地看着,木叶的四面八方升起悼念亡灵的天灯,在如墨的苍穹里汇聚成一片橘色的暖雾,我一边吃着瓜籽一边自言自语。
“水门老大,你走之前怎么不把飞雷神传给我,有了飞雷神我逃命时就能跑得更快了。”
“水门老大,你说我是给你烧金元宝还是给你烧几个姑娘……哦这不行,你老婆会诅咒我的。”
“水门老大,你家那个白毛在慰灵会上哭惨了,真是挫毙了,他那面罩一定要洗估计上面粘满了鼻涕,哎,卡卡西再逞强再能干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水门老大你真讨厌啊走就走呗还惹一大堆人哭,你看看我都要哭了……”
说到这里,我呸呸呸吐出嘴里的瓜子壳,搔搔脸颊看着天空中那一轮又大又白像烧饼的月亮。
恍惚中听到耳边传来熟悉温柔的声音,仿若羽毛一样轻柔地覆盖在心底,带有了所有的不安与悲伤,“十六,今晚月色真美。”
我没有回头,只是抓了一把瓜籽放在身旁,眼睛看向天边那轮白月,唇角缓缓勾起淡然的笑意,“是啊,这么美的月色,能否赏脸陪我一起看?水门。”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席卷着沙尘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