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了个咪2》黎佳

15、这是一只迷信的猫

　　“老弟，我们不是出来郊游……”

　　车子在山路上颠了三个小时，他们在荒郊野林又步行了两个多小时。眼看着天色大亮，岳鹏蹲在地上燃起酒精炉，跟文九爷一伙的那个瘦子终于忍不住出声，“你煮什么咖啡！”

　　岳鹏有些为难地看着壶里翻滚的黑色汁液，回头问道：“周先生，盗墓时不能煮咖啡？”

　　“牛奶也行。”周棠坐在一块褐色的大石头上呵手，愉快欣赏着沐浴在朝阳下的森林美景。路小猫趴在他的腿上，盖着小毯子，津津有味听电子书：【我们大口吸着氧气，匆匆往后一看，好家伙，后面的墓道里全是头发，黑漆漆一大团一大团，我看着就觉得喉咙发紧，这要多少年没理才能长得这么长啊！胖子骂了一声，拿起□□，对准那一团黑色的中央就射，他大概以为这枪能一下穿透过去，所以当他看到那梭镖快速飞了六七米后突然就变成慢动作，然后一下被裹进头发里的时候……】

　　岳鹏泼掉咖啡，叫小弟把牛奶拿来煮。

　　龙正云在满头黑线的替路小猫回□□。一条，两条，三条，四条，没完没了。

　　龙正云随手抓了个正忙着搭帐篷的小弟：“那个谁，过来，给我回——就回出差，没法上线。”

　　小弟激动地满脸泪花：“龙哥！龙哥叫我吗？真的是在跟我说话吗？嗷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嘤嘤……”

　　瘦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冲到一边揪住胖子咆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带了什么人来？！”

　　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四个威风凛凛的大汉扛着一只巨大的木箱从他们眼前走过。其中一个正在大声讲电话：“脑子里进水还是怎么地！说了要携带方便！你把高射机枪送来干什么——老子管你口径几毫米！狗屁的杀伤力！这边要的是手雷！手榴弹！听得懂吗废物！”

　　胖子看了看瘦子：“看吧，M16都架在我家大门口了，你敢不带吗？你能不带吗？”

　　瘦子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咽了口口水：“哦——哪一路的？”

　　胖子冷笑着比了个手势：“不管哪一路，只要下到里面……”

　　路小猫爬在那里摆弄电子书，尾巴翘得高高的。周棠把它翻过来，替它擦脸擦爪子，又拿宠物牙刷给它刷牙。然后喂它吃猫粮。

　　周棠的手机响了，他边把猫粮往路小猫嘴巴里塞，边接听：“哪位？”

　　那边传来一声嗲嗲的：“老公——”

　　周棠睁大了眼。岳鹏手里的牛奶杯歪了一下，洒出好多。

　　路小猫嚼嚼嚼，嚼完嘴里的东西，一骨碌翻身坐起，甩了甩尾巴：喵！神马情况！

　　周棠很淡定：“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那边的女孩坚持说：“老公，我是露露呀！”

　　龙正云走过来，自己倒了杯牛奶喝，冲路小猫说：“一个什么露的非要给你打电话，说也没用。我嫌烦，把棠棠号码给她……了……”

　　周棠手里的手机发出“喀”的脆响，应声而裂。他面无表情盯着路小猫，慢条斯理地把手机一点一点掰断，扔进岳鹏的手里，然后把自知大难临头的猫捧起来柔声问：“老公？”

　　千钧一发之际，胖子招呼他们：“找到地方了，来吧。”

　　气氛十分诡异。

　　周棠蹲在地上，面无表情注视着那个被掀出来的洞，岳鹏蹲在他旁边，也盯着那个洞，龙正云在他们后边抽烟。

　　文九爷和胖子文老七，还有一个阴森森的瘦子走过来，也蹲下。

　　文九爷向主顾们介绍说：“这是马姑。机关方面很有一手。”

　　瘦子点了下头。

　　周棠不做声，文九爷继续：“里面有空气，墓室应当就在我们脚下。这次的目标很简单，现在下去，只要配合得当，两个小时就能出来。”

　　龙正云继续抽烟。

　　文九爷说：“既然没异议，就动手吧。”

　　“不行。”周棠忽然站了起来，快步向宿营地跑过去。

　　留下真正的盗墓贼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怎么不行？”

　　龙正云丢掉烟，踩灭了，蹲下拍了拍胖子：“接着说。”

　　周棠一路飞跑回营地，把被小弟们看管着，倒吊在树上，转得奄奄一息的路小猫解下来：“你们的关系到哪一步了？”

　　什么关系？什么哪一步？你抽什么风！老子是只猫！不过是一只猫！喵的连电话都不能接！

　　路小猫叽咕半天，连喵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最后无奈地摇了摇脑袋：我冤枉啊……

　　周棠抖了抖它：“没见过？视频呢？邮箱呢？她给你写过情书没有？”

　　路小猫被抖得直哆嗦，内牛满面：谁跟猫视频？真的不是人人都会写情书的，除了你没人给我写过情书……现在谁还写情书啊，见面就是哥哥带我练级，要不就是老公我想要这个想要那个……做猫也不容易啊，不过是玩个游戏，你就给我点自由吧。

　　“你叫她老婆了？”

　　路小猫摇头，冤枉啊……

　　周棠锲而不舍：“还是叫露露？小露？宝贝？亲爱的？甜心？哈尼？”

　　路小猫：“……”宝贝，哈尼是什么意思？

　　周棠忽然转变了语气，轻轻摸它的背，柔情万千：“以后我多陪你，你就不会犯错了。”

　　路小猫：他喵的老子根本没错！我造的什么孽呀……

　　胖子正在和岳鹏说：“刚才试过，这个洞虽然能用，但是太窄，我们要重新打一个洞，斜着进去。”

　　路小猫围着年代久远的旧洞研究，顺便听电子书。刚才被吊得时间太长，到现在还眼冒金星头发晕，它顺着洞沿转了半圈，爪下一滑，一头栽进了洞。

　　周棠和龙正云都在旁边听胖子说挖洞要领，突然听到小藏獒唔唔地闷吼，他回头一看，路小猫不见了。

　　“远东？”

　　电子书躺在盗洞旁的荒草里，还在不缓不急继续讲：【在门洞里的黑暗中，有一股力量，正在强烈地吸引着我的视线。这种力量不仅强烈，还有一定的强迫性，我想转过头去，却发现脖子怎么动也动不了，就连眼珠都没有办法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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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猫在黑咕隆咚的盗洞里滚了几滚，呛了一鼻子灰，最后撞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停了下来。它甩了甩脑袋立起来，边抖毛边眯眼看情况。从斜后方透过一点光斑，在它脚下打了个转儿就暗了下去。喵仔竖起耳朵，听见周棠在叫它。

　　喵。路小猫抖抖耳朵，振奋精神向洞口跑出去。盗洞是斜的，它体型又小，爬起来不费太多力，然而它还没奔多远，就被刺眼的光线照到。

　　周棠嘴里咬着一只强力手电，看见它之后，把光弄得暗了点。路小猫撒开脚丫蹦跶过去，他吃力地伸出一只手，在它的脑门上摸了摸：“没事吧？”对他来说，这个通道就有点窄了。

　　洞外，岳鹏急的团团转：“快点快点！你们快挖，试试谁能从这里下去！”

　　胖子也急，说：“不是这样挖，不是那样挖，我来我来……替我把狗拴好！”

　　文老九笑呵呵地说：“那猫可真宝贝啊。”

　　岳鹏凑在洞口往里看：“周先生？周先生！”他抬起头，“怎么没动静了？”

　　瘦子说：“得了，还是我先进去看看吧，不要出什么事儿。人没了就算了，东西没了我们可就白跑了。”

　　所有的人都看向阴沉着脸的龙正云。

　　龙正云说：“行。”

　　路小猫带路，周棠跟着它一点一点往前蹭，最后蹭到它一开始被挡住的地方，路小猫这才发现自己停下来的原因——隧道改了方向，两个方向几乎成一个直角。

　　喵？有了光，路小猫研究这个生硬的拐角，这是一个斜过来的V字形，它推着小手电，顺着那条道往下看，光圈的尽头还是黑漆漆：又转向了？还是没有路了？

　　路小猫回过头，周棠趴在那里喘气，电筒光下他满头的灰汗，两颊潮红，下巴还磕破了。搁在那儿的手也在流血。

　　爬几步就累成这样了，逞什么能啊。路小猫唉声叹气地踱回去，舔了舔他的脸：“回去吧喵，让他们来。”

　　周棠喘着气拨开它：“前面宽点，让我过去。”他还在使劲往前挪，“要是这里能进去，就不用等晚上。两个小时就行了。”

　　干神马？难道你还想一个人倒斗？就凭你走路都会自己踩自己脚后跟摔跟头的身手以及一只手电和一只猫咩？人家书里都知道倒斗得有装备。

　　路小猫严肃状摇头，表示做事不能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凭你是肯定不行的，快点转回去吧！挖人祖坟是要遭报应的，而且我也不舍得你啊~~~

　　然而周棠用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继续缓慢向前蠕动。他用行动说明了自己的决心——路小猫要是不让开，他就用身体碾死它。

　　在将来未知的某一天里遭报应和马上就被压死之间，路小猫立即做出了并不艰难的抉择，它推着手电往盗洞深处走。

　　很快来到盗洞转折处，周棠吃力地蠕动身体侧过来，顺着那个生硬的折角，爬到另一个方向，继续向下。

　　路小猫每走几步就回头看周棠，盗洞里空气流通不畅，他已经开始挪一下停一下，快要喘不过气来。路小猫停下脚步，盯着眼前另外一个转折点，开始琢磨，这条道真是给人走的吗？那些人得有多瘦多小——周小棠习惯性节食，体重一向偏轻，有时候抱起来还觉着硌得慌。

　　周棠喘了半天，吭哧吭哧爬过来，看了几眼，又瘫着不动了：“怎么又要转弯……挖个洞，转来转去，想干什么！”

　　路小猫蹲在那里，看着那又向反方向折回去的盗洞，心想龙正云和岳鹏去哪里了，为什么周小棠在里面这么久，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把洞挖大，跟在他后面爬进来，它这里也该听到动静了吧。

　　难道说——路小猫看着手电发出的笔直的青白的光，又看了看周棠从红润逐渐转为青白的脸，不安地抖了抖尾巴——出问题了？

　　可这里应该离地面不远才对。

　　早就说，挖人祖坟是要遭报应的嘛！没文化又迷信的路老大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