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花味转流年》沈衾

8、第 8 章

　　第二天的时候，方素雅接到闵筱纤的电话。这回方素雅告诉闵筱纤，唐赫之当真生病了。

　　她才说完，就听到那头电话“啪嗒”下落的声音，方素雅一手按了按脑门，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答复算不算成功。

　　有时候，现实生活中的片段当真和电视里泡沫剧里相差无几，只不过那种概率是那么小，以至于所有人都怀疑它的存在。

　　方素雅早在两周前就查到唐赫之得病的消息，不过她心里头有些不安，一直没有将实情主动地告诉闵筱纤。闵筱纤是个完美的女人，她见过许多风花雪夜的女子，在这个物欲横流说的世界里，明白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道理。

　　大概她也算其中一个。自家老妈对于以后她选择另一半的要求，唯一一个就是家境不能太差。原因也只有一个，不想看方素雅吃苦。要知道只有感情世界而没有物质基础的家庭永远都有那么多为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而烦闷的问题而争吵，久而久之，裂缝便形成了。

　　然而，闵筱纤不一样。方素雅将关于她和唐赫之所有的事情都细细查过了。这个女人很强悍，唯一的弱点就是唐赫之。

　　方素雅一直想，如果她是闵筱纤，她绝对选择放弃。

　　只是她不是，所以这样的假设很难让人信服。

　　唐赫之具体的病，方素雅不知道。在昨天的婚礼上，他没有沾一滴酒，虽然看不出气色怎样，只是方素雅细心地发现，那天他去卫生间大概是吐了。

　　没喝酒，又怎么会吐？

　　方素雅手托着脑袋，手中的笔一直转啊转，现在她的心情就像自己过分好动的笔一样。她想，大概唐赫之会找她。

　　隔了三四天，方素雅被唤着接电话，同事十分战战兢兢，捏着嗓子问她：“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顾客生气了？人家指名带姓地叫你服务，我听着口气不太好……恩，虽然对方的声音还蛮悦耳。”

　　方素雅扯出一个笑容：“我哪里还敢？再这样真要被炒鱿鱼了。”

　　方素雅捏着电话通喂一声，正想补完整职业性的一大串话，对方十分冷静的声音隔着电话通传来：“方小姐，我想见你一面。我现在在你们办公大楼楼下。我希望能在十分钟内见到你。”

　　“那个、、你是……“方素雅十分沮丧地默默地挂了电话。

　　对方十分嚣张，方素雅郁闷地拿了手机往楼下跑。她一直在想电话里头的声音怎么听也是吕澜浅，怎么态度就像转了十八个大弯。

　　方素雅见着吕澜浅时，她正在马路对面，斜斜地靠着车门，有走过的女生时不时往哪出多看几眼。

　　方素雅几近硬着头皮走近对方，吕澜浅慢慢抬起头，他的下巴弧度生的极为好看，一双眼睛慢慢地看向她。

　　方素雅试探性地问一句：“那个，吕先生，你找我有事？“她停了停，又说：“吕先生不会也感情出了问题吧？那个，我比较擅长解决女性的，男性的一般由……”

　　“方小姐。”吕澜浅十分耐着脾气地打断她，左手拉开车门，淡淡道：“我想我们找个地方聊聊会比较好。”

　　方素雅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她皱起眉头，攒足劲头说：“那么，吕先生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你这么大费周折到底为了和我聊什么事。”

　　吕澜浅唇边的笑容极淡，他说：“我不知道方小姐这家感情咨询公司还帮人偷窥秘密，你说我要是到你们经理那处讨个说法，这样子会不会更加妥当。”

　　方素雅终于明白原来是为唐赫之的事，她本以为唐赫之即便怀疑她，也应该亲自来，而不是吕澜浅帮忙出头。

　　经理那头告状嘛，方素雅的头皮痒起来。

　　她十分轻松地顺着上前坐进车内：“这么点事情，要真让吕先生费劲找我们经理，那就真的是我不对了。”

　　吕澜浅随后也进来，发动车子。

　　方素雅对于这样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要说清楚点，她当真是在按着自己本分工作，只是刚才被人点到偷窥两字，她心里头默默地心虚起来。

　　方素雅觉得这样子很不公平，所以当车子碰着红灯停下来时，她忍不住开口说：“吕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就尽管说。”

　　吕澜浅面色很不好，方素雅见着他那么多次，从来没有面色这么不好过，现在即便唇角勾起，唇边的调子也十分冷淡。

　　他手指修长，慢慢地敲着方向盘，又慢慢地说：“我想请方小姐将告诉闵筱纤的话收回来。”

　　方素雅吓一跳，脱口而出：“这怎么收……”再说，闵筱纤可是付了她的顾客。

　　吕澜浅看她一眼，又不紧不慢道：“报酬这方面好说，闵小姐出多少，我付你三倍。”

　　方素雅听着心里微凉，还真把她当做只要钱不看人的人了，她嘟囔着说：“这不一样。”

　　吕澜浅浅浅又看她一眼：“怎么就不一样了？”

　　方素雅很生气，忍不住白他一眼：“吕先生你还当真把我看成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吕澜浅不说话，方素雅继续说：“这有什么不好，闵小姐那么喜欢唐先生，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她？再说，人家唐先生都不说，你怎么就这么激动？莫非？”方素雅转了转眼珠，却不说下去。

　　吕澜浅几近懒得理她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说：“方小姐，有些事情你这个局外人是看不懂的，我希望你能按照我说的去做。这样对大家谁都好。”

　　“对谁都好？”方素雅眉头皱了皱，“你是为了唐赫之好，那你知道闵筱纤呢？闵小姐难道真的会好？你没想过，到了以后，人家当真知道真相，肯定会越加不好过。”

　　“以后是以后的事，”吕澜浅面色平静，淡淡说：“时间久了，闵筱纤心里就淡了。”

　　方素雅听着忍不住哼哧一声：“淡了？你又怎么知道？要是换做别人我是百分百相信，不过闵小姐，你也应该了解她的脾气。她是个对什么都有执念的人。”

　　“你又了解她？”吕澜浅语气颇凉，十分淡定道，“若是我没记错，你们认识也不过几个月。”

　　方素雅叹一口气说：“吕先生这你就不懂了。其实呢，了解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但是知道一个人的执念却只要片刻的相处。走得太近的人，反而不会太过于察觉，因为一个人的执念，总会被人当做不耐烦脾气倔强。”她侧过头，看着对方偏白的侧脸，“心理学上有这么一章节，你大概不知道了吧？”

　　“我现在不管你什么执念，”吕澜浅声音顿了顿，又继续说，“现在我开往闵筱纤的住处，她一个小时后下班，我希望你能去解释清楚。至于怎么个解释法，”他略略偏过头，“我想以方小姐的口才，肯定能有个好答复。”

　　方素雅很愤恨，敲敲大腿说：“我说，吕先生，我还没答应去说呢。你也别把话头抢的太快了。”

　　吕澜浅清淡开口说：“我想方小姐没有选择的余地。”

　　方素雅当真觉得前些天自己瞎了眼，居然觉得吕澜浅是个不错的人，想不到对方胁迫人的手段还真不一般，简直太出色了。她连半点颜面都拉不回来。

　　她捏捏手上的手机，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去说。吕澜浅，你不知道女人疯狂的时候很厉害。闵筱纤的一辈子会被你毁掉，如果你这样坚持。”

　　吕澜浅眼底极淡，清俊的眉目一动不动，方素雅继续说：“你当真这么确定告诉闵小姐唐先生的得病就是件不好的事？或许……”

　　“没有或许。”吕澜浅打断道，“赫之的病很重。我不希望他受刺激。”

　　方素雅一个激灵，张张嘴：“你不会是说……”命不久矣？

　　吕澜浅将车子慢慢停下，也不看她，只说：“闵筱纤下班后回来一趟就会去找赫之。”

　　方素雅沉默片刻，还是摇着头说：“这样我就更不可能改口对闵小姐说了。”

　　吕澜浅这才慢慢看向他，他眉头微微蹙起，口气不大好：“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说方小姐果真是个不为金钱所you惑的人。”

　　方素雅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她眨眨眼说：“那倒也不是。”她摆弄着手指说，“虽然我爱钱爱的厉害，但也知道点职业道德，说实在的，到时候闵小姐知道真相还不把我给当出气筒，那我的日子大概也不好过了。所以，”她又扬起苦笑，“我不能那么做，就算为我自己着想。”

　　吕澜浅听着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淡声说：“你今天不肯说也好，等到明天方小姐大概就肯说了。”

　　方素雅一下子猜到自己定会被炒鱿鱼，她面上垮下来，怒气冲冲道：“喂，你好歹也是有教养人家出来的，怎么这么不讲理？我说过不说，就是不说，随便你拿什么借口。”

　　“是吗？”吕澜浅斯里慢条地开口，“我也不逼你。”

　　方素雅对于这句话越加愤怒，这也叫不逼她？！

　　“你……简直不可理喻。”方素雅很气馁，歪靠着座椅。

　　“今天还有半个小时可以考虑，我不急的，方小姐。”说完，吕澜浅还特意轻轻展出一个笑容。

　　方素雅头一次见到这么牛逼的人，她长了那么多岁，也难得碰上几个威胁她的人，吕澜浅这么厉害的，还当真将她憋得难受。

　　实在觉得委屈。

　　方素雅看对方一眼，声音有气无力，她低低地说：“你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一些关于唐先生的情况，这样我才有发挥的余地。”

　　吕澜浅轻轻松松地拒绝她的问话，只答道，怕知道越多，一不小心泄露地越多。

　　方素雅捏着拳头，忍住自己冲动：“那么，我想和唐先生沟通一下。”她慢慢松开手，看向吕澜浅，“我一直在想，吕先生是不是觉得很了解唐先生。”

　　吕澜浅手上微微一顿，他淡淡说：“好，你也该给赫之一个交代。至于我了解不了解赫之，我本人自己知道就足够了。你说是吧，方小姐？”

　　方素雅自认为自从加入这份工作的团队，她的口才已经好得不行，想不到却在吕澜浅这里败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