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花味转流年》沈衾

14、第 14 章

　　“吕总，这是您要的资料。”方素雅顺带又说一句，“吕总，叶小姐又来接待室了，您是不是要…”

　　“十分钟后我再过去。”

　　方素雅听着回答，顿时舒了一口气，这叶菲菲已经是第五次来找吕澜浅，要是再来个出差，出国，她当真说不出口了。

　　接近七点的时候，方素雅还在公司，今天吕澜浅的业务颇为繁忙，另一项投资项目又要启动，很多地策划还要等着他看。话说，一个公司总少不了一个中心人物，只是管理学上说的分派授权，在很多企业还是不大可行的。

　　股东层和管理层的矛盾，永远是一块一块，大大小小，都是一个利益当前。而吕澜浅手中拿着大部分股份，本就是大股东。

　　她正整理资料，吕澜浅从办公室出来，见着她还没回去，微微蹙眉：“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方素雅没抬头，随意回一句：“快了，快了。”

　　吕澜浅朝窗户那头看了看，顺手带上门，说：“把东西收拾好，一起去吃饭。”

　　“吃，吃饭？”方素雅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微有惊讶，片刻，才慢吞吞地说：“这个，不用麻烦吕总了，我可以回家吃么。”

　　吕澜浅挑挑眉：“上次欠你一顿，这次还了，还是你希望AA制？”

　　方素雅眼珠一转，立马露出笑容：“那我怎么能拒绝吕总的好意呢？既然，那么吕总等我几分钟。”

　　吕澜浅带她去了附近的酒店，进去时，方素雅看一眼上头的牌子，忍不住咽咽口水，又小心地捏了捏自己的包包，她暗自庆幸，还算好，刚才没有要那个aa制的选择，不然，她不知道得攒多长时间再将钱包鼓起来。

　　“吕总，经常在这儿吃饭？”方素雅咬着筷子，说话微有含糊。两个人，五个菜，额，虽然说菜量不多，她估摸着也要上自己半个多月的工资，诶，果然不同么。

　　“偶尔。”

　　两人吃饭的氛围颇为怪异，方素雅忍不住轻声嘟囔：“怎么就这么怪呢？”她继而又伸出筷子夹住一个丸子，送往嘴里的同时，忍不住蹦出一句：“唐先生还好么？”

　　她说完就后悔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的唐赫之，在吕澜浅眼力应该算得上禁忌了吧？

　　好在吕澜浅温雅的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她立马补充，有些狗腿道：“我只是，看着，吕总，您这几天心绪不好……额….”

　　吕澜浅见着她一急，刚才的丸子连个没入她喉咙，顿时，方素雅面上一片红晕，她本来生的清秀，一片红下去，脸上如同开来大红花。

　　方素雅呛得厉害，吕澜浅微微勾唇，慢慢说：“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方素雅顿时觉得憋屈，好一会儿才顺过起来，这丸子还是大号的，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的食道还蛮大的么…

　　“方素雅，我听说你大学本科学的是营销？”

　　方素雅没想到吕澜浅突然扯上她的专业问题，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就看到对方那张俊脸上微有讶然，“怎么，你在营销部的时候压根儿让人觉得是个生手？”

　　方素雅觉得自己又被呛住了，好半响才讷讷说：“我学的不好么……”

　　吕澜浅继而微微笑：“我看你也不是个什么细心的人，做事情马虎莽撞，没想到你秘书工作还做得蛮稳当。”

　　方素雅一下子难以辨清对方是夸她还是贬她，只好自动忽略后一层寒意，笑的讪讪：“哪里，不过是吕总您好说话，我这工作才进展地顺利么。”

　　吕澜浅又轻轻笑，慢慢地伸出筷子：“以前你不是我部下的时候，还没见着你这么恭顺过….”好像越来越懂得狗腿了。

　　方素雅眨眨眼，笑的十分有诚意：“这环境不一样了么，您是上司，理当的么。以前我们没有交集，自然就是如同平水相逢，恩，也就是说像两条平行线么，说不上平行相等，好歹是没有交叉么……”她胡扯着，眼睛一顺不顺地看着吕澜浅那张温雅的面庞，心里盘算着，这面皮怎么看怎么舒服，好像面料都比自己这张女人的脸好么。

　　吕澜浅看着她神色飞转，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不放，他微有失笑，几近能想象女子现在心里的小算盘。

　　“吕总，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真的很…漂亮。”她其实想说诱人，吕澜浅长得偏白，又非小白脸那般，虽是偏于柔和，但鼻梁高挺，薄唇，又偏生出了十分男子独有的气质。

　　漂亮？吕澜浅的嘴角微动，长这么大，还头一次有人说他长得漂亮，他漆黑的眸子看她一眼，浅然一笑：“漂亮么….”他挑起唇角：“倒是没人说过。你还是第一个呢。”

　　方素雅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会没人说？诓我么。”她继而又露出笑容，“吕总谦虚了呢，你大概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男人了。”

　　她直言不讳，吕澜浅听着又动了动眼角，要不是相处久了知道她这张嘴总能让人生出意外，他大概会以为……

　　回去的时候，吕澜浅送她回去，正值十月天，天气凉快，方素雅走至路边，脚步一顿，扬起笑容：“那个，吕总，你不用送我了，我想沿江走走么。”

　　“诶，夏天过去了呢…”她低声说，吕澜浅微微笑，看她一眼：“也好。”

　　方素雅才要打招呼，说再见，又听着吕澜浅慢慢开口：“那就一起走走吧。”

　　方素雅啊一声，旋即对着那张脸似咽了咽口水，才点头欣然应着。

　　这个城市中央纵横一条小江，将城市分为东西两侧，吕澜浅极少有这样的兴致走走江边，平时事情多，即便是空闲下来，也不会想着沿江而走，大不了就是拥着被子睡个觉。或者去打打高尔夫球，又或者去健身房锻炼身体。

　　沿江的长廊缀着闪亮的灯光，吹来的江风撩起方素雅的长发，她脸上笑盈盈，却是对着江水深呼一口气。

　　“你经常来这里？”

　　方素雅侧头，笑着说：“也不是经常，小的时候经常来，长大了，好像就没那个兴致了。”那个时候么，方素雅的眼帘微微下垂，好像很快活，孩童的心性总归不如大了那般难以满足，只是那么小小的一片空间，就足足让他们散开笑容。

　　吕澜浅浅浅笑，声音微低：“是么……”

　　两人沿江而走，方素雅一时来兴致，时不时记起这里的某个角落自己小时曾做过甚的傻事，继而扬起唇角，嘟囔着：“诶，真想不到我小的时候还算得上是个混世魔王，不过，当然是不能和贾宝玉相提并论了。”她说话向来只抓瞬间，扯上贾宝玉，吕澜浅不觉失笑。

　　她当真是个快活的人呢。

　　方素雅继而一顿，小心地看一眼吕澜浅，见他一直勾唇而笑，俊雅的面上神色柔和，脑中一下子跳出色女狼扑的场景。她又下意识地咽口水，扯开话题：“吕总呐，您当真人才一个呢。”

　　她思维跳转得快，吕澜浅听着，只是慢慢说：“我倒觉得你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灯光微黄，打在男子颇为清雅的面上，吕澜浅微微笑：“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懂得自娱自乐呢。”

　　方素雅听着瞪大眼睛，自娱自乐？她真感觉不出来这算得上时称赞来着。她不由地摸摸鼻子，样子还是十分低调，呵呵笑着说：“这样么，自娱自乐？我自己怎么就没发觉呢。”

　　吕澜浅看着她皱起鼻子，满脸不知困窘，却是一个硬着头皮似地又接下，想了想又说：“其实，自娱自乐也蛮好的。平常人都做不到呢。很多人都说啊啊Q精神，大多不过嘴上说说，你已经临摹了一半了。”

　　方素雅的嘴巴一下子闭不拢，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只好说：“诶诶，当真呢。”

　　吕澜浅笑起来，从认识到现在，他大概是看清她几分了。

　　方素雅不敢瞪回去，上回肖经理的教训一直潜藏着，只好扯开话题：“吕总，您很少来这里吧？”

　　因为天气好，又逢着十月时候，江边的人很多，大多是一家子一家子的，也有几对情侣，牵手漫步。

　　吕澜浅漫不经心地恩一声，方素雅绞尽脑汁想着话题，她又干巴巴地说：“其实这里风景挺好的么…吕总要是有空，可以多来走走，散步还是锻炼身体最好的方式之一呢。像吕总您这样日理万机的，那个，多出来走走，更加有意于身体。”

　　吕澜浅眼中带笑，她已然不像初次见她的时候那样，说话理直气壮，想必是讨了什么教训。

　　他手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向来不喜欢做事鲁莽的人，更加不喜欢糟蹋时间的人，然而，却喜欢有创新念头的人。眼下的时代，谁不将创新两个字嚼在嘴里？高管的人苦思冥想，也还不为了能够在创新领域里分一杯羹？

　　有人会说家族企业累人，他只是觉得一个人的生涯总要有些刺激，要是说这样天天从早干到晚，每天飞来飞去的日子感到累，他还是能从中获取莫大的惬意，他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当然，吕总您的思想，我们是远远达不到的。”她说的越来越离谱，吕澜浅不由地蹙眉，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她从哪儿学来的。

　　“方素雅。”他打断她，抬眉微笑：“你什么时候学来的这些话？”

　　方素雅一个打住，学来的？她也算不得学来的么，她只是转变了思考方式而已。“没有呢，我只是听说了吕总您的一些事迹而已，十分钦佩么。”

　　吕澜浅扬眉：“哦？”

　　方素雅这回淡定起来，点点头。她并没有说谎，吕澜浅的事迹如何如何，她不想听，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公司里头，女性同胞们聊得最多的，就是他们的上司么。她自己却也是十分有兴趣的，女人么，总归是那么一点点喜欢磨嘴。

　　两人走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方素雅这个人总喜欢撩出点话题，他们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又走回来，方素雅的嘴巴一直没有停，以至于后来当真把吕澜浅的身份给忘了，又说起大学时候的事情，吕澜浅慢慢地跟着她的拍子，即便她思维跳转得极快，他也能跟上，他大多的时候都是听着，偶尔说一两句，每次一说话，却能让方素雅的嘴巴张个一时半会儿。

　　方素雅不由地嘀咕，为什么吕澜浅的每一句话，像是夸她，但她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是某人抱着手臂看好戏的场景。

　　吕澜浅还是送了方素雅回家，方素雅下车前脸上扬起笑容，低声嘟囔：“原来都是人么，吕总还不是一样么。”

　　她说的轻，吕澜浅时听着了，只是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