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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按捺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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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恢复的很快,后背上还是留下了一块疤,林语看不见,却可以想象它究竟有多难看。暗红的突起在肌肤上弯弯曲曲蔓延,时而旋转,时而停歇,兜兜转转得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像是现在的徐经理的心理。
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如果不是那个转机,也许自己现在已经躺在医院的太平间,冰凉的铁盒子,满眼的漆黑,怎么也走不出的空间。也许已经在第一时间就被火化了,毕竟是个毫无关紧的人,放眼人群一大堆。谁能是谁眼中永远不褪色的光鲜,到头来总不过是擦身而过的陌路人,触碰的肢体换来的不是花火,而是厌恶!
又是夕阳西下了。
夏天总是炙热的,让人脑袋一片浆糊,唯独黄昏却是分外独特。太阳似乎意识到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刻,显得煞是温柔。余晖淡淡晕染,在阳台窗户上开出朵朵花,轻柔温暖得让人察觉不到依旧燥热的气流。坐在光的阴影里,抚摸着洒落纸张上的光圈,手背上微微温热,心却一片宁静。
拔掉了电话线,关了手机,林语把自己深深隔绝在这个不足一百平米的房子里。每天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起床,在天空最后一颗星都变得模糊的时候回到黑漆的房间,看着太阳怎样画着弧线从书桌的一边跑到另一边,夜怎么拉下银黑的帷幕,点亮闪耀的星辰。
很多时候,林语有种错觉,自己已经走过了一生,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疏离的世界。
放下手中的书,林语起身,伸了伸懒腰,视线投向远方。一群飞鸟走过绿树顶端,枝叶轻颤,似乎有阵沙沙的欢快声响起。
走在公园的小道上,看着刚刚放学的幼儿园小朋友正缠着妈妈想要买机器人,年轻的妈妈一边牵着他走着,一边在试图安慰宝贝,说时间不够,等周末的时候在去买。林语一阵恍惚,眼眶一阵发热,有不明的液体似乎想要往下掉。
还真是闲的发慌了呢,都开始矫情了,真酸!
林语索性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来。一阵风吹过,头顶的梧桐树叶婆娑着,似乎开始氤氲临近夜晚的暮色。
好久都没有在这样安静地坐在黄昏里长凳上等着夜幕降临了吧。林语把玩着掉在凳子上的梧桐叶,想着当年坐在梧桐树下的感觉,那样的陌生而遥远,疼痛却依旧在跋山涉水之后,一击直插心脏,瞬间没了呼吸,只能看着还清晰的一切,渐渐消散。
如果当年你们没有把我一个人扔下,我们之间还会有现在的这般纠葛吗?你们选择了没有我的岔口上路,找到了梦寐的财富,只是如何让还能原路返回,找到当初被遗弃的小女孩。
找回她充满快乐和美好的心!
回不去了!
永远!
我不是你们眼中心中的那个珍宝,不是你们含着捧着的明珠,我只是你们偶尔回头的一丝遗憾,没有任何感情牵绊,只是志满后的无聊和空虚而已,有点豆大的善心,想要把它吹成同情的氢气球,等某天要走了,还能看看飘飞的气球,得意地告诉自己,这一身问心无愧,无怨无悔!
林语提前回去上班了。
颜致远看到她冲自己打招呼,笑容灿烂得让自己有些刺痛。她在家的时候其实已经打过了好多个电话,只是每次想要张口时却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胸口,沉闷地说不出任何抱歉的话语,最后只能转化成问候,无力地从嘴角吐出来。后来林语似乎也烦了,反正以后就再也打不通电话了,手机也不开机。搁在心中的那个结像是发酵的面粉团,越来越大,已经抵住了整个胸腔,身体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和颜致远公司的合同终于定下了,阮秋阳再也不用每天开车从市中心的这头奔到那一头。坐在办公室里,偶尔会失神,耳边会回旋林语放肆的笑声,只是脑袋里对应的画面却是她满身是血倒在自己怀里。呼吸有瞬间的停顿,生怕那一刻林语就这么离开了。
现在是轮到颜致远每天下班了就蹭到阮秋阳公司去,也不管人家还有女朋友,并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反正阮秋阳是典型的好脾气,虽然平常一张脸臭的像是别人长期往他身上泼大便,心倒还是红灿灿,堪比工农红军。
阮秋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翻着杂志,听颜致远絮絮叨叨讲着林语的事。纵然最辉煌的事,经他天天这么讲,也烂了,何况,那也不过就是一些职场的事,总不过是个普通人,能有多惊人。只是,他知道颜致远现在心里的烦闷,毕竟只差那么一点点,有可能真的就是无法挽回了。
只是,现在的颜致远都开始不像颜致远。
两个人从小到大就从没分开过,就连出国留学,两人还特地报了同一个学校,租房子住在一起。颜致远从来都是快乐的,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能笑得没心没肺,云淡风轻。他身上有股自信,让他遇到什么事似乎都不会害怕。颜致远是春天的暖风,怎么吹怎么舒服,这是阮秋阳奶奶的话。相比之下,阮秋阳就是沉默的冬天,没有盎然的色彩,像是活在自我的世界,外面纷纷扰扰都不相干。
颜致远从小打大身边就没断过女生,人长得好看,还对谁都笑眯眯的,绝对的王子形象。只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倒是最多。记得刚大二的时候,两个人的“绯闻”已经炒得火热,甚至在路上还有不少人指指点点,上课的时候很多外班的女生特地坐到后面来“观摩”,教室爆满,老师还曾经头痛了一阵。只是两个当事人倒是正襟危坐的很,除了颜致远下课会凑过去跟她们讲话。女生一批一批地来了又走,学校正打算来点手段处理的,闹哄哄的场面又慢慢消失了,颜致远大言不惭的解释为自己的魅力征服了她们。
落在地板上的最后一抹阳光顺着阳台角,慢慢消失在隔壁。阮秋阳看着仰躺在椅子上颜致远,眉头拧在一块,手中的烟摁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弯了好几道褶。晚归的鸟群叽喳叫着,兴奋得不得了,只是一入树林,也都安静下来了。
真正的夏天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公司的事是不多的,林语却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忙。往往下班回到家就只想洗个澡就上床睡觉,连一贯的听听歌看看书都已经没有心情了。日子太过充实也还是有好处的,前一阵子的不愉快渐渐忘记了,每天的生活就是自己的办公室,颜致远的办公室,快得都忘了自己的房间到底是个什么样。
工作上的颜致远还是严肃的,虽然还是会有点嘻哈,大都数情况下都是一丝不苟的。林语有时候看着抿着嘴皱着眉沉思的颜致远,总回想起小王子,有点难过的感觉。当然,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人是个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能看得透,也懒得去看……
晚上有一个客户请吃饭,本来林语是不打算去的,无奈颜致远坚持,说什么对方是个古怪的老头,很难说话,看人的眼光相当古怪,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合作,从来不管利润什么的。
林语说,颜致远,搞半天你就觉得我是个怪胎啊,兴许怪胎跟怪胎之间看对眼了,生意也就谈好了。
颜致远竟然神奇的停了好一会,也没回嘴,只是笑了笑,用央求的口吻说“林语你就去吧!”
见颜致远反应有点淡淡的,林语有点无措,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老头果然长得很厉害的样子,一进门就盯着林语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他都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倒是像来买人的,而自己就是待卖的可怜少女。林语抖了抖,这个时候竟然会有这种想法,还真是一点都不专业呢!
一切都想平常一样进行,林语除了跟他介绍即将开始的项目,就是低头吃菜,坚持一粒米饭嚼四十下,能不动作就不动作,不得不动作也要把动作减小到最小幅度。
老头本来吃得好好的,突然说喝点酒,照理说林语作为这边的唯一女性应该进酒的。只是林语从开始参加饭局就已经有言在先,自己酒精过敏,向来滴酒不沾,所以只得跟老头解释,希望能以茶代酒什么的。
林语马上就见识到了老头古怪的脾气。酒杯一放,起身就准备走,一句话都没有。
林语倒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客户,要是一般的也就算了,摆谱林语一向是不理的。只是能让颜致远亲自陪着的,应该是个大人物吧。偏偏颜致远去洗手间了,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林语叹口气,还是留下吧!
“叶老先生”,林语喊住走到房间门口的老头,“麻烦留步!”
说完。林语当着他的面,把桌上满杯的酒一口气灌了下去。果然是酒啊,就算换了无数个名字,酒精的味道还是不会变。林语忍住恶心,向老头做了一个杯子空了的动作。
“方老先生,这样您还满意么?”
老头只是挑挑眉,林语一股不好的感觉。
“既然能喝,为什么不刚开始的时候就直接喝了?”
林语无话可说。
半饷,林语坐下来,深吸一口气。
“老先生,如果是平等的合作,双方的地位也应该是平等的。我刚开始不喝这杯酒,是因为这不是必须;后来我喝,是因为我敬重您。”
“这么说你刚开始并不敬重我?”
“刚开始时是谈生意,相信方老先生你也明白,生意场上不谈感情的。”
老头难得地点了点头,又重新坐回来了,林语松了口气。整个人感觉晕晕乎乎的,好不容易颜致远回来了,林语立马冲到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洗了几把脸。倒是清醒了一点,只是肚子还是难受,酒精的味道直冲喉咙口,想吐却吐不出来。
走出洗手间,林语感觉刚刚才降下去的热量又腾起来了。脸热得发烫,肚子像火烧一样,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这样肯定是不能见客户的,而且该搞定都搞定了。想着,林语直接走出了酒店。
夏天的空气果然很热,林语一出门就感觉自己像是进了蒸笼,头晕的感觉比刚才更严重了。连忙又走进酒店,趁着扑面冰凉空气带来的瞬间清醒给颜致远打了个电话。
没等她等到出租,颜致远已经下来了。
林语虽然站着,一时却已经快没了,整个人像站在云端,头闷胸闷,身体却轻飘飘的。
看着都快瘫在自己怀里的人温温软软的,颜致远狠狠搂着,舍不得放手
只是人最后还是阮秋阳送回去的,颜致远脱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