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幸福》碌碌红尘

56、摊牌

　　家里出奇的安静，易沛悄悄靠近后门边上的花藤往里看，门是锁的。一般只要家里有人，门都会是开着的，医生们总是比较讲究养生的，所以，即使是冬天，外面零度以下，她们家总会有股冷风穿过，所谓空气流通。
　　照理说邓风今天应该上班的，只是她闺女没人照顾，邓风父母又不在本市，再说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带她回去见过家长什么的。她其实倒也不在乎，都说富裕家庭难以打交道，她也懒得去趟这个浑水，舒服就好。
　　易沛开了门，家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东西也都是平常摆放模样，没有搬动的痕迹，只是楼上楼下，空荡荡的，她第一次觉得竟然有些陌生感。
　　林语已经上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了，也许是没有睡好，易沛整个人晕晕的，恍惚见林语在一个房间门口向她招手，迷迷糊糊朝她方向过去。到了门口，林语冲她指了指门，示意她把耳朵贴上去。里面有声音，确切的说，是邓风的声音，易沛有点不确定，但是耳边好像是他在说，进来吧！
　　易沛直觉推开门，邓风立在窗口，一袭黑色长大衣，阳光映衬在身后，有种淡淡的影子若隐若现，像是随时会消失的神灵。易沛觉得他似乎在笑，可是仔细看却是隔离和傲视。似乎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掠夺着所有黑色，吞噬了周围笼罩的一切看起来光明的东西。只是她却没有那种迷恋的感觉，心里某一块正在慢慢被吞噬，这所有美好的假象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刻，恶魔从来都不会带来光明，他要的就是在人感觉最光明的时刻把她带到黑暗。
　　人，最失落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在得到之后立刻就失去了。她拥有的时间似乎还是挺长的，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呢！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很虚幻，因为太过美好，所以不真实。她从来不会问邓风，我是不是该见见你父母了，也不会问邓风要不要跟她回家见她父母。他不提，她就装作不知道，傻一点好，起码不会为这些事难过。他们一起很少出门，邓风不会出现在她公司门口亲自送她上下班，都是她走到很远的拐角咖啡店点一杯咖啡看着窗外等她出门。他们不会一起逛街，邓风会间断地给她买一些首饰啊衣服什么的，她承认那些东西她都很喜欢，很适合她，只是……
　　包养，也许真的是这么回事呢！
　　易沛收回在他身上的眼光，落在一旁的摇篮，她家凳子安安静静睡在那里，粉粉嫩嫩的，不知道梦到什么好东西了，笑得很甜，小酒窝浅浅印着，像个小天使。
　　“看来这次打赌你输了！”
　　静默了一会，邓风开口，语气懒散，像是平常夫妻之间的玩笑，林语忘了旁边的易沛一眼，自己怎么猜来着，竟然还不承认。只是瞄见易沛毫无表情的脸，还有她一旁捏的紧紧的左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邓风也没等易沛开口，自个又接着说了，“我说过的，你这个人就是这样，经不起赢，盲目自信，从来不听别人的劝告！”
　　林语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点不合适，明显是夫妻两个的私密谈话呢，只是气氛太安静了，看看旁边竟然一言不发的易沛，她决定死皮赖脸站着等别人赶再说，起码等易沛发话吧！
　　“你本来已经赢了，可是你控制不住极度想要炫耀的欲望，所以你又回来了，打算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好好嘲笑他的失败一番。等发现事情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进行，没法满足你的虚荣，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闯进去瞧个清楚。”
　　“没错，我确实把依依藏起来了，可是这绝对不是你回来的理由。易沛，你连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了，你真的很失败！”
　　易沛这会倒是没有再沉默，把视线缓缓转回来。一般来说，不管有理没理，易沛同学从来就不是任人批评训斥的主，林语见她终于有点动作，以为她要发飚了，还想着看人家两夫妻吵架是不是很道德，只是易沛的反应太过出乎她的意料！
　　“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易沛很平静，平静的一点都不像易沛！
　　邓风似乎还是有点吃惊她的反应，林语有点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他们两个一起那么多年，邓风绝对了解易沛的性格，怎么可能在见到这副模样的易沛后还能这么镇定。
　　“我们结束吧！”
　　“因为是我首先提出来的，所以我会赔给你一定的钱，当做违约金！”
　　林语一愣一愣的，不明白他们说什么，什么违约金，赔钱，又不是签了合同违约了！
　　易沛终于发出了从进门以来最符合易氏的大声，哈哈大笑，“邓风你至于吗，就为了跟我分手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工作，打赌，赌约，现在连违约都扯出来了！老娘是那么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人么，还真当你自己是圣人，没你我就不能活了！娘的，当年是我包养的你，所以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说把我甩了！想断直接说，老娘爽快的很！别文绉绉弄些合同什么的，老娘行事从来不会弄这些有的没的，伤感情！”
　　说完走到摇篮旁抱起似乎有点被吵到的女儿，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看她满意地舒展眉头继续睡。抬头直直对着邓风，一脸不耐烦，“她你是不会要的是吧，也好，省得老娘跟你吵，闹心！”
　　易沛抱着女儿走出来门，林语还一头雾水，却是怒火中烧。看看邓风，对方已经坐在了窗户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抖一抖的。其实她还是一头雾水，乱七八糟的，她一直以为易沛过得很幸福，以为她终于找到了好人，看来，似乎比自己过得要糟糕多了。
　　林语紧跟着她出了门，出小区的时候，易沛突然对着路上的菊花一阵猛踢，花盆东倒西歪，怀里的依依也被震荡给弄醒了，“哇哇”哭起来。
　　易沛把她往林语手里一塞，扑过去对着那一堆花上下其手，直到林语瞄见一个穿制服的人远远过来，估计是小区保安什么的，腾出手拉住易沛赶紧给闪了。恰好路边一辆出租车过来，林语想也没想就把易沛推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报了家里的地址让师傅开车。透过后视镜可以看见保安朝这个方向追过来，手里的警棍一扬一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