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蓝天白云》白五爷的衫子

9、第九章 破阵

　　夜深已不知几更。
　　白玉堂说：“青云山的阵是唯一的线索，必须破阵！”
　　展昭看着前面月白的身影：“所以非要晚上过来？”
　　白玉堂站定身子，并未转头：“猫儿，奇门阵法多数是按照星辰方位来布的，斗可转星可移，厉害的阵法随时间自行变化。但是，万变不离其中，所以……”他指了指天：“破阵，靠它。”
　　天晓，阵破。
　　展昭看着眼前的景象，问：“嗯，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白玉堂狠狠瞪了某人一眼，咬牙冷笑：“你不是朝庭四品带刀护卫么？不是御猫么？怎么什么事都问我？”
　　展昭无言，转向一边装腔作势地观察着周围有无异象。
　　日头已起，二人在山上转了半天，展昭想莫不是人没有藏在山上？
　　两人忙了一晚，好不容易破了阵却仆了个空，只央央往山下而去。
　　“嘿……山深处采药来嘞，早起鸟儿来作伴嘞，那深处住着个老神仙诶……”响亮的歌声传遍山中，清脆有劲。白玉堂一听，一早上的郁闷便消失无踪了，接问了句：“老神仙那有仙酿否？”
　　山中人哈哈一笑，喊道：“仙酿没有，劣酒一壶。”
　　于是白玉堂丢了展昭自个儿跑去讨酒喝了，转了几个山路，便见一六旬老翁背着采药蒌一步步上山来。
　　白玉堂向老翁行个礼，道：“晚辈走这山路累了，向老伯讨口酒喝。”
　　老翁满面红光，呵呵笑着递上酒壶，白玉堂接过酒壶灌了一大口恭敬还上。
　　“少年郎啊，凭早的就上山了？”老翁随意问着。
　　“不早不早，昨儿在山上呆了一宿。”白玉堂答道。
　　这时展昭从山路上慢慢转下来，见老翁便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大夫。晚辈还未请教前辈高名，不曾答谢大夫。”
　　老翁笑了笑，看了看白玉堂，呵呵笑道：“老朽之名，老朽也忘了，镇上人都唤老朽翁老头。”
　　白玉堂偏了偏头问：“二位见过？”
　　翁老头呵呵笑着不语。他看了看展昭：“年青人啊，你不是说要答谢老朽么？”
　　展昭立刻回道：“不知道前辈有何差遣？”
　　翁老头依旧乐呵呵地笑着：“老朽月前在那处山崖上见了株草药，无奈一把老骨头攀不上那崖……”
　　白玉堂忙接口道：“这不难，我去采来。”
　　翁老头呵呵笑着点着头，三人一同往山路上去。
　　不知是破了阵的原因还是天气有变，本来笼罩的山岚已消失不见，整个青云山晴朗明媚。
　　行至一处，翁老头摇摇一指：“便是那处。”
　　展昭与白玉堂上前几步查看，不待细看，却听翁老头的声音已渐远，回头看时，人早不见了。
　　“呵呵呵……娃娃调皮了些却也是好心，二位别伤了他。”
　　待声音消失，两人再回头看翁老头指处，哪里有什么山崖，却是一处人家院落。
　　还不及走近，便听见小儿啼哭之声。
　　小小的院落里，二三十多个小孩，总角年龄，更有甚者才四五岁，哭作一团。
　　展昭白玉堂走近，见一地的娃娃哭着叫着要爹要娘。两人立刻发现了昨儿跟丢了的两位。
　　那个黄黄头发札了个红小辫的‘人贩子’也在哭，哭地还挺凄惨：“哇哇……爹呀娘呀……”
　　白玉堂走过去便揪了他的红小辫提人起来，厉声问：“你是谁？”
　　红小辫哭泣道：“爹爹不见了爹爹不见了……”
　　白玉堂单手提了人冷笑着道：“骗人，昨天看见你拐着人上这山来的。”说着手上也用了劲儿。
　　红小辫许是怕疼，哇哇叫到：“痛痛痛，放开我放开我。”
　　展昭在一旁看着白玉堂欺负小娃娃，没打算插手。
　　白玉堂厉着脸：“说！”
　　红小辫抽抽咽咽又哭了几声，见这两人心太硬，便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了。
　　“他们是我带回来的。”
　　白玉堂继续厉着脸骗小孩，冷声道：“谁让你抓他们来的？”
　　“哇哇，有坏人要抓我，他们抓了小弟弟妹妹们的爹爹，我怕他们要再抓小弟弟妹妹们就把他们带我这儿来陪我玩了。”
　　白玉堂哼道：“小屁孩几岁，他们应该是你哥哥姐姐。”
　　红小辫说：“抓我的人说我有一千岁，所以要吃了我。”
　　白玉堂一愣，盯着小孩看，小孩儿被他看的怕了却去抓一旁展昭的衣摆，身子往展昭身后躲，只露出颗圆圆的脑袋怯怯地望着白玉堂：“哥哥长得那么漂亮，哥哥别吃我，吃了我就不漂亮了，真的。”
　　白玉堂觉得莫明奇妙，有个四岁大的小孩儿说他有一千岁了，还说有人要吃他，他该信么？于是白玉堂暴怒了，吼道：“我是你爹！”
　　红小辫于是扒着展昭衣摆的一角，冲白玉堂弱弱喊了声：“爹……”
　　白玉堂伸手抓了红小辫出来，把人翻身一抱，啪啪几下打在红小辫屁股上。
　　“哇哇哇……娘娘……”
　　展昭伸手阻止了白玉堂：“先别打他。”他抬头向屋内点了点：“我们去屋里看看。”
　　白玉堂先放了红小辫，怕这孩子会使坏，于是推着红小辫一起进了屋。
　　这是间挺大的宅院，但是白玉堂刚进大堂便不走了。大堂的正中挂了幅画像，画中女子绿罗裙衫，飘逸出尘，清雅温柔。
　　“怎么？”见白玉堂惊讶地看着画像，展昭走上前问道。
　　白玉堂指着画像道：“就是她，红衣教左护法。”
　　展昭看了看画，很清丽的一位女子，很美。
　　红小辫不知道何时爬上了画像前的桌案，跳着脚问展昭白玉堂：“漂亮吧漂亮吧？这是我娘。”短胳膊叉着腰神气活现的。
　　白玉堂一把抓了小孩儿下来丢在一旁，任其跳脚大叫。两人又在屋里随处看了看，发现这里是长有人住的，但是见其灰尘又是多年没人的。而且屋里一应物什除了小孩子的衣物外还有女子的用品。
　　转了一圈回来，白玉堂一把提了红小辫后领，把小孩举到画像前：“这是你娘？”
　　小孩儿乖乖点点。
　　白玉堂说：“小孩子不能骗人的，不然我扔你狼窝里让狼吃了。”
　　小孩儿一个劲儿摇头：“不骗人不骗人。”
　　白玉堂慢慢道：“你几岁了？”
　　小孩儿乖乖作答：“一千，一千，哇哇啊啊，痛痛痛……”
　　此时展昭在院里看那些被拐来的孩子问着话。
　　“哥哥是好人，你们别打他。”一个小女孩拉着展昭说道。
　　众小孩儿点头。
　　“哥哥有好多糖果，都给我们吃。”
　　展昭心说要不是因为糖你们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拐走啊。
　　“哥哥会变大萝卜，好厉害的。”
　　“大萝卜？”
　　小男孩比手化脚，原地转圈，然后道：“就这样，啪……变了大萝卜。”
　　展昭觉得小孩子的话还真难懂，这都什么啊？不过，这么多孩子要怎么送回去呢？

　　最后展昭和白玉堂把所有小孩儿都送回了家，家里人见了孩子自是一起哭着抱做一团。二十七个孩子里却有二个是没有家人，于是只好连着红小辫一起带回了开封府。
　　包拯看见红小辫时，竟看见红小辫身体内有红光闪过，他疑惑地伸出手拂了拂红小辫的小辫子问：“你主人呢？”
　　红小辫抑着纯洁天真的小脸问道：“主人是谁？”
　　包拯说：“主人便是给你扎红绳的人。”
　　红小辫泪水一滚：“娘不要我了……哇啊啊……娘不要我了……”
　　展昭不甚明白包拯的问话：“包大人！”
　　包拯抬了抬手，点着头慢慢道：“这是颗千年人参精。”
　　红小辫红着眼睛对包大人道：“星君，帮我找娘。”
　　包拯奇道：“你叫我什么？”
　　红小辫抽咽道：“您能看见我的内丹，头顶有金光环绕，您是紫微星君。”
　　这时白玉堂突然问道：“包大人，这小孩真是千年人参精？”
　　包拯慎重地点点头。又转向小孩儿笑道：“本府不是什么紫微星君，本府乃开封府尹包拯。”
　　小孩儿收了哭，偏头想着，难道自己看错了？
　　其实是包拯乃紫微星君转世，凡人自是不记得前世之事的，所以包拯也并不知道自已的另一个身份，而他能看出红小辫是千年人参精，这事儿也是玄的。
　　“这么说幽冥天子这么大张旗鼓是要找这只千年人参娃？”白玉堂颇为兴趣地道。他蹲下身子对红小辫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小辫甜甜一笑：“娘叫我月牙儿。”
　　白玉堂敲了敲月牙儿的头：“长得圆圆的还叫月牙儿？叫汤圆好了。汤圆汤圆汤圆……叫你呢。”白玉堂狠狠往月牙儿圆脑袋上敲了一下。
　　月牙儿忍着疼坚定道：“我叫月牙儿。”
　　白玉堂轻轻一哼：“叫汤圆，不然……吃了你。”
　　月牙儿被吓到，立马道：“哥哥长得那么漂亮，哥哥别吃我，吃了我就不漂亮了，真的。”
　　白玉堂翻个白眼，臭小子个子不大挺会奉承人啊。
　　于是白玉堂道：“哥这不叫漂亮，这叫风流潇洒。”随手不知打哪儿拿出把折扇，‘唰’一声打开，上书：风流天下我一人——白玉堂。
　　扇子一摇，白玉堂从折扇上向月牙儿挑眉望去，轻轻一笑……
　　月牙儿一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气睛朗，月牙儿同另外两个小孩子正在院内玩耍。远处长廊上白玉堂和展昭远远望着。
　　展昭手里捏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那天两人接回了月牙儿后便去寻翁老头，几番打听下找到住处人却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张纸。
　　原来翁老头之所以住在山下，便是因为受了那个叫绿莲的左护法之托，只为了守护小人参精。只是他自己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却怕幽冥天子抓去了月牙儿所以才带了展白二人找到那被隐藏的院落。信上还道，绿莲护法几日便回。
　　展昭看完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陡然一阵不安，他看了看白玉堂，又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就算那个叫绿莲的左护法回来也该是四十岁了，而且当年，玉堂不过五岁。但是他又想，对啊，当年玉堂不过五岁，但是他却把当年的事记得如此清楚，一个五岁孩子的记忆……
　　展昭转身离开，手里的薄纸不知何时已经化为灰烬……
　　他还记得，不久前，他还只是想就这样守护他而已，只是守护便好。展昭长长吐出一口气，静下心来，他对自己笑了笑，展昭，就站在这里吧，就站在此处守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