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霉命》末十一

4、第 4 章

　　温水，流了一地。
　　以上情景发生在刘迪与温水蒙保卫处召唤以故意伤害罪犯罪嫌疑人身份站着受审讯进行到约三十分钟后。
　　刘迪不停对审讯人呛声，坚称那人先撞了他要找茬也是他找。保卫处虽说处理过顽劣学生无数，可官威被大少爷压着骂仍旧从头发丝不爽到脚后跟。男人间污言秽语污染空气的对骂震得旁人耳朵痛。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啪”一声，水杯无故滑落摔碎。温水，流了一地。
　　多么不吉利啊！
　　杯子的壮烈牺牲使得审讯在莫名状态下提前结束。往回走的路上，温水低声对刘迪说：“他们骂你，他生气了。”
　　刘迪欲哭无泪。坚决要求和温水好好谈心交流一下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所有妖魔鬼怪都是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可说来说去温水还是充满诚意的望着刘迪重复一句话：“他坐在你肩膀上，可你看不见他，也感觉不到他的重量。”
　　刘迪只好改变策略。先假装和他站在统一阵线，再一点一滴改造他。
　　他对着温水，表情沉痛，愁眉深锁，“他为什么坐在我肩膀上？如果不甘心，掐死我得了。”
　　温水做聆听状往刘迪脑袋旁边看了一会，郑重回答：“他喜欢你。不，他爱你。”
　　“他，为什么爱我？”
　　“不知道。”温水把这三个字说得极轻松。刘迪还没想好接下去说点什么，他突然又转个个弯：“我劝他走，可他不肯。如果一直在你身上，你鬼气越来越重，活不久。”
　　刘迪惊骇状：“那怎么办？”
　　“他说想亲亲你。”温水说着贴近刘迪，在他脸上轻吻一下，然后满脸羞涩退开。
　　刘迪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幸福来得太快去得更快，语言功能暂时性丧失，不能问问温水这究竟是做示范还是……他更愿意接受的理由。
　　后来他开始怀疑温水只不过是看多了国外影视剧一时糊涂学来个“晚安吻”。因为那天他刚被亲完还没反应过来温水就自己回去了。
　　后来，保卫处的事情由刘迪他爸的助手摆平，温水也和刘迪天天见面。皆大欢喜。
　　美中不足的是，温水好象特别忙。只能每天晚上临熄灯那会和刘迪见一面闲话两三句。平时找他，不是上课就是打工，而打工的时候还更多些。
　　刘迪毛病犯了，开始查温水身家背景。
　　他认为，了解越深入，交往越深入，感情越深厚。
　　他完全想反了！
　　不过调查还是颇有成效的。他知道温水和家里基本没联系，学费生活费全部自己动手赚来。很敬佩。温水成绩很好，入校是拿了奖学金，之后也没因为打工受影响滑落，很敬佩！
　　苦恼也随之而来——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从小就没为什么事积极拼搏过的刘迪陷入自怨自艾情绪，自我唾弃自我厌恶。他不想再看见温水，虚荣早磨没了，自尊也不值什么钱，但温水必须牢牢守在心底那份宁静的美好。
　　他不再去找温水，温水却主动来找他。
　　虽然第一次来把刘迪整个寝室的人都给惊了，可他这样一个礼貌乖巧的好孩子，三五句话哄得高年级同学笑声阵阵。刘迪蔫了吧唧，歪在床头装死。
　　温水天天来。刘迪天天装死。
　　代表正义的群众实在看不下去，某天晚上关灯锁门对刘迪进行公审。
　　刘迪说：“我快死了。”
　　室内其他三人笑。
　　刘迪接着说：“上学期我掉下去砸死那人的鬼魂在我肩膀上蹲着，温水说我会死。”
　　三人呼天抢地笑。
　　刘迪最后说：“温水能见鬼。”
　　三人沉默一秒，天崩地裂笑。
　　刘迪用被子把头蒙住，恨恨说：“你们以为我信啊！”
　　一个谎言重复一千遍总会有人信，温水没把鬼说上千遍，刘迪已经动摇了。
　　不能半吸不信的，明天，不上课了，去找个老道看看！刘迪暗暗打定主意。
　　半夜三更，温水趴在厕所窗户沿上，笑得不怀好意：“他就快相信了。先相信我的鬼故事，再相信我的全部。”
　　带着恶毒的笑意，他回头望了眼身后。
　　身后只是黑暗。
　　黑暗中，也许存在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就像一杯干净透彻的温水，里面溶解了什么剧毒也是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