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城》苏零

15、十四

　　十四
　　会陪殷砂选婚纱又是一件大大出乎意料的事，回想刚接到她电话，她对我提这要求时，真是汗大大——
　　“这不是应该老公陪老婆的吗？”
　　“想知道故事经过，必须付出代价。”那妮子钓足我胃口。
　　没办法，谁叫我天生好奇心过旺。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个让人听了会发笑的故事，殷砂可以笑的那么若无其事，是因为她个性的要强。我从未看见过她落过泪，即使是我们在一起的那么多年。虽然我没有真正爱过她，可我一直当她是好朋友，好妹妹。我相信，我是最了解她的。她会找人倾诉，说明她已到极限了。
　　再看到她，一样的漂亮、活泼，只是仍能捕捉到其眼底一闪而逝的悲伤。殷砂并不快乐，我知道，可我无能为力。我周围的任何一个看上去柔弱的人，都比我有原则，都更清楚自己该走的路。

　　“这件好不好看？”正在出神，殷砂已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一身洁白的婚纱不染纤尘。
　　“你以前不是说要结婚就要穿粉色的婚纱，穿白色的像奔丧一样吗？那边有一件不错，还有一件镶粉色小碎花的也很不错。”我站起身，想替她把那两件挑出来。
　　“不用了，婚姻又何尝不是一个坟墓。我挺喜欢这件白色的。”她盯着镜子，没有回头，可我仍然听到很浓的鼻音。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她点头。
　　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马上就要成新娘的人怎么总是哭哭啼啼的，以前的你总是唧唧喳喳让人吃不消。”
　　“吃不消？”殷砂立马瞪起了她的大眼睛，“你还敢说吃不消？哪次约会不都是我在活跃气氛？你只晓得扳着个晚娘脸，欠你多还你少似的。”
　　我轻轻把她拥入怀里：“我还是喜欢活蹦乱跳的你，很可爱。”
　　殷砂没有回嘴，也没有动。

　　“我和沈忱是在网上认识的，刚开始聊天的时候他身上的绝望的气息引起了我的好奇，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感性至此。我们聊的很彻底，彻底到彼此没有秘密。因为我们有太多相同的观点，相似到几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殷砂停顿了一下，收回了沉浸在回忆中的迷乱眼神，低头喝了一口饮料。
　　“那你知道——沈忱爱男人？”我问的有些艰难，也许潜意识的，我害怕殷砂会对此反感。
　　“当然知道，还知道他恋人死了。我对这个从来都没反感，否则第一个被骂的可不是他。”说完俏皮的眨了眨眼。
　　我微笑，殷砂还是殷砂，不管心情再低落，仍然可以开玩笑，仍然可以笑着面对生活。而我做不到。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太过相象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是很难有激情的。更何况我们更像朋友，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爱上他，他更不可能爱上我。”
　　“那你还和他结婚？”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语调上扬，声音放大。我怎么也不能想象，一直是很理智的殷砂会干如此荒唐的事。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沉默在我们之间回荡，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死死的盯着她。我不希望殷砂不幸福，因为一直觉得我是亏欠她的，她陪我耗了那么多年，而我却什么也没有给过她。
　　“因为，我也不想再爱一个人了。”许久，她才缓缓的说，炸得我不知天南地北，“爱一个人太苦，太累。就算对方也爱你，还要烦恼怎么让爱保温。还不如好好的过日子，找一个伴，平平静静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