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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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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来, 军训的伊始是伴着大雨的滂沱。当时是听说军训很苦的,也就认为老天也动了情绪。我的形容是:于是天有雷,于是天有泪。当时自以为巧妙,现在看来语句似欠雕琢,但多少是那时的一种心得,体会吧!
下车后稍做休整便分了“班”,是那种军营中特有的体制。我同我的名字一起划到了一位很清瘦的教官之下,与我同去的,还有刘稳文──那个忠诚的朋友!而后列队,而后学习了一些动作。军队中的要求相当严格,于是不识愁苦的我们,初尝了军训的滋味。真的很累!收操时无意抬头,见到了天上的乌云,压得天好底,好沉重。而天边是一道七彩的虹,带着凄美,带着先兆。如果真有先兆的话!此后那道七彩的虹就常浮现在我脑海中,使我震撼并激动着。也是从那以后的十天中,我再没见到过虹。
次日清晨早起,并为床上的一切而奋斗着。说实话,小学时是学过军的,也曾叠过些有似方块的东西。之所以用“有似”,是因为那时年纪还小,人像刚入水的石头一样棱角分明,而被子则像水洗以久的鹅卵一样事故圆滑。年纪小的好处在于教官宽容。毕竟差着辈份,便不忍下手。而今年纪大了些,也可以说是痴长了四年,于是竟与教官只差两三度春秋。用教官的话说:“十五、六了,不是小孩了!”可见“孩子”是可以用来做护身符的。然而“孩子”美丽,有着诗一般的底韵,有着童年的五彩梦,用美丽来护身,一个“上苍”开下的玩笑。十五、六岁的我们应像个军人,教官这样告诉我们。于是我们得到了同样严格,近似于残酷的要求。
从学军的第一顿饭起,就不曾吃到过什么好东西。每日三餐中两餐可以见到零星的肉,于是大家都一言不发地抢着吃,边吃边做若无其事状。得出的结论是附中人不愧为附中人,抢吃东西也是儒雅的。我也同样,同样儒雅着。仅就我个人而言,饭量是增加了。实在怕倒在那烈火般的骄阳之下,于是每顿都比平日家中乘了个系数。当然,乘系数的不会是肉,只能是馒头。然而那时那地,有馒头已经很不错了,我以为。后来知道还有鱼,那当真是好东西了!教官饭后对我们说,我们来了,伙食都改善了。开始愣了一下,随后知道是指儒雅地抢肉,争馒头。想来他们平日,想抢都没有东西的。
白日的训练相当艰苦,惊人的发现是训练场上整天都能看到日头。诺大的操场,四周最高的是南边四五层样子的宿舍楼,东西两向都很空旷。于是火辣辣的日头就在头上整日介盘旋。我属于汗腺不发达那一类人,然而在这里,却也由不得我不为之挥汗如雨了。
其实说穿了,“军训”的重点竟在一个训字上,除去吃住在军营里,便和“军”少有关系了。粗看了“十日计划”,其中大部分是队列练习,是齐步走、走正步一类并不复杂的东西。便认为十日将在队列中荒废,而所得的是最后一日的评比。为了整齐,为了好看,难听些为了保住学校的“军训重点”之名,委婉些为了磨炼我们的意志品质。于是花十天来做了这样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我以为真的很划不来!但做了也就做了,是国家规定的。还记得井冈山上有句很时兴的话,叫“革命需要,组织安排”,就勉强用在这里吧!也就由此想到了已经逝去的中考和即将来到的高考。以三年的荒废来换一个好分数是否值得呢?是否有意义呢?曾有老师说过,初中很多知识高中是不再会用到的。于是唯一的用处便是中考,考过了也就过去了,于是应归为划不来了吧!但过去了,成为了一件往事,于是划得来的、划不来的,都变得划得来了;有意义的、没意义的,也都成为有意义的。当然,这是扯得远了。
军训的重点在“训”上,是痛苦的根源。在我心中,军人应是在沟壑纵横的战道中跳跃,于铺天盖地的铁网间摸爬,持着枪,推着炮,在血与火中永生。军训不是当兵,但多少应有点儿类似的东西。可是没有,所学的只是在烈日下站着,并不能用手擦汗。
令我费解的是第一天竟训哭了铮,于是惊动了排长。哭因我并不知道,解决方式我也不清楚,只是为之惊奇。毕竟,铮的哭是并不常见的。在许多方面,他都无愧为强者。或者说,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他平日嘴角骄傲的不屑同泪水一起逝去,只有口中模糊的不知骂些什么。当时就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现在也是,毕竟我们不能算是朋友。然而后来他当上了训练标兵,那是因祸得福了。
一天的过去是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也就不能认识到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仅仅是个开端!知道的是浑身的痛楚,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我还会笑,我没哭!
教官可以打人,这不知是哪位先哲定下的规定。虽然听说校方与军方合同中对此有所限制,但身在军营无人敢上告,合同也就等于没有合同了。
据说“军姿”是一切动作的根本,于是教官察起来就分外严格。不知觉中,教官就会出现在身后,向两侧拉胳膊,或者用手穿两腿之间。如有缝,如能拉开,“那你们就死了!”引号中是教官们的原话。一天的言谈,得知我们教官叫“诚”,而他偏是最爱检查此类问题的,于是我们班的“福气”就大得可想而知!
在太阳和拳脚下,我们学会了挺胸抬头平视收颌夹双臂夹腿收小腹收臀。当然还有前倾,这确着实不易做到。前倾久了,脚掌会痛,于是自然后仰,于是头昏眼花。有的教官说脚底有穴道,有的则说压迫了血液循环。但反正头昏眼花是必然结果。有位同窗在教官宣布“活动一下”时倒了下去。他就站在我左近,也就成了有生以来,我见过的第一个昏倒的人。人体“砰”一声砸在水泥地上,而后班主任抢出来喂水,掐“人中”。终归来感受是没有感受,说句不近人情的话叫“不过尔尔”。
后来他成了标兵。他是我班“战士”,他成标兵从某种程度上挤掉了我的名额。于是就认定标兵与他与晕倒醒转后,马上训练有关。但无论如何,我以为这不值一个标兵,因为我也头晕,但没倒下!
十天中相当重要的是“雪儿”的阴历生日。她当然不叫“雪儿”,但我想我可以这样称呼,应为这名字和她一样,一样的清新,一样的活力。雪儿和我是三年的同窗,依我的理论,也是三年的朋友。三年来第一次给她送生日礼物,然而让邮局给搅了,仅仅晚了一天。更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暑假中的生日当天我居然有机会见到了她,本应送上礼物与祝福的,然而礼物已不知何处去了。于是留下的只有尴尬,那是必然的!还可以清楚记得那日的情景,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以祝她“快乐”。当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仅仅是一句祝福。她显然不习惯省去“生日”两字,也不习惯这古怪的语气,很久才点了一下头。我想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本不是一个笨人的。或许我是男生中的第一个祝福的吧,她的脸竟在点头时成了绯红。既而我离开,于是平淡,于是缓和。
但生日礼物毕竟没能送到,于是成了个天大的遗憾,我以为!礼物本是一盘磁带的,本是希望她在生日的晚上能听到祝福的,然而失败了,那是天定许的,我辈不能强求。也就认为这是“天意”──老天的意愿──并和那些自己在背运中或以为自己在背运中的人一起嗔怪着上苍。
怪上苍自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托她在军训中这天一听,自以为是个补偿。一天中一直能看到雪儿的身影,却不知她是否也在看我,或是知道我在看她。毕竟这是擦汗也要打报告的训练场,毕竟她是排头,而我不是!其实,本希望能对视一眼的。一个眼神,仅仅一个眼神就能送去我的祝福,然而未能。于是认定是上苍计较起我嗔怪一事,并为之而惩罚。
最终所能做的,仅是在睡前对着屋顶祝她“生日快乐”。没有看表,却想必已过了应祝福的时候;也没人听见,只我一个傻傻的默念着,然后睡得很甜。
上苍的另一种惩罚手段是无雨。教官曾私下对我们说过:下雨就可以不训练了。于是就盼啊盼啊的,希望能下场雨,解解暑,休息一下。然而人终是管不了上苍的,只能听之任之。无奈的看着日头,在酷暑中挣命,并和教官们一起变黑的。
正步走和齐步成了学过正步走和齐步走之后不变的主题。当时认为教官可恨,是因为教官老让我们“端腿”。“端腿”是踢正步的前提和根本。具体说是一条腿直立,一条腿抬起,脚面绷直,并离地25公分以上。事实上,这是不可能做到的,脚踢起那么高并不困难,但坚持却是种痛苦的煎熬。而教官又常常以训练不认真就去“端腿”来吓唬我们,并偶尔实行。于是端腿的训练,就转为了刑罚的一种。而后来“汇操”,男生,不,男兵们一排排走过,我们排是最好的。回头想来,怕也有端腿的功劳。教官总说,练好了是我们学军的光荣。话不错,但不全。练好了也是他们教官的光荣,是共同的光荣。但毕竟有我们的成分,所以教官说他们是为我们好,还是有道理的。
白日艰辛地练队,而晚上在月辉下挑灯,是出壁报了。不知是军领导或是校领导一时心血来潮,于是布下了出壁报地任务。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从另一方面理解就是无悔地执行布置下的任务。不得不承认,我够不上一个军人的标准,充其量也就是半个兵,于是做不到那个“无悔”,能做到的是在“压迫”下服从。十个臭皮匠绞尽脑汁,但终是无法变成一个诸葛亮。于是采用了“出着瞧”的板报之大忌,终于画出来了,题为“军魂”。无奈中我写了一首现代诗,出奇的“现代”以至没有了应有的意境与韵味。总归来板报的效果是没效果,中心没有中心,但它确使我震撼了,那管黑长的枪,那道落在枪上的湛蓝闪电,和那鲜红的二字──“军魂”!
壁报是在第二天完工的,出壁报说是刘稳文挑头,其实他还是事事与我商量,于是这成了我宣委生涯中,出得最好的一期壁报。虽然我那时已不再是宣委了!后来壁报评比,我们这份并没能入选,只得了个绘画三等奖,那是刘稳文的功劳。但我仍欣赏这壁报,一如既往的。
壁报在军营中展出似乎给军营中注入了新的血液,不是指我们班,而是所有的,很多新兵老兵,教官或者不是,都爱在壁报前驻足。那板报的确不错!各种优点就不多谈了,仅就其中的一个小文章发表一下看法。其实看法是针对题目的,叫《给母亲的一封信》,“信”的内容相当平淡,空洞,大体是在为军训而高歌。出壁报要歌颂,这事本无可厚非,并且我们也在歌颂。但我歌颂的是烈日下的军魂,而他是歌颂烈日下的军训。这就像肥猪了,自己高叫“来杀我吧!来杀我吧!”一样滑稽。唯有题目让我震惊。的确,许多天都没和家中通过音信,想必母亲是要牵挂了。于是也曾有了写信的冲动,并迅速拟好最后一段话:“当您收到这封信时,我大约已经回家了。于是这封信成了可有可无的,但我依然要写,为了您,为了牵挂。”终因没有时间而告灭。
就如韩寒所说的:许多后来都是没有后来的。
五日上午按计划出外打靶,靶场离营地大约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头一回看到真枪,兴奋中倒带了少许害怕。我在一连一排二班。一班十个人匍匐瞄准时,我就在他们身后。准备着,突然间枪就响了,巨大的声音使我打了个哆嗦,就像电影中的一样一样的。靶后的山被打的尘土飞扬起来。后来教官说是没上靶的子弹。后来,我后面的人说我也打的山尘土飞扬。但我并不在意,毕竟是过了靶瘾。打靶归去就要训练了,于是一路期盼时间的飞逝。然而时间并未飞逝,路却在脚底下飞也似的去了。只好重回到训练场上去经受人生的考验。
下午校长亲自来了,很不容易。我琢磨着赵校长怎么亲自来了。后来懂了,原来上午实弹打靶他就去了。实弹打靶的机会并不多的,能玩一把当然玩一把了。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们每人打了“5”发子弹,他一人打了“40”发。校长来了,军中也忙起了安排。安排来安排去的结果是要阅兵。当时似乎已经学了“分列式”,似乎又没有。反正下雨了。于是只有我们排被点出来表演。
男一排事实上是高中两个校试验班男生的简称。也应是高中年级男生中最优秀的一群了。于是走正步走成第一,是理所当然。按我的理解,都是明事理的人,于是反正做了,不如做好。而排长则强硬地认为我们“学习”是第一,就应当什么都是第一。无论如何,我们走的最好了,于是一切理由都是成立的。
那晚上竟然洗了澡,尽管是四个人一个淋浴,尽管是四十多人共聚一个澡堂,但很快乐。这是十天中唯一一次洗澡,成了十天中最大的奢华。在蒸腾的热气里,在哗哗的水柱中,我们洗去疲劳,而变成崭新。许多同学在浴室里唱起歌来,唱的都是些军营歌曲,同学们是需要发泄一下。然很扫兴,教官来禁止了。现在回忆起来,十天的军训并没有什么怨教官的。有时恨过,但后来也就理解了。仅此一件,一直认为是教官们不对,并久久不能忘记。
谁曾料洗澡竟洗出了“乱子”,因为有一个水龙头的水没关,四班长板着脸问话,没人回答。四班长数了十个数,没人出列。四班长把我们一个个叫回浴室,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四班长说我们死了,但至今还都活蹦乱跳的。四班长“冷血铁面”,我们都怕他会让我们大家受罪,于是回宿舍后大骂那个不敢出来的人,并认为别人应该出来顶一下。然而是别人,而不是自己。最后四班长自己气消了,事也不了了之了,当然就无人再提了!
次日起早拉练。于是很早披星戴月,便踏上了征途。和恒聊了一路,谈风景,也谈《军姿》。路上风景确乎很不错。朝阳下层次分明的山,以及云霞──那是云最美丽的时刻。路上都是些树,没遇上什么行人。只有我们一路长长的队,在山间盘绕着。
我对《军姿》印象很差,大抵是未能参加刊物的编写──我本是认为我必应可以参加的。于是我说那是相当糟糕的刊物,就像一叠手纸一样。恒就不高兴了。他是主编。说实话,我和恒从未吵过架。心中有多大的火,多大的不满,都不会当着外人而发作,超曾认为我和恒都是极度虚伪的人,或许,这正是如山的铁证。聊天聊了一路,聊到天亮了,也回到了营地。全程九公里,真的,一点也不长。
拉练回来后,进行了参观,参观大炮。很多人围在一起,什么也听不清。只知道前边有人嘴不停的开合着,讲着些无关得事,当然还知道,这段时间是“休息”。
中午吃饭,照样有西瓜,许是校领导大发慈悲,或是些旁的什么,从第三天中午大约每天能吃两次瓜,一次两片。这里“片”也是纯意义下的,平日家中,一个瓜只切成八片,或说八块,而这里片的厚度大约已不能计算。但还是很珍惜,学校不许买零食、饮料,于是一上午大汗淋漓之后吃两口瓜,那便是无上的享受了。
从拉练以后,日子越过越快,快到了几可以用“一掷快如梭”来形容。教官晚上有时也讲讲故事,讲讲什么军人。他说他为自己没能读完初中而悔恨,而其原因是他打了一个同学而不肯写检查。那时教官还很年轻,很骄傲。于是教官当了兵。教官比我们大三四岁,算来也只能叫哥哥!
教官还说他有两个“亲兄弟”,都是原来这个宿舍的,“亲兄弟”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却比亲生兄弟还亲。他们讨烟都是讨三根,买面都是买三盒,有钱一起花,没钱一起抠。教官讲时面色凝重,而那两个所谓的“亲兄弟”就在他身边坐着,也都是教官。良久,一位教官说:“他们永远都不会懂这份情的。”我们教官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喷出来的,还有那股浓浓的烟。
由于最后一天是大阅兵,于是倒数两天全在为此操练,四个连全都拉到操场上,练习队列。那两日天都很热,日头很毒,许多同学多大声叫苦,我不叫苦,于是我反而成了叛逆,樱深受肥肉之苦,更是不堪,咒着天上有流星落下来把台上那个让我们一次次排队的副排长砸死。然而他也知道,这种事的机率和他突然间下出个鸡蛋来是一样大。不叫苦并不等于不苦,但我想我能理解,大队是为了向学校展示,而教官则是为大队奔命,太多的劳顿弄坏了教官的身体,于是我们的教官感冒了。白日有机会就睡,而且很沉,我知道他和我们一样,在坚持着。那么我们就好好练吧,权当是为了教官。
几日的接触,认识了许多同学,对他们的评价并不相同,但总体来说普通班的学生真的都很一般,而试验班的则个个强得让我佩服,一个个都是”天才”。让我惊讶于“人,竟可以聪明到这种地步”,他们都对电脑很精通,都有很好的成绩,并且不用功。初次见面,话中不免有吹牛的成分,但我想我还是从中发现到了些真的东西。
从日子可以倒着数开始,教官对我们越来越好。直至可以出去买些零食吃。而或许让我有所震撼的,是倒数第二天中午。那时已松到能打牌的地步,忽然有教官推门而入,不是一个,而是三位。我们教官,三教官,和“铁面冷血”的四教官,教官们说他们平日在训练场上都很严厉,有得罪的地方让我们多多谅解。说着竟向我们敬起了军礼,肃穆而庄重。真的好感动,其实他们本无需道歉的,并没有人怨他们。而应当道歉的是累了他们十天的我们。
后来一班长也进来了,说那三位班长来并没有通知他。一班长说话是很激动,仿佛那三位班长没叫上他是个极大的错误。我想我是想哭了。
二十八日晚,那个很糟的文艺晚会结束以后,就进入了这最后一天的生活。也是到这时起,才知道自己对这军营是多么的不舍。
汇报表演,大家都拼命做好。虽然大多时候,拼命做的事总不如不拼的好。但毕竟拼过了,人人都可以这样无愧地对自己说。而后是午餐。班长们笑称是最后的午餐,没想到班长的笑容也可以那样的苦涩。三排排长带我们喊“一二三四”的口号,这时每日必修的功课。然而今天不同,当排长说大声喊吧,再不喊就没有机会了时,我心中有种东西在涌动,泪水和口号一起迸出。我不确信是否有人看见,我只知道哭并不一定代表着懦弱。
头一次发现军训的时间竟也会如此短暂,一个中午就这样匆匆而过了。其实十天都这样匆匆过去,又何况一个中午呢。用相机拍下了我们的“豆腐块”,用心带走了教官的寄语,用笔留下了我们的地址和电话,而后就无所事事了。几个人在打牌,我没有,不是没机会,仅是不愿。我更愿意用我的眼睛记住宿舍中的一切,以及教官的音容。
终是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教官和我们一个个的握手。不知为什么,好想哭。和教官一路走上训练场,教官轻声说了句:“我舍不得你们啊!”我笑着说:“我也舍不得您!”边笑边哭。虽已竭力克制,泪水还是无情地滚落了。不知谁说了句:“下雨了”,抬头看时,才知是真的。那是天落泪了。许多同学都去拥抱自己的教官,我没去。我怕我真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而放声,只在车窗边上远远望着。看到教官手捂着脸,躲到另一个教官身后。铁一样的汉子竟也会哭?
我笑了,笑得泪水直流。
坐车是靠窗的,风吹干了泪水,脸上凉凉的。风吹不干的是鲜血还在我胸膛中沸腾着,而鲜血中的心却很平静,静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