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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绿影遗恨 ...

  •   申时过后,水绿衣从官营大门走出来,先坐上一辆马车。之后,云毅也走了出来,跟着也轻轻跃上马车。水绿衣安坐在他身边,不时地瞅着他,忽然问道:“你早上是不是故意骗我,说你喜欢上其他女子,其实你还是喜欢秋樱,对不对?”

      云毅笑了笑道:“我喜不喜欢她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
      水绿衣道:“不是,我……我只是想祝福你们。”她兴味索然地望向窗外。

      过了好一阵,马车停下来,水绿衣道:“我们到了。”
      云毅和她下了马车,只见眼底是一片迷雾般的沼气,虽然日还未落,但还是能感到阵阵阴寒之气,伴着声声鸦啼,直叫到人心烦意乱。

      水绿衣指着前面道:“过了这片沼气,就能看到陈逢英的宝藏了。”她踏着湿泥和臭水,兴致勃勃地往前迈去。
      云毅不敢大意,也跟紧她的步伐。突然,他双脚慢慢下陷,云毅捏了一把冷汗,知道自己被水绿衣骗入沼泽地中。

      水绿衣在旁边望着他,直到确认云毅再也不能出来,她才放下心问道:“你可知我为何非要杀你?”
      “是孙律成胁迫你?”

      “不,因为陈逢英是我父亲,你杀了我父亲,我便要杀你。”
      “其实我本不想杀他,是他不顾岛上其他人的性命,还用金针暗伤我,先对我下毒手,我才杀了他。”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还是杀我父亲的凶手,我仍然会为他报仇。”
      “既然你都这样说,我讲什么都没有用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云毅,你为了扬名而杀人,根本无需狡辩。”孙律成的笑声越来越近。
      “看来,你不止为你父亲而杀我。”

      “不错,他要你死你便得死。怎么,你不高兴?”水绿衣问道。
      “你说你被别人骗了那么久,最后连性命都搭上,还怎么会高兴?”

      “你不也一直蒙骗我吗,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喜欢秋樱,都是假话,你根本怕我叫孙律成去伤害她,你一点都不信任我。”
      “好了,我都栽在你手里,什么人你也不用去害了。”云毅道。

      水绿衣本想和她争辩秋樱的事,云毅有没有喜欢秋樱已经成为她的心结,她一直都想知道答案,而不止是为了孙律成。但是云毅至死都要回避她的疑惑,如今她方知谷辰轩爱秋樱爱得热烈,但云毅却爱得深重,他极力维护她,半分都不愿秋樱受到任何伤害。她不禁想道:“若是他这样待我,我还会不会杀他?虽然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但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确实待人很好。我忌妒秋樱,是因为辰轩哥,还是因为他?”

      “水姑娘,令尊的宝藏真的埋在这沼泽地后?”云毅问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云毅呀云毅,今日总算看清楚你。”眨眼间孙律成已赫然站到他们面前。

      “孙大人想必也为宝藏而来?”云毅笑着问道。
      “不错,本将领也不瞒你,区区一个冯金龙,哪用得着费我那么大的劲,但是冯金龙的财势,我却垂涎已久而且志在必得。”

      “那他的女儿呢?”水绿衣委曲求全地问道,她似乎已预示到自己悲剧的命运。
      孙律成摇了摇头,朗声道:“他的女儿一文不值。”

      “原来……原来你一直在欺骗我。”水绿衣勃然大怒,一掌扇向孙律成。
      孙律成一手制止她,另一手扇向她,骂道:“你这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想要在几个男人之间周旋,你还没有这个本事,信不信我把你杀了。”

      云毅见孙律成目露凶光,便道:“孙律成,你若杀了她还怎么拿到宝藏?”
      孙律成笑道:“云毅呀云毅,到这个时候,你还为一个害死你的人说好话,难道你没听过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吗?有时候我实在看不穿你,你是真君子还是伪善人?”

      云毅笑话自己,道:“是呀,人活到我这个份上那还真是矛盾。”
      “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孙律成扬声道,“实话告诉你,水绿衣已经把藏宝图送给我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拿不到冯金龙的宝藏。”

      他的话还未说完,青光一闪,一把匕首瞬间从背后向他腰部刺去,孙律成警觉转过身,反手将匕首捅向水绿衣。

      “不要……”云毅忍不住喊出声来,他万万想不到水绿衣会做出如此以卵击石的行为。
      水绿衣的身上喷出血花,倒在地上,她一步步爬向云毅,对他道:“我……我害了你,你……你不会怪我吧?”

      云毅道:“不会,我知道你并不想杀我。”
      水绿衣道:“我很开心,死……死能与你同穴。”说着,她已爬入沼泽中,慢慢靠近他。

      云毅也顾不得身体不断往下沉,伸出手扶住她。
      水绿衣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道:“可惜……可惜我清楚一直以来你的心上人都不是我。”

      “谁说不是?”云毅柔和地在她耳畔讲道,“你一直陪伴我,咱们快死在一起了,不是你还有谁?”
      水绿衣甜甜地笑道:“我知道这是你给我最后的安慰,谢谢你让我死得这么开心。”她顿了顿,在他的耳际边讲道,“你……你放心,他不会得到我爹的任何东西,因为我不会送给他。”

      水绿衣拼尽最后一口气,大声指着孙律成说道,“你……你永远比不上他,永远……”她气绝身亡,尸体慢慢沉入污泥里。

      云毅长长叹了口气,想到她年青的生命就像流水般消逝,他却毫无挽救的能力。

      孙律成变得更为猖獗,大声对云毅道:“你说现在还有谁能救你?还有谁愿意救你?”
      云毅丧气地道:“看来我确实没活路了。”

      “把手伸上来!”只听见一个声音斩钉截铁地道,刹那间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孙律成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揪起云毅已经消失在湿气里。

      孙律成望着弥漫眼底的沼气,不敢擅自追赶,只恨得咬牙切齿:“这次让他逃了,下次还怎能杀得了他?”他极是后悔刚才不及时下手,才让云毅躲过一劫。水绿衣的话又浮现在他脑海:“你永远比不上他,永远……”

      云毅全身污泥,臭气熏天,姚慈把他带到河里洗了一番。云毅洗完之后披着拧干的衣服上岸,姚慈忽然走了过去,拉下他的上衫。
      “前辈,你这是干嘛?”云毅明白她没有恶意,不过难免有些尴尬。

      姚慈忍住心底巨大的悲痛,望着云毅身上累累的疤痕,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毅一笑置之,道:“前辈,你不用替我担心,这些伤痕不过是受一些刑具留下的,时间久了它们便会消失。” 他见她流露出深切的关怀之意,便又抱拳谢道,“云毅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姚慈转过身,眼泪禁不住流下来。许久之后她才出声道:“你不必谢我。”
      “云毅不明白,谷辰轩恨我入骨,为何前辈却频繁出手相救?”

      “上次你在海滩上放过辰轩一条性命,我一直记着,今日就当我替他还给你。”姚慈慢慢讲出口,害怕被他听出她心底难咽的悲伤。
      “原来如此。”云毅不免有所失望。他穿好衣裳,夕阳已经西下,天边剩下一两片残留的红霞。

      姚慈问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云毅回答:“天色暗淡,我该回去了。”

      “慢着……”姚慈一听,心又提上来,她问道,“你去哪里?莫非还回去送死?”
      “我栽在孙律成手上第一次,绝不会再栽第二次,前辈勿需挂劳。”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那么有把握?”姚慈阻止道。
      “云毅早就把命赌在刀口上。”他平静地道。

      “你为何非要往火坑里跳?难道你和姓孙的有深仇大恨?你身上的疤痕与他有关?”姚慈问道。
      云毅苦笑了一下,道:“这些仇怨都是云毅自己的事,前辈莫为我操心。”

      他转身想走,姚慈又阻止道:“我只是惋惜你,也为秋樱难过,你为何不替她着想一下?”
      云毅停下刚要迈出的步伐,道:“我已经尽全力了!”

      姚慈劝道:“你可以抛弃一切,带她远离所有的恩怨。”
      云毅无奈地道:“我这条命,早已不属于自己。”他想起当日深陷宰相府,受尽百般折磨,若非洪恭仁力挽狂澜相救,他怎么还会站在这里。他既然站在这里,便要完成使命,而且还要一雪前耻。

      姚慈道:“但现在是我救了你,你便该听我的。”
      云毅回答:“恕晚辈不能从命。”

      姚慈知道规劝他不动,叹了口气,想了想问道:“如果……如果要你在秋樱和你曾经对我说过完成毕生心愿二者之中选一个,你会怎么选择?难道你宁可失去她也要继续完成你的愿望?”
      云毅立即否定道:“我不会让自己失去她。”

      姚慈又道:“若是有人比你更好地待她,她自己要离开你呢?”
      云毅一怔,绝没想到姚慈会这样说,他知道姚慈所指的对秋樱更好的是何人,他也清楚姚慈一直想要秋樱当她的儿媳妇。不过秋樱和云毅历经了生死,他从未想过还有什么能令他们分开。他觉得秋樱会明白他,即使她不明白他在做的事,但她也会明白他的心。云毅怅然若失,一种悲伤的情绪弥漫心底,他怔怔地道:“不,她不会离开我。”

      姚慈本想激他离开官营,不要再回去冒险,却未曾想过这番话会令云毅苦恼,此刻她也只能安慰他道:“你有信心,那是最好。”

      云毅想起今早谷辰轩带着假扮成卖酒的秋樱出现在他面前,难道秋樱不相信他了吗?谷辰轩肯定把上次他故意说给水绿衣听的话都告诉秋樱,才让秋樱冒死来到官营找他。一想到这里,云毅怒火中烧,对姚慈道:“前辈,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但是你若想以退为进,叫我成全你儿子的话,那是妄想。请你转告谷辰轩,叫他别再插手我和秋樱的事。”

      姚慈听他这样说,便解释道:“云公子,你误会了,我绝不是为了轩儿要你退步的意思。轩儿虽然一向任性胡为,但我相信他也不会夺人所爱,我更不会让他这样做。”
      云毅点了点头,赔不是道:“我刚才一时心急,出言不逊,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谅解。”

      姚慈道:“这不怪你,你已经什么事都做得最好了。”
      “那我先告辞,前辈多加保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有机会它日必当报答。”云毅说完,终于迈步离去。

      姚慈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却在流血:“毅儿,你实在太苦了。若不是看见你身上的疤痕,我怎么知道你受过的苦难。我是天底下最没用的母亲,不能为你分担一点痛苦,若是苍天垂怜,但愿你以后任何的苦难都转到我身上。”

      姚慈愁眉苦脸地回到幽然小居,谷辰轩看到她,叫道:“娘,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姚慈望着谷辰,轩黯然地道:“轩儿,绿衣死了。”

      “不可能。”谷辰轩拼命地摇头道,“她怎么会……怎么会……”
      姚慈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封信,交给谷辰轩道:“她死之前找过我,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你打开看看吧。”

      谷辰轩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一张图纸。他取出来仔细一瞧,再也难以掩饰悲痛之情。
      姚慈看谷辰轩双手颤抖,便问道:“那是什么?”
      谷辰轩悲痛难当地道:“是藏宝图,绿衣的嫁妆。”

      姚慈接过图纸,谷辰轩又看了一下信封,里面还有一张小字,上面写道:“辰轩哥,我已经没什么能给你,唯有这张藏宝图,你拿着它去重建空岛。”

      谷辰轩和姚慈连夜赶去沼泽地,直到天亮,才终于把水绿衣的尸体从泥浆里捞出来。“绿衣……绿衣……”谷辰轩热泪盈眶地唤道,回忆如潮,他想起童年的时候。

      水绿衣坐在海边,谷辰轩见她在哭,便走过去问道:“喂,你为什么哭呀?”
      水绿衣撅起小嘴道:“我怕坏人要来找我和娘亲。”

      “坏人?你放心吧。”谷辰轩拍着胸膛道,“我看了我爹爹很多兵书,知道什么叫奇门遁甲之术,那非常厉害,我要学会它,将来用它封住空岛的入口,这样坏人就不能进来欺负咱们了。”
      “真的吗?你会保护我?”水绿衣问道。
      “你放心,我永远都保护你。”谷辰轩挺着胸膛道。

      谷辰轩又回忆起另一幕。他坐在河畔雕刻木偶,水绿衣走过去问道:“辰轩哥,你在雕刻什么?”
      “我在雕小木人。”谷辰轩拿着雕好的木偶给水绿衣赏玩。

      “这个是谁呢?”水绿衣歪着脑袋问道。
      “这个是牛郎。”谷辰轩道。

      “哦,好可爱呀。那这个一定是织女了。”水绿衣指着放在牛郎旁边的木偶道。
      “你怎么知道?”谷辰轩问道。

      “因为牛郎和织女是一对的,辰轩哥,将来我和你也要是一对。”
      “好,将来我就娶你。”

      谷辰轩依旧沉浸在忧伤中,姚慈安慰他道:“轩儿,我来替水姑娘换件漂亮的绿衣,然后让她入土为安。”

      “娘,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的错。她死得好惨,是谁杀死她?”谷辰轩恨恨地道。
      姚慈回答:“是孙律成下的毒手,水绿衣为了替她爹报仇,和孙律成合谋,引云毅来到沼泽地,没想到孙律成丧尽天良,原来只想得到陈逢英的财势,他利用完水绿衣之后便将她杀死。”

      “孙律成,这个天杀的狗官,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轩儿,娘看得出来,水绿衣最爱的人是你,才会把藏宝图送给你。”

      “是我以前误会了她,我以为她不顾仇怨去喜欢云毅。”
      “轩儿,水绿衣最后死在云毅怀里,我想她也不会再恨云毅了,你也别去为难他。”
      “娘,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要算得清清楚楚。虽然此时我技不如人,但是以后可以勤加苦练,终有一天我会打败他们,你不用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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