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040 ...
-
——四年半后,Y城大学城
九月天,日光炎炎,朝气蓬勃。
“新生们请往这边走!”
“千万要记得带好你们的行李哈——诶,那位可爱的小师妹,你掉了个包包……”
一个身材壮硕的大男生手里执着扩音喇叭站在高处,时不时大嚷着引导新生前往指定地点,红色帽子下的年轻脸庞布满汗水,更透着一股英气勃勃。
身旁是一顶红色的简易棚,里边坐着同样年轻的两女一男,全都穿着白色的体恤,红色的志愿者背心以及红色的鸭舌帽。
其中男生五官漂亮,脸庞如玉,眉眼如画,单单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
“师兄,下来休息一下吧。”
其中一个短发的女生冲大男生喊道,古灵精怪的眼睛,为本就不俗的五官添了几分靓色。
男生依言走进简易棚,接过女生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盖子狂灌了几口后,才舒着气说,“呼……总算活过来了——还是方舟师妹对我好,不像这两个没良心的……”
被大男生指责的两人反应不一。女生无言翻了个白眼,继续休养生息。
男生虚握着拳咳嗽了几声,压下想要吐槽的冲动,笑着说,“楚昇师兄,还是先坐下休息吧。”
闻言,楚昇立即收起哀怨的眼神,一脸狗笑地凑近师弟,看得众人皆是一抖,疙瘩满身。
“我就知道夏恒师弟还是心疼我的。”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狗腿模样,简夏恒的眉角还是忍不住跳了几跳。
这个楚昇师兄,不知怎么的,在刚开学见了他一面之后就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若不是知道这家伙是有女朋友的,凭着这种亲昵的语气和色迷迷的眼神,简夏恒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同性恋了。
一年前简夏恒宴卓全溪都已经顺利地考上大学。
今天是新生报名的日子,升上大二的他们作为自愿者在这里迎接新生。这个楚昇又不知道打哪里跳了出来,狂拍着胸脯说要舍身帮忙。
在这种艳阳天里工作,本就是累人的活。既然有人自愿上门,三人也就心照不宣地接受了。于是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见简夏恒不说话,楚昇又伸出狗爪得寸进尺地掐了一把他的脸颊,白皙的脸庞上顿时生出一抹红晕。
“恩恩,这皮肤真是水灵啊,要是晒坏了师兄我可是会心疼的。”
语气暧昧,赤果果的调戏。
两人都是长相不错的男生,此情此景,难教人不生歪念。
于是腐女方舟见状,心里YY之念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偶尔路过的新生也是偷偷地看着这两个很是“匹配”的师兄,眼神兴奋,窃语不断。
但更快的,便是简夏恒看都不看地抄起桌上厚实的《百年校史》,然后毫不犹豫地往楚昇的狗脑上一拍。后者从善如流地倒下了,世界顿时一片安静。
从简夏恒拍的熟练程度以及楚昇倒地的姿势上看,不难猜出在此之前类似的情况已不止发生过一次。
“唉,师兄,你安息吧。”方舟一脸哀恸地拿起湿纸巾盖在楚昇脸上。
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的女生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讥讽意味十足地道,“哼,他这叫自作自受。”
话音一落,还在装死的楚昇立刻复活,像被踩了尾巴似地弹起来。
“楚琳,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么?!”
女生立刻远眺,做出一副路人甲模样,全身散发着“我不认识你”的气息。
“好了好了,”方舟打圆场,“今天晚上还有迎新会呢,你们去不去?”
“当然,前方还有万千师妹在呼唤我!”
楚昇的厚颜无耻是有目共睹的,自知比不过的大家便直接无视之。
“夏恒呢?”
简夏恒还没回答,楚昇已经一把勒上他的脖子,“他自然也是得去的——对吧,师弟……”
逼于无奈的简夏恒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不要老是拒绝可爱女生,你看,哪有混了一年大学还是单身汉的?”
简夏恒没有搭话,垂下眼脸,眸子思绪万千。
若是她在的话,那该多好……
——与此同时,Y城机场
熙熙攘攘的人自出口走出,其中就有一个戴着大大的墨镜和太阳帽的年轻女生,一身帅气的短装运动服充分展示了她健美的身材,高高扎起的马尾透着青春的气息。
她并不似其他人那般大包小包,只是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手里拖着一个小型行李箱,看起来很是轻松惬意。
只见她直接走到门口,伸手拦了一辆的士。
“大学城。”
悦耳的声音,俨然带着Y城特有的婉转口音。
车内的空调赶走了空气中的炎热,女生出神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熟悉的感觉弥漫在心头。
不经意抚上额角淡淡的疤痕,黑亮的眸子微微一眯,几年前的回忆便如潮涌般。
医院每天收到的病人多得不计其数,其中就有一年前住进的一个因车祸而昏迷不醒的女孩。
走廊上,新来的护士跟着前辈在视察病房。
“那位夫人又来了?”
“是啊,她每天都会来这里陪女儿好几个小时的。有时就是一位很帅气的先生呢,大概是她的父母,都长得很好看。”
“都昏迷很久了么?”
“恩,一年多了。听说醒来的几率不大。”
“真是可惜,才这么年轻……”
“就是——对了,别忘记了要每天给她按摩,防止肌肉萎缩。”
“是。”
正说着,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漂亮的男生,辈分较大的护士笑着跟他打招呼。
“阿恒,今天也来看望小言吗?”
熟稔的语气,显然是相识的。
“恩。”男生眉眼微弯,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那好,我们先离开了,有事按铃就好。”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脚步声走远,简夏恒坐在病床边,盯着病床上昏睡的人儿看了好一会,才眨眨眼,开始诉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午后宁静的空气中,弥漫着少年好听的声音,衬着丝丝凉风,别有一番滋味。
“……小言,今天是我生日呢,十八岁……”
简夏恒讲着讲着,眼睛不离床上依旧沉睡的人儿,突然无由来地一阵愤怒。
“你醒来呀,睁开眼睛看看我!说好会跟我一起过生日的,而今却躺在这里不言不语,这算什么?!你说啊!”
然后又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放开牵制住她肩膀的手,“抱歉,我……”
脚步略显慌乱地退至走廊外,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一个厌恶的声音却跟着出现了。
“阿恒……”
弱弱的呼唤让简夏恒眼神一冷,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不料被抓住袖口。
想也不想地就要拂开,对方却干脆抱着他的手臂。
“阿恒!都已经一年多了,你难道就打算永远也不跟我说话吗?小言的事根本就不是我的错,你怎么能够这样?!”
猛地回头,少年如玉的脸庞是掩不住的怒气,眼神中的怒意吓得对方不由得后退一步。
“是,这是不关你的事。可我还是恨,恨你自作多情,恨你多管闲事!我是在迁怒,你就算知道了,又要如何?”
“我……”米舒眼圈通红,唇咬得死紧,几乎没有了血色,“你那时对我那么好,我只不过是想帮你……”
简夏恒不怒反笑,“帮我?帮我赶走她?帮我失去她?恩?”
每问一句便逼近一步,米舒让他笑得不寒而栗,挣扎道,“不……”
“很好,那也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之所以对你好,不过是因为——”简夏恒声音忽然降至温柔,“小言说过,要照顾好你。”
“啪——”清脆的拍打声回荡在走廊,然后就算一片寂静,仿佛方才激烈的争吵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望着对方俊颜上明显的五指印痕,米舒愣住了。
“现在,”简夏恒丝毫无觉,似乎被打的不是他,还是那么笑意满满,“我们扯平了。”
“阿恒,你——”米舒显然是慌了,“扯平什么?”
“就是,我看也扯不平……”第三方声音的插入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僵硬了身子。
简夏恒难以置信地回头,病房门口靠着墙正虚弱地喘着气的不是隐言是谁?
“小言……”
隐言努力地支撑着虚软的身子,此刻看简夏恒一副呆滞的样子,不由得笑骂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回过神的简夏恒一箭步冲至她跟前,毫不吃力地就抱起她。
“公主抱啊,还挺不错的。”隐言虚弱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手却还不忘在其上面摸了两把,“啧啧,肌肉又多了些了,蛮结实的嘛。”
见怀里的人那么虚弱还不忘吃豆腐,简夏恒又好气又好笑,抱着她就要走回病房。
“等等——”隐言阻止了他的脚步,“我还有话没说呢。”
简夏恒自然知道她是想跟那个讨厌的女生说,只得不大情愿地转回身。
对面的米舒还是一脸震惊。
“喂……”
隐言的出声总算唤回了米舒的神智,她呆呆地抬眼看她。
“敢打我的人,你活歪腻了吧?”
恶声恶气的质问在简夏恒进到耳里简直是如闻天籁。
“小言你——”
“闭嘴,待会再跟你算账。”
隐言没好气地瞪了乐呵呵的简夏恒一眼,又转而对米舒说,“这次的事就算了,请你以后别再出现了。”
被亲密抱在一起的两人刺激到的米舒恶向胆边生,“我是来看阿恒的。”
简夏恒抱紧怀里的人,只丢下一句,“小言厌恶的,必不为我所喜。”
然后再不看对方的反应,抱着人径直走进病房。
“阿恒,你刚才真帅。”
简夏恒不发一言地把隐言放回病床上,又仔细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很用力很用力地连人带被抱住。
“小言,你总算醒了……”
隐言心里一软,“抱歉。”
有心转移话题,隐言便眨着眼问道,“不好奇我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简夏恒老实地摇头,乖巧的样子看得隐言心情大好。
“因为呀,我方才在梦中听到有人讨我要生日礼物,哈哈……”
笑得简夏恒小心肝一颤一颤的,生怕笑出个什么好歹。
“好了,你刚醒来,还是多休息的好。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见他要走,隐言忙喊住他,“先等会。”
隐言其实是想要很有气势地跳起来揪住他的领子的,无奈身体软趴趴地不给力,唯有不忿地勾着手指示意简夏恒靠过来。
简夏恒很听话地凑近,白玉般的脸庞还残留着些许的红印,隐言无力地拉住他的衣领。
“听着——不许再被别的女人动一根寒毛,明白?”
闻言简夏恒笑弯了眉眼,点头。
后来隐楼和宁乐也匆忙赶了过来,医生检查过后,表明只要好生调养一番以后照常能游戏花丛。
半个月后,在床上度过了一年多时光的隐言得以康复出院。
只是出了院的她不再愿意去英都上学,而是提出要出国留学。
“确定了吗?”隐楼看着报纸漫不经心地问。
隐言其实颇是无语,每回父女两人有重要的事要谈时,隐楼必定是死盯着报纸不放开的。
“恩。”
“你认为你那聪明漂亮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的妈妈大人会同意?”隐楼将隐言平素拍宁乐马屁的话一字不落地丢还给她,语气带酸。
“唔……”自然是不会的。不过话说回来,您老把话记得那么清楚做神马,还有这种闻起来稍带酸味的语气是神马,莫不是在……吃醋?!
雷,绝对是颗大天雷,但即使黑线罩头隐言也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笑话,自家这尊大神的腹黑手段可不是自己这小身板小神经能承受的。
“哈,妈妈大人不会同意。可这不是还有帅气绝顶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爸爸大人吗?”
隐楼嗤笑,眉眼间的软和泄露出他被自家女儿拍马屁拍得很舒心的秘密。
“去玩吧。”
此话等于间接应承,于是隐言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然后隐言打了电话给全溪,简单地与之交代了事情。
全溪帅锅很淡定给了句“我知道了”。
接着呢,接着隐言这破小孩就很没良心地跑了。
留下简夏恒握着只写着“等我”两只字的纸条在风中凌乱,如果有人去作一下比较,就会发现此刻简夏恒的表情和当初隐楼得知自家老婆离家出走时的那神情是何其相似。
而已经坐在飞机上的隐言没能看到简夏恒如此难得的表情,她此时已开始昏昏欲睡了。
“前世,什么乱七八糟的嘛……麦俊霖居然是未婚夫……我哪有二十六岁那么老啊……真是见鬼了……”
还是散散心去的好,等我哈,三年后本小姐一定光荣回归!
“小姐,小姐……”
隐言自梦中醒来,车子已经停止路旁了。
眨眨眼,隐言拖着行李走出出租车,开始了她的另一段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