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七世紀的街角。 ...
-
貢朵拉的槳聲纏綿著來自地中海的柔水，在無色的陽光里堆起浪來。
遠處的鐘聲緩緩敲著晨時九時的步點。青黛色的晴空那邊是鴿子這邊是鷗，一并驚起。哥特式的教堂在鳥群流水之外的空間里攀著流云，受難的十字架標志四面飛翔著和平的白羽。
狹窄的街道上，販賣紀念品的商販和傳出風琴聲的圣馬可大教堂只有百米之遙，而對面的街邊，那裝飾著17世紀騎士的油畫的咖啡店里坐著的是穿著高跟鞋衣著鮮亮的女店主。
這里是十七世紀的街角。
但這里是二十一世紀的威尼斯。
“帝人，到地方了哦！”
大學畢業之后，龍之峰帝人便和戀人紀田正臣正式同居了。
雖然是這么回事，但一起到這么遙遠的國度旅游還是第一次——不不不，對于帝人而言就算是和別人也一樣是第一次。
興奮？雀躍？這些情感自然是有的，只是長途跋涉之后他有些倦怠。
而且這里除了瑰麗的建筑，沒有一樣吸引他。同樣的鋼筋水泥青石白磚，在池袋總能顯出些什么深刻的意味，然而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卻安靜乖巧得不像話。
實際上，與其說是“乖巧”，不如說是滄桑吧？
下了船，遞過去簡潔明了的工作證，走過市政廳，便踏上了早已化為旅游觀光點的嘆息橋。封閉的橋身里窗口向北。
“這里能看到很美的威尼斯啊……”
從那窗口去看，八瓣菊花雕飾的繁麗窗欞下是潺潺的水，剛剛載兩人來到此處的船夫正悠閑地穿過前面那三架橋駕船離開，圣馬可廣場的碼頭也在不遠處清晰可見。清晨行人不多，卻依舊有那么幾個人在碼頭處停靠——成雙成對，竟然都是些情侶。
“那是當然嘍！為了方便你的工作嘛所以特意找熟人想辦法混進來呢！”
帝人的職業是自由攝影師。為了遷就正臣不時就突然來個點子要自己陪同這一壞毛病，帝人沒有辦法選擇更加穩定的公務員的職業，只好用自己那半調子的審美水準做著給雜志投攝影作品的工作。
不過，由于每次都有正臣在旁為照片配文章，成為一整套的作品，稿件被采用的幾率可謂是同行中較高的了；甚至，他那個虛浮得有些與自己不相符的名字也漸漸小有名氣了，有時也會像這回一樣，是雜志社主動和他簽約征稿的。
“說得自己很能似的……不就是找了臨也先生？”
“……”
顯然，雖然帝人早就已經不計較過往那些陳芝麻爛谷子，但正臣還是在他直白地提出來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來了黯淡的表情。
帝人也知道對方還不能釋懷，也無法說什么，只淡淡說：“下次旅游別考慮那么多，身處其中，也不一定是好事呢。”
“嘛，帝人你這么說的話……”
正臣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旋即遞過去相機，“對了我們來合影吧！來橋里可不容易呢——咱們身后這面墻的對面可是有好多的LADY想進來都進不來哦？就算是LADYGAGA也進不來哦？”
“……。”
帝人翻了個白眼給他。然而，被拽著，只好由著他用單反很傻瓜式地上舉45度自拍——構圖上意外的還能看得過去。
從窗口拍了幾張風景、又把橋內的樣子拍了下來，算是完成雜志社的任務，便離開了嘆息橋。
招手，正臣用他那不太標準的英文叫住一條貢朵拉，交代那人他們下站要去的景點。
帝人只在一邊，站在市政廳門口的階梯上看著遠處。遠處鋼琴的聲音、鐘樓上分針撥動的聲音、飛鴿的鳴聲，近處商販的招呼聲、船夫與正臣討價還價的聲音、自己的心跳聲。就像穿越幾個世紀而來一般，錯亂地交匯在一起。
“……帝人？帝人？”
突然回過神來。正臣正一臉疑惑地站在船邊喚他。
“啊，抱歉。”隨正臣走上貢朵拉，帝人剛想要坐下，卻被正臣拉住，“……？”
換成自己一臉疑惑。對方卻只是故弄玄虛地一笑，對自己眨了眨眼。
貢朵拉緩緩駛向方才他們踏上的那座嘆息橋，目光游離于橋上的帝人突然感覺嘴唇一熱。
臉上自然地浮起紅暈，卻還是回應了對方的吻。
他不是沒有聽過那個傳說——在嘆息橋下接吻的情侶，愛情可以永恒。
他輕輕閉上眼睛。
遠處是琴聲、鐘聲、飛鴿聲，近處是商販吆喝聲、正臣的心跳聲和自己的心跳聲。
所有的聲音都從世紀之初響起從世紀之末結束，模糊而遙遠。
這里是二十一世紀的威尼斯。
這里是十七世紀的街角。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十七世紀的街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