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记事》鸣筝

5、第 5 章

　　自那时起，紫玉闭府不出。

　　天帝日日前来，只盼能见他一面，但次次均吃了闭门羹。至于那新纳的妃子？早被他置于脑后了。

　　龙五公主刚新婚即被冷落，还道是夫君事务繁忙，不敢有丝毫怨言。天帝于是又赐了不少东西作补偿。

　　旁人不知内情，只见到天帝一件一件宝贝的赐予新妃，均以为新妃受极了宠爱，感叹羡慕非常。

　　流光有时和其他童子嬉戏玩耍，从他们那儿听来了什么趣闻，都回来一一说来给紫玉知晓。

　　“……天帝赏了金缕玉衣给娘娘呢！仙君，金缕玉衣是什么？”

　　紫玉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幼兽，淡淡道：“穿身上的。”

　　“穿上威风吗？”

　　“嗯。”

　　“咦！比明月的铠甲还威风？”

　　明月是流光的玩伴之一，拥有一件光彩熠熠的铠甲，威风又好看，惹得小伙伴们眼热不已。

　　“差不多。”

　　流光顿时遐想无限。

　　紫玉看他一眼，问道：“你想要吗？”

　　流光猛点头，过了一阵，方后知后觉道：“可，可那不是娘娘的吗？流光也能要？”

　　“不过一件破衣服而已，”紫玉懒洋洋道，“且又不止一件。”

　　紫玉和天帝的冷战还未结束，恰人间遭逢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野有饿殍无数。

　　天帝召来众仙商议。

　　其实除少数大慈大悲以功德修身的仙人外，大半仙君对下界生灵的死活不甚关心。人间逢百年一次大灾，或旱，或涝，或地动，天庭的处理也无非是走一过场，委派一名置闲的仙君下界，助人间君王治灾罢了。众仙之间早有默契，每人轮番下界，权当游玩了。

　　天帝于王座上俯视众仙，威严问道：“哪位仙家愿往？”

　　话音刚落，一红衣仙君便施施然出列，朝天帝懒散行了一礼，道：“便由臣去吧。”

　　天帝的瞳孔猛缩成针，攥紧了王座的把手，紧盯着那仙君，忍耐道：“紫玉仙君飞升不久，想必对凡间治灾之事并不熟悉，此事还当交由其他仙家。”

　　“非也，正因臣刚飞升，才对凡人更为感同身受，料理起来亦更事半功倍。”紫玉不紧不慢道。

　　“陛下，臣以为紫玉仙君所言极是！”一名腰悬葫芦酒壶的仙君出列朗声道。

　　此君名为李凝阳，是个闲散仙君，平日只爱呼朋唤友，饮酒作乐。前几次侥幸逃过无需下界，怕此次轮到自己，是以赶紧出言附和。

　　却不知他这一举动，无异于虎口拔牙。

　　天帝心里怒意横生：孤自与玉说话，你一小仙插什么嘴？竟还胆敢支持玉下界离开孤，简直不知死活！

　　随着蓬生的怒气，仿佛要将人碾碎的神压巨浪向李凝阳席卷而去，登叫他膝盖一软，肩膀和头颅被看不见的力量紧紧压制于地，不能动弹分毫。

　　李凝阳惊恐万分，徒劳的张了张口，奈何连一丝声音也难发出。

　　天庭呼应天帝的意志，一改风和日丽的景象，瞬间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雷音轰鸣，隐含萧萧肃杀之意。

　　距李凝阳较近的仙家受到波及，已摇摇欲坠，几欲逃离。其他一众仙家也心惊胆战，噤若寒蝉。

　　只有与李凝阳交好的女仙何琼见状不忍，硬着头皮下跪求情道：“陛下请息怒！李凝阳出言无忌，但念在他是初犯，恳请陛下饶了他这一回！”

　　天帝不置可否。

　　只这片刻，那李凝阳已被摧残的几乎昏死过去。

　　此时，紫玉方悠悠开口道：“陛下不同意臣去，想必是臣位卑力弱，入不得陛下的尊眼。既如此，臣不去便罢了，陛下何须动怒？”

　　紫玉说话间，狂风由强及弱，雷鸣渐渐消止，万道金芒刺透密云洒下，一派云销雨霁之象。

　　众仙立时大感轻松，尤其是那李凝阳，直若劫后余生，死鱼般地喘息良久，方才挣扎着爬起。

　　天帝缓缓道：“仙君不必妄自菲薄，孤并非此意。只是此时关乎亿万生灵，需经验丰盛者着手，即使是孤，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陛下有此仁心，实为苍生之福，臣钦佩！”紫玉躬身肃穆道。

　　天帝极细微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听紫玉如此说话，令他好不自在。

　　“依臣之见，李仙君得道已久，法力出众，且熟悉凡间事物，若由他前去，定能顺利达成。陛下以为如何？”紫玉又道。

　　天帝颔首：“仙君所言甚是，孤准了。”

　　李凝阳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又厥过去。

　　处理完正事，又见到了心心念念之人，天帝心情大好，临时设宴款待众仙。

　　众仙享用着珍馐美味，却有些食不知味，心道陛下越发喜怒无常了，那新飞升的紫玉仙君却不知又是何方神圣，陛下对他的态度如此怪异？

　　紫玉觉得宴席无趣，早早离了席。

　　天帝立即跟将上去，避开众仙视线，一路随到了紫玉的仙君府。

　　却见府门口有一童子一幼兽追逐嬉闹，这原也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那童子身上穿着一件薄如蝉翼而又流光溢彩的绢纱。再一看，那小小的幼兽身上也裹着同样的绢纱，衬得它如同一只胖乎乎的滚地彩球。

　　天帝失声道：“这是孤给你的……”

　　“嗯，是陛下赐的金缕玉衣，正好我家两只小的喜欢，我便裁成两半拿给他们玩儿了，陛下不会见怪吧？”

　　“不见怪，不见怪。”天帝呐呐道。